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爹爹卻不願相見,真是互相折磨。真想爲大爹爹做點什麼,想讓他和親人的關係得到緩和,只是,該怎麼做呢要麼,先去藍家鋪子看看打定主意,我朝集市上走去。一棟兩層摟的鋪子支出一杆錦旗,上燙印着大大的“藍記”二字,門上方的牌匾上寫着“藍記茶鋪”,想來這便是藍家鋪子,我擡腳走了進去。進門便能聞到那股茶葉的清香,一個夥計迎上前來“公子想買點什麼茶葉”,“我先看看”我朝夥計禮貌一笑。原本也沒打算買,只是想在這裡逗留一下,看看再說。這時,門口進來一個男人,三十七八歲樣子,身着褐色錦袍,相貌端正,眉眼間和大爹爹有些相像,只是臉上帶着商人特有的精明。那人一進來,夥計便迎上去喊了一聲“掌櫃的”,“嗯”那人微微點點頭,便要往裡面走去。我趕緊喊了一聲“藍掌櫃”,男人停下腳步,回頭疑惑的看着我“這位公子有事嗎”。我直覺他便是藍如鑫,現今藍家的當家人,大爹爹的大哥,要緩和大爹爹和親人的關係,起碼也得和藍家人搭上線啊,所以後果是什麼暫且不管,先聯繫上再說“呃,那個~~嗯,我~~我家裡開也開了一個茶鋪,想和你們茶鋪商量一下,那個~~以後長期供貨給我們,價格好商量”艾瑪這不會說謊,說得我是結結巴巴的,臉也燙了起來。
藍如鑫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看着我,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讓我進了裡屋上了樓“公子請”。上得樓來,我和藍如鑫分坐在茶几兩旁,夥計端上來兩杯茶,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位小公子,想必不是想和我家鋪子往來經濟吧”,“嘿,嘿嘿”被看了出來,我有些訕訕的撓了撓頭。藍如鑫看着我的囧樣笑了一下“敢問小公子貴姓,家住何處,找藍某有何貴幹”,“我姓藍,家住梧城疊翠谷”我放下撓頭的手,規規矩矩回答道。“梧城~~疊翠谷~~”藍如鑫端着茶杯的手輕輕抖了一下,他轉過頭看着我,眼中有些迷惑“你是~~”,我一裂嘴朝他笑了“大伯父,我叫藍睿,我大爹爹是藍如淼,我是他的義子”。話音落下,藍如鑫看着我怔了一會,手有些發抖拿不穩茶杯。他把茶杯放回桌面,嘴裡囁嚅着“如~~淼~~,你是~~如淼的義子”,我點點頭,“他~~他們還好嗎”藍如鑫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了自己的激動,然後睜開眼看着我,彷彿想從我臉上看到他三弟的影子。“嗯,大爹爹和二爹爹挺好的。我父母在八年前的水災中去世了,爹爹們就收留了我。後來我們開了家“白記竹業”和一家“藍氏醫館”,大爹爹管醫館的事,二爹爹管着竹業。我們還在疊翠谷外面修建了一座山莊,叫疊翠山莊。二爹爹對大爹爹很好,很心疼大爹爹的,以前沒有婢女的時候都是二爹爹劈柴燒火做飯洗衣服,”想讓大伯父對二爹爹的成見少些,所以我不停說着二爹爹的好話。當然,這也都是事實,二爹爹對大爹爹的好這些年來從未有過改變,十年如一日。還真是羨慕大爹爹,有這麼一個人疼愛着他,呵護着他。其實,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內心裡都會渴望着有那麼一個人吧,愛着自己,呵護自己,就算是生個小病,也想在他面前撒撒嬌,讓他抱着自己,看他心疼自己的模樣,聽他說着動聽的情話。然後,看着彼此的鬢角染上白霜,眼角刻上皺紋,和他一起感嘆歲月的流逝,慢慢渡過一生。
、奶奶
