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羽國,白梨城火車站。
邵季背倚着牆,半身是血。
小巷內橫七豎八倒着幾個人,包括胸口別有白銀五徽章的傭兵。
雙手劇烈顫抖着,邵季從衣服內側拿出一瓶止痛藥,倒出一大把往嘴裡面塞。
爲了對付這幾個搶劫的人,他過度使用了藥劑能力,一連串副作用同時爆發。
用手扶着牆,他覺得自己得儘快離開這裡。
這時小巷外路過兩個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他們看到小巷角落裡躺着的幾個人,以及半身是血的邵季後,其中一個吹響口哨,另外一個大喊道:“別動,警察!”
邵季聽到後一驚,扶着牆壁往小巷另一個方向離開。
按理說他是被搶劫的,不用跑纔對。可問題是他沒有身份證明,簡單說就是逃民,一旦被抓,他今後的行動都會被限制住。
扶着牆壁倉惶逃離,邵季不得不再次發動奔跑者,忍着腿部肌肉拉扯的劇烈疼痛。
後方的警察見邵季逃跑,立馬快速追上,同時不斷吹口哨,叫其他警察過來。
由於對白梨城不熟悉,邵季只能看到路就跑,結果繞了一圈被人擋住去路,只能發動攀爬者爬上建築逃離。
繞過幾棟建築後,他從一處街道轉彎出慌忙跑出,這時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年輕人。
“誒慢點,小心一點!”年輕人眼神清澈,被撞到時有些意外,隨後想扶住邵季,然而後者甩手繼續逃離了。
看着邵季的背影,年輕人露出疑惑的表情,覺得這個人似乎有一點熟悉的感覺。
還沒等他細看,那身影就從另外一個轉角離開了。
幾秒後,幾個警察追了上來,半道沒辦法休息了一會兒,氣喘吁吁的。
“幾位,這是怎麼回事?”年輕人好奇問道。
其中一名警察擡頭看了一眼年輕人,頓時驚訝道:“喲,這不是‘靈眼’劉一先生嗎?”
年輕人笑了笑,隨後問道:“你們在抓捕罪犯?”
“可不是嘛!”警察說道:“也不知道哪來的痞子,剛纔在紅圈巷打了好幾個人,出了一地的血,看到我們就跑。我尋思着會不會是個連環殺手,就趕緊追着他了!不說了,我得繼續追,像這種小角色就不麻煩您這樣的鉑金傭兵了!”
說完警察擺了擺手,繼續往邵季逃離的方向追去。
年輕人看着警察們追了過去,若有所思。
“小一,怎麼了?”這時一名身型瘦小的女性從街道另一邊提着一個袋子走了過來,疑惑道:“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警察在追捕罪犯而已。”年輕人笑了笑,主動幫身型瘦小的女性提過袋子,說道:“丹雅姐,過一段時間就是排位賽了,我想要去參加試一下。”
白了年輕人一眼,身型瘦小的女性沒好氣道:“你才晉升鉑金傭兵多久啊,那麼急做什麼?你今年才十七歲,比布內它大陸那個什麼最年輕的鉑金傭兵‘流星’李恆還要再年輕一些,都把琅琊傭兵團那些老人甩了好幾條街了,給他們留點面子吧。”
兩人邊說邊離開,年輕人摸着後腦勺笑道:“我這不是想更進一步嘛。”
……
另一邊,邵季跑了十幾條街後,逃到了白梨城的郊區,感覺自己身上越來越疲憊,肌肉的疼痛越來越強烈,即便是他剛纔吃了止痛藥也不管用。
視力越來越模糊,邵季看到前方有一堵高大的牆,估計有四五米高。他想都沒想就爬了過去,然而在翻過牆頭時手臂無力沒有抓住,直接從四五米高的位置摔了下去,落在了一處垃圾堆上面。
牆的另一邊,幾名警察順着邵季的氣味追了過來,其中一個擁有嗅辨師能力的警察聞到垃圾的臭味後,頓時捂住鼻子,說道:“臭死了,這裡垃圾的臭味完全把那痞子的氣味給掩蓋了。”
“那怎麼辦?”另外一個警察說道:“這傢伙跑得這麼快,肯定注射過藥劑能力,要真是罪犯,把他抓住了就是一個大功了。”
又一個警察觀察了一下週圍,看到了那堵高大的牆時,說道:“你們說,他會不會翻牆過去了?”
“怎麼可能!”那個有嗅辨能力的警察悶聲道:“你知道牆那邊是什麼嗎?那是莫羅族人的隔離區,正常人就算寧願進監獄也不會肯進入到那隔離區裡面去的。”
點了點頭,那名警察說道:“也是。那咋辦?”
“分頭找吧,那傢伙的氣味我已經記住了,只要在500米的範圍內,我肯定能找到他!”
說完幾人分成兩隊,從牆的兩側分頭搜查。
……
警察們離開時,邵季已經倒在垃圾堆內失去了意識。
那麼高的位置掉下去,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很難沒有事了。再加上幾個副作用同時涌現,劇烈的疼痛讓他直接失去了意識。
昏迷之間,邵季夢到了半年前發生的一切,十幾萬個貧民接連在他眼前倒下,還有雅克森、葉圖和老喬叔等人。
很快畫面一閃,他又夢到了更前幾個月,那上百個貧民擠在狹窄的房間內被機槍掃射而死的慘狀。
那些死去的人化作一縷縷冤魂,在邵季身邊飛來飛去。
起初只有幾個冤魂,但很快有上百個、上千個、上萬個,乃至上百萬、上千萬。
這些冤魂匯聚成汪洋大海一樣,將邵季吞沒。
猶如一個溺水者一樣,邵季在這片大海中掙扎,但很快他就沉了下去,伸出右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可什麼都沒有抓到。
半年來,邵季用盡了各種辦法乘坐火車,其中不乏遇到各種危險,這讓他不得不使用藥劑能力,可這也會讓他的副作用經常發作。
每一次副作用發作,都會做這樣的夢,內心的不安和愧疚幾乎要將他壓跨。
冤魂大海之中,一片黑漆漆,迴盪在耳邊的,只有死者的哀嚎。
每一縷冤魂似乎都在向他求助,可邵季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不斷沉淪下去。
“醒醒!”
一個稚嫩的聲音在邵季耳邊炸響,邵季猛然驚醒,從地面坐了起來,然後不斷後退,一臉警惕。
只見一個臉上髒兮兮的小女孩蹲在地面上,她大概十二三歲,睜大着眼睛好奇地看向邵季。
眼神打量着這個女孩,邵季發現她穿着一件嚴重褪色的粉紅連衣裙,上面上沾滿油污。
但吸引邵季注意力的是,是小女孩左側臉頰有一片淡藍色的痕跡,像是刺青一樣。
這是莫羅族人的胎記?邵季立馬意識到這個小女孩是莫羅族人。
眨了眨眼睛,小女孩微笑說道:“叔叔,我怎麼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嗎?我叫盧薇,你可以叫我小薇。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