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夙拿起那個果子,認真地看了許久,最後,只有一句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總之,在我的記憶裡,並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如果不是他孤陋寡聞的話,那麼,世界上就根本沒有這種水果了。
戚不負無所謂地又吃了兩口,隨後就放在了一邊,沒有任何興趣了。
外面風雨飄搖,鍾夙看着不遠處的那扇連接陽臺的門,猶豫了一會兒,緩緩走了過去。
戚不負有些好奇,索性站了起來,迅速跟了上去。
打開門之後,迎着風,站在陽臺上,視線一低,便看見了種在院子裡的一棵樹,樹並不高,但是這棵樹上,卻結滿了果子。
每一個的形狀都很怪異,有的像蘋果,有的像梨子,唯一相同的是,每一個果子上面,都有着一張隱隱約約的人臉。
戚不負凝眸,認真的盯了許久,發現自己什麼也看不出來。
她轉頭,看向鍾夙,問道:“夙夙,你能夠發現什麼嗎?”
鍾夙沉默一瞬,伸出手,迅速結印,然後閉上眼,再猛然睜開。
然而,不管是閉眼之前,還是閉眼之後,視野裡的東西都沒有發現變化。
鍾夙說:“看不出什麼東西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棵樹一定有問題。”
哪有正常的樹,會長出這麼不正常的東西呢?
也許,又是什麼自己從未見過的鬼怪了。
戚不負想了想,說:“要不我跳下去看看吧?”
鍾夙皺了皺眉頭,剛想說話,自己面前的東西就開始發生變化。
那棵樹上,一個個果子之上,彷彿都掛着淡淡的影子,隱約可以看到,那是一個腦袋。
腦袋上黑髮輕垂,隔着淅淅瀝瀝的雨水,只能看到蒼白的臉色,並不能看清五官。
但是,每一個腦袋,都一模一樣。
鍾夙的臉色頓時變了變,攔住了戚不負,說:“我看到了,是腦袋,每一個果子上,都掛着一個人的腦袋……”
戚不負眨了眨眼睛,一時之間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仔細一想,才猛然明白,鍾夙說的是什麼——也就是說,那些果子上,都掛着一個人的腦袋,一般人的肉眼看不見的腦袋,而她,剛纔咬掉了半個腦袋……
戚不負抽了抽嘴角,說:“你的意思,不會是說,這種果子,看上去是水果,事實上,都是一個人的腦袋吧?”
她可不希望,真的像她所想的那樣……
真是有些接受不能……
雖然說她不是人,但是並不代表,她能夠噁心到去吃別人的頭。
鍾夙看着她一眼,眼神似乎有些退避,他沉默一會兒,說:“理論上來說,就是這種意思,果子看上去,都長着人臉一樣,但是這種氣息很淡,沒有任何鬼氣,反而帶着一點大地的純淨,所以,如果不是天賦極好,或者極爲敏銳的話,估計也發現不了。”
戚不負惡寒,果然,她還是吃了腦袋了。
鍾夙滿腹疑惑,自己有些不明白,到底是爲什麼,纔會造成這種情況。
就算是毫無煞氣的鬼物,身上也總是會帶着一點陰氣的,他不可能毫無發覺。
戚不負掐着自己的脖子,說:“不要不要,我不要吃那個東西,我要吐出來,我要吐出來……”
鍾夙白了她一眼,只覺得有些好笑:“你吐什麼?”
戚不負一臉沮喪,說:“慼慼會不會被毒死?這個果子吃了肯定沒好事,還好夙夙你沒吃……”
鍾夙回到房間裡,看着盤子裡的果子,伸手拿起了一個,看了一會兒,放在嘴裡咬了一口。
一股淡淡的酸味,緩緩瀰漫開來。
戚不負一臉驚訝地看着他,身形一閃,衝到了他身邊,扣住了他的手臂,說:“你幹嘛要吃這個,這是鬼果,吃了說不定要出大事,夙夙,你幹嘛想不開?”
鍾夙放下咬了一口的果子,看向她,說:“酸的,爲什麼你嘗不出味道?”
戚不負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明明就是毫無味道,哪來的酸味?”
說到這裡,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拿起了另一個果子,毅然咬了下去,嚐到了和蘋果一般的甜味。
戚不負充滿了茫然:“這又是甜的了……好神奇的東西……”
鍾夙說:“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我所看到的,是靈,果子上附着靈的事情,也不算少見,但是,附着這麼奇怪詭異的靈,我倒是從來都沒有見過,毫無陰煞之氣的靈,根本不會對人造成多大的影響。”
戚不負瞥了他一眼,說:“你幹嘛不早告訴我,我還以爲,至少也要折騰點什麼呢,原來只是靈。”
鍾夙說:“看來,我們有必要,好好和張老頭,瞭解一下他的事情了。”
他雖然很怪異,但是始終是個正常的人,終究也只是一個孤獨的老人而已。
他的妻子,死去了這麼多年,難道他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二十年,可不是個短暫的時光。
第二天,滂沱的大雨終於是停了下來,村裡的小路,都變得泥濘了起來。
天色乍亮的時候,鍾夙便清醒了過來。
張老頭還沒起來,他睡的很安靜,躺在那張散發着淡淡的氣味的牀上。
戚不負站在門口,看着表情祥靜的張老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走到了廚房,看着那裡的食材,猶豫一番,還是去採了一點菜,幫他做了一個簡單的早餐。
她表示,自己只是爲了鍾夙而已,她可不想鍾夙,和他一樣,吃着那麼沒有營養的東西。
鍾夙一直等待着,直到他醒了過來。
當張老頭醒來之後,看到戚不負做好的早餐,眼中竟然閃起了淚光。
他說:“多少年了,沒有吃過她做的飯菜了……如果她還在的話,一定也是這個樣子……”
戚不負忽然有些動容,她想——她還是不要去討厭這麼一個可憐的老人好了……
鍾夙準備好之後,和張老頭一起吃着早餐,然後問起了一些事情。
他問道:“您的妻子,離開了很久了嗎?她是怎麼,去世的?能和我們說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