大伯父和我聊了很久,我也聽他說起了大爹爹孃親生病的事。他說大爹爹的孃親在大爹爹走後便開始生病了,但那時還能下地活動活動,這些年來逐漸加重,在三年前便完全不能活動了,只能躺在牀上。我立刻表示自己是大夫,師承大爹爹,可以去看看。大伯父笑笑,說可以帶我去瞧瞧,但叫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的確,藍家家境富裕,還能請不起大夫嗎,可這麼多年來,都未能治好,想來我也不一定能行。午後,大伯父便帶我回了藍府。進得前廳裡,便看見一個六十歲左右的男人坐在上座喝着茶,樣子看上去很嚴厲,不苟言笑。大伯父上前行了禮“父親,兒子帶了一個大夫來幫孃親看看病”。原來是大爹爹的父親藍謙昊,看上去有點兇兇的,不近人情的樣子,難怪會趕大爹爹離開家。“你母親的病都這麼些年了,也看了好多大夫,都沒有起色,你又何必再找大夫來”藍謙昊頭也不擡繼續喝着他的茶。“兒子找的這個大夫,江湖人稱”飛針俠醫”,醫術很高明,所以我想再試一試”大伯父說的這個名號還是我告訴他的,沒敢直接報上我的身份,怕大爹爹父親知道後直接把我趕出來。
不過,聽到我的名號,藍謙昊終於擡起頭看了我一眼,只是看過後眼中盡是不屑“就~~這個毛頭小子還是個出名的大夫我怎麼沒聽說過別隨便找個人來沒治好不說,病還加重了”,“父親,只是試一試,應該無妨的”,“罷了罷了,就讓他試試吧”“是”得到許可,大伯父帶着我往後院走去。七扭八拐進了一間房間,裡面檀木雕花大牀上,半躺着一個老婦人,雖然看上去已經五十多歲了,但眉目間依稀可見年輕時的美麗,大爹爹和她長得竟有七八分相似。看來這就是大爹爹的孃親了。大伯父遣走婢女,上前輕聲說着“母親,兒子請了一個大夫來給您看病”。老夫人轉過頭看着自己的兒子輕輕一笑“鑫兒,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沒有用的,不要這麼麻煩再請大夫了”,“母親”大伯父面帶笑容“兒子請的是~~梧城疊翠谷的神醫”。老夫人聽得身體一震,眼裡一亮,嘴脣發抖着“梧城~~疊翠谷~~”,半躺着的她一下子撐了起來,望向我這邊。只是在看見我時,她眼裡原本的希冀和渴望一下變成了深深的失望,眼眸黯淡了,隨後閉上了眼睛,半躺回了牀上,不再說話。我看了看大伯父,他微笑着點點頭,於是我上前一步,站在牀邊,輕聲喚了一聲“奶奶”。老夫人慢慢睜開眼睛看着我“你喊我~~奶奶”我點點頭,“你是誰家小孩,怎麼喊我奶奶”老夫人一臉疑惑,“奶奶,我大爹爹是藍如淼,我是他的義子,我叫藍睿”我微笑着,“你是~~如淼的~~孩子”老夫人眼中帶着思念和一絲迷惑,慢慢伸出手,想要撫摸我的臉,卻在快接觸到時縮了回去,一臉不相信地看着我。我望向大伯父,大伯父低下頭,在老夫人耳邊說着“母親,藍睿確實是三弟的義子”。
想了一下,我解下身上的腰圍。我的腰圍上鑲嵌着一塊碧玉,那是以前要辦醫館時,大爹爹給我讓我賣了湊錢的。那塊玉是大爹爹孃親給他的,原以爲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和親人見面了,所以大爹爹忍痛讓我賣了湊錢。我看着好看捨不得賣,大爹爹便給了我,我便嵌到腰圍上了,嘿這下還派上用場了。我把那個腰圍上的玉取下來,放在老夫人手裡。老夫人看着這塊玉,雙手顫抖起來,眼淚止不住地開始往下流,嘴裡囁嚅着“如淼~~,淼兒~~,我的兒啊~~~”老夫人大哭起來,大伯父坐到牀頭,扶住了老夫人,臉上隱忍着難過憂傷。我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大爹爹被趕出家門已經十四年了,和自己的母親和親人分離了這麼多年,彼此想念卻不能見面,如果是真的已經不在人世,那就算是思念也會慢慢平靜,而這明明知道他還活着,明明知道他在哪裡,但卻不能相見。這是多麼殘忍的事情啊眼淚流乾了,聲音也嘶啞了,老夫人終於平靜下來。我半蹲在牀前,老夫人伸手撫摸着我的臉,細細地看着我,彷彿透過我看到了藍如淼,她離家多年的三兒子,大慟過後,有些疲憊的她閉上眼睡着了。
