匕首抵在邵仲胸口，可邵季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
他努力想要了解降臨的真相，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回到家人身邊。
現在家人就在他面前，可他怎麼可能殺死自己的二哥。
在他猶豫時，一聲聲槍響，越來越多的人倒下，無論是男女老幼。
深吸一口氣他握緊了匕首的刀柄，似乎想要用力捅進去，可突然轉身投擲向遠處的李越。
‘叮’的一聲匕首被彈飛。
李越周邊有一片若有若無的塵埃保護着，那是吳飛的納米立方，能夠將納米顆粒凝聚成各種形狀，例如現在就是一面盾。
邵仲沒有意外，控制地面的沙塵捲起匕首拉了回來，丟到地上。示意邵季繼續。
這一刻邵季都快崩潰了，甚至想着乾脆什麼都不管了。
可不斷響起的槍聲和那些貧民的哀嚎聲一直刺激着他，讓他愈發痛苦。
他不斷嘗試攻擊李越，嘗試跟他二哥溝通，甚至嘗試過逃離，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單單邵仲一人就能全面壓制他，更別說還有十幾個超凡傭兵中屬於頂尖水平的黑袍人包圍着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死的人越來越多。剩下的貧民哭喊聲卻越來越大，有的在哭泣，有的在求饒，有的在喊救命，有的受傷但還沒死的在哀嚎。
“看來這些籌碼還不夠驅使你做出選擇。”邵仲看着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邵季，補充道：“這還有這幾個籌碼呢。”
在他說話的同時，金髮的雅克森、海草髮型的葉圖、年邁的老喬叔等人像傀儡一樣漫步走來，隨後站成一排。
他們幾人身上都有致命的重傷，但走動時卻完全沒有顧忌傷口，顯然他們已經被控制了。
不過不是那種操縱意識的控制，只是簡單的肢體控制。只不過這幾個人都是在昏迷狀態下，所有都是垂着頭。
“好像有一個跑掉了，但沒關係。”邵仲指着雅克森等人，說道：“你最好儘快做出選擇，否則他們將被輪流槍斃。我只需要亞德里恩，並不需要這幾個人。”
看到自己的摯友被控制了，亞德里恩拼命掙扎着，可他身上都被沙塵束縛住，連嘴巴也被封住，說不出話來，只能悶聲掙扎。
邵季也想阻止雅克森等人被殺，可剛纔十幾次嘗試擊殺李越失敗，已經將他體內的納米細胞都消耗殆盡了，體力也已經接近枯竭。以他這個身體狀況，別說對付超凡級別了，一個黃金級別都有可能摁住他。
砰砰砰！
槍聲再次響起，除了三千個貧民倒下之外，髮型像海草一樣的葉圖被一顆狙擊槍子彈貫穿大腦，半個頭部像西瓜一樣碎開，血液和腦漿濺灑一地。
“住手！別再殺了，住手！”邵季抓狂着向他二哥邵仲嘶吼。
面無表情，邵仲回答：“你不是要爲貧民而戰嗎，拿起匕首，刺中我的心臟，那一切就能結束。”
邵季抱着頭蹲在地上，聲音已經近乎沙啞：“別再逼我了！”
砰砰砰！
這一次，數顆狙擊槍子彈同時貫穿老喬叔的腦袋，整個頭部徹底碎掉，即便是超凡大師，也不可能活得了。
被沙塵束縛的亞德里恩掙扎得更厲害，可他什麼辦法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着保護他從小到大的老喬叔死在他眼前。
同樣的，每一次槍響，就猶如一記重錘一樣撞擊在邵季的心臟，他嘶吼着發動全身最後的力量，再次衝向李越。
可吳飛守護在李越身旁，將所有納米顆粒凝聚成一隻巨大的手，一掌把邵季拍飛。
最後一次反抗，依舊什麼都改變不了。
砰砰砰！
金髮的雅克森也是頭部被打中，應聲倒地，同他一起倒下的，還有三千個貧民。
趴在地面的邵季擡起頭，看着葉圖、老喬叔和雅克森三人的屍體，以及他們後面十幾萬堆積在地面的屍體，真真切切感受到什麼是無能爲力。
砰砰砰！
伴隨着又一次次槍響，最後數千人倒地，所有被押到這裡的人，無一倖免。
隨着最後一個貧民倒下，天空的烏雲漸漸匯聚。
“既不夠理智，也不夠果斷，老四，說實在，我很失望。”邵仲走到邵季身前，蹲了下去，奪過匕首，說道：“你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探出手，邵季揪住邵仲的衣領，眼睛佈滿血絲，憤怒道：“什麼是正確的選擇？殺了你就是正確的選擇？”
“選擇本身不是問題。”邵仲搖了搖頭，“我等待太久了，結果你也不是合適的人選！”
扔下這句話後，他站了起來，搖頭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地面揚起更多的沙塵，將邵季完全覆蓋。
一邊遠離，邵仲一邊說道：“你沒有資格擁有納米立方，從今天開始，我將剝奪你的能力！”
這句話說完，被沙塵覆蓋的邵季感覺全身像是被成千上萬根針刺中一般劇痛。
幾秒後，沙塵散去，邵季摔落在地。
他失去了對身體的微觀視角，失去了對所有細胞的控制，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複製能力。
這意味着，他再也無法自動恢復傷勢，包括對身體的重組。
可以說，他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下巴有傷痕的邵仲轉身離開後，走到屍體堆的附近。
那個叫蘭蘭的小女孩倒在血泊之中，下顎被子彈打爛，兩隻眼睛瞪得特別大，似乎是死不瞑目。
望着這個小女孩的屍體，邵仲低下身，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小女孩的額頭，低聲呢喃道：
“願你來生，擺脫這片土地的詛咒！”
說完後邵仲起身雙手合掌，似乎在向所有死者行禮。
李越等十幾個黑袍人跟隨在邵仲身後，也是一樣雙手合掌，指尖抵在眉心。
做完這一切後，他們往東離開。
亞德里恩被沙塵卷着，掙扎中，卻被以平穩的速度跟在邵仲等人身後。
隨後所有被控制的傭兵，包括秋葵這些被控制的烏托邦成員，也一樣跟着離開。
聖心大教堂周圍，留下了遍地的屍體，以及躺在地面的邵季。
他蜷縮起身子，手肘蓋住眼睛，身體時不時顫抖着。
啪嗒。
一滴雨水落在邵季的臉頰上，從鼻翼滑過，匯聚成溪，最後落地，沾溼了地面的水泥。
轟隆隆！
密集的雨水從空中宣泄而下，覆蓋了整座博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