我在藍府住了下來。給奶奶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下肢的正常生理反射都是存在的,痛覺溫覺也存在,但奶奶仍然不能活動,不能站立,也不像腦梗塞腦出血的後遺症,想了想,奶奶的這個病是大爹爹走後開始出現的,這幾年越發想念大爹爹,連病都加重了,有沒有可能是心因性癱瘓呢然後這幾年因爲長期臥牀,下肢的肌肉都萎縮了,這樣還真是沒法活動呢。如果是這樣,這心病還得心藥治,大爹爹這味主藥都不在這裡,我哪裡還有藥啊不過,天天給她說說大爹爹的情況,讓她知道大爹爹過得還不錯,然後每天給她按摩鍼灸,幫助她的肌肉鍛鍊起來,當然,最重要的是要進行心理暗示,告訴她會好的,這樣,也許會有點恢復的可能吧。行打定主意,我便開始了我的治療。早上進行鍼灸按摩及腿部的肌肉鍛鍊;加用三七等中藥服用活血化瘀,促進血液循環;然後每天雷打不動講述大爹爹那些年的一二事,自然,其中還是要提到二爹爹的,要讓她習慣二爹爹的存在,知道二爹爹的好,最後承認二爹爹,這樣才皆大歡喜嘛。當然,我還不斷給奶奶暗示,她會恢復的,而且等她好了,我就接她去疊翠谷去玩,去看大爹爹,去看我們家的醫館和竹廠,如果爺爺不答應,我就偷偷來帶她走。奶奶每每聽了都有些希冀,眼裡會出現光亮,然後聽到我要偷偷帶她走,總是會笑着輕輕捶我一下。
WWW⊕ тт kán⊕ C○ 奶奶雖然對自己的病已經不抱希望了,但看我這個孫子忙前忙後,積極熱心,也慢慢配合起來。我還畫了一張輪椅的圖紙,讓大伯父找了工匠做了出來。這樣,每天還能推着奶奶走出房間,在院子這裡看看,那裡瞧瞧,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有時還推着她上街逛逛。爺爺的側室,大爹爹的二媽,我的姨奶奶,她也經常過來看奶奶,兩人根本沒有書上所寫的正室和側室之間那種勾心鬥角你爭我斗的感覺,相處還挺融洽的。大伯父有三個兒女,哥哥藍志鴻比我大兩歲,弟弟藍志昭小我一歲,妹妹藍梓悅比我小三歲。二伯父,也就是姨奶奶生的藍如森,他家有一雙兒女,男孩藍志皓女孩藍梓瑜,都比我小。大爹爹的姐姐和妹妹都已經嫁出去了,我沒有見到。家裡的人除了大伯父和奶奶知道我的身份,其他人暫時都沒有告訴他們。不過,我和他們仍然相處得很愉快,家裡氣氛很好,其樂融融的。想來,也只有這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大爹爹那樣性格溫柔脾氣又好溫潤如玉的人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爺爺
第九十八章爺爺
我的到來,讓家裡的小輩們都有些開心,因爲只有我有遊歷了大半年的經歷,其他人都還在家裡乖乖聽話呢。所以我一說起我的經歷,哎呀,那幾雙眼睛啊,充滿着對我的羨慕和佩服啊。於是原本每日雷打不動的“大爹爹一二事”便變成“藍睿江湖遊歷記”了。我發現還真有說書的天分,一開始說起來,連下人們都在一旁聽,特別是聽我說起蜈蚣山剿匪記時,一個個眼冒崇拜目不轉睛看着我,看得我真想賣個關子,說上一句“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奶奶也在這種愉快的氣氛中慢慢有好轉,能在牀上活動雙腳,自行彎曲伸直了。一個半月後,端午節要到了,家裡開開心心包起了糉子。原本是下人做的事,不過,我是個愛湊熱鬧的人,帶着一衆小輩們動起了手,想起前世吃過的鮮肉糉豆沙棕等各種各樣的糉子,我們在糉子里加了好多料。當然,不乏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我加了龍井茶,大伯父簡直是對我無語了,無奈地笑着直搖頭。
端午節那天,藍府裡聚餐,所有人都到齊了。我的身份並沒有公開,表面上還是寄住在藍府的大夫,所以是不能上桌的。不過,奶奶捨不得我一個人過節,還是把我拉上了飯桌。家裡人都坐好了,只等爺爺藍謙昊上座了。只是,當藍謙昊在大伯父二伯父的陪同下走過來,一眼看到坐在奶奶身邊的我時,頓時眉頭一皺“一個外人怎麼能參加家宴鑫兒,你怎麼辦事的”。大伯父面露難色,但也不好忤逆父親的話,只得說了一聲“兒子知道了”,擡頭爲難地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我。唉算了,不想讓大伯父爲難,我站起來離開了飯桌。奶奶難過地看着我站起來,離開廳堂,一個人往後院走去,腳步沉重,背影孤獨落寞。一瞬間,奶奶的眼中,我和大爹爹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那種傷心難過心痛胸悶的感覺再次出現。奶奶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看着我一步一步遠去,心疼不已,眼淚流了下來“不要不要走淼兒,你不要走”她扶着桌子顫顫悠悠站了起來,一隻手伸向我的方向。我回頭看着她,驚呆了,全家人都驚呆了,都看着奶奶奇蹟般的站在那裡。“淑嫺,你~~能站起來了”爺爺也站了起來,望着奶奶激動不已,也不管我離不離開,也不管我是不是又跑回來,站在奶奶身邊,任奶奶抱着我,流着淚呼喚着大爹爹的名字。家裡人既高興又擔憂地看着我們,高興的是奶奶能站起來了,擔憂地是她呼喚的三子,是藍老爺的心病,這樣會不會讓藍老爺惱羞成怒趕我出門。
大伯父安撫了大家,我也坐回到奶奶身邊,和大家一起過了端午。晚餐後,奶奶拉住我,讓我推着她跟着爺爺走進了前廳。大伯父也跟着進來了,看來,是要向爺爺說明我的身份的時候了。知道了一切的藍謙昊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裡的情緒不斷變換,憤怒痛心難過無奈,一瞬間似乎蒼老了許多。其實,還是很思念大爹爹的吧,只是作爲一家之主,當初那麼決裂的趕走了大爹爹,現在就算是後悔了也不會表現出來的,而且,有可能還要維護藍家的面子,絕不鬆口不說,還會繼續怒斥大爹爹的行爲。果真,爺爺漸漸斂去眼中的情緒“這位藍大夫,謝謝你治好我夫人的病,藍某我自當重金酬謝。只是,藍某並沒有一個叫藍如淼的兒子,你~~認錯人了”。“老爺”“父親”奶奶和大伯父都同時焦急地叫了出來。呃,這老頭還真是~~不可理喻,死要面子活受罪可搞不定他,大爹爹還是不能回家來啊。“爺爺,我知道您覺得大爹爹讓您丟臉了,所以不肯認他。可您換個角度想一下啊,這無論男女,不都想找個人來和自己共度一生嗎您和奶奶也是,大伯父和大伯母也是。奶奶和您相敬如賓,大伯父和大伯母相親相愛。熱了有人給你扇風,冷了有人給你添衣,餓了有人給你做飯,悶了有人給你說笑,逗你開心,這是多讓人羨慕高興的事大爹爹和二爹爹不也是一樣嗎二爹爹這些年對大爹爹的好我都看在眼裡,和您對奶奶,大伯父對大伯母一樣,沒什麼區別。你不同意大爹爹和二爹爹好,不就是因爲二爹爹是個男人嗎那你把大爹爹看成你嫁出去的女兒不就得了,那樣的話,大爹爹也還可以回孃家看看啊”我很不厚道地把大爹爹賣了。自然,我的這番話讓爺爺生氣了,他一拍桌子“荒唐胡鬧”站起來便拂袖而去。雖然沒有什麼結果,但起碼沒再說趕我走的話,我便繼續留了下來。
其實,我一直覺得大爹爹真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太溫柔如水了,就適合捧在手裡呵護,如果讓他找個女人,那都溫柔到一塊去了,一片溫水,這生活裡能有激情嗎除非~~找個女漢子。如果,是女漢子的話~~,想着大爹爹被個女漢子打得縮到牆角的樣子呃,還是不要了。從那天開始,我的身份便在府裡傳開了,加上奶奶的病也有好轉,藍家有個神醫孫子的事便傳了出去。爺爺聽到這些傳聞,也只是大聲吼上句“胡鬧”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滿,但卻沒有針對我的身份再說些什麼。這~~算是默認了於是,我便死皮賴臉地經常出現在藍謙昊面前,“爺爺爺爺”喊個不停。爺爺從剛開始時的極不耐煩,慢慢變成目無此人,接着充耳不聞,然後和平共處。呃,是的,和平共處,我說我的,他當我不存在,該幹嘛幹嘛。不過,既然成功接近了藍家最高領導人,我肯定要爲大爹爹二爹爹爭取福利啊。我對他說二爹爹和大爹爹感情很好,在梧城那裡並沒有受到白眼和鄙夷,反而很受人尊敬;我對他說奶奶的病是心病,需要見到大爹爹才能完全好徹底;我對他說大爹爹很想念他和奶奶,經常想得都想哭了;我對他說疊翠谷是個美麗的地方,空氣清新,風景漂亮,很適合奶奶去療養;。哼就算你假裝沒看到我這個人,可耳朵沒堵上,這些話你都聽進去了吧,哼,等奶奶好點了,我就把大奶奶姨奶奶全都接去疊翠谷玩,看你跟不跟來
、青州城裡遇美人
在藍府上呆了都兩個多月了,奶奶還不能走路,但站立支撐的時間在逐漸增加,心情也很愉快。這人心情好了,便想着出外遊玩了。六月的天氣開始炎熱起來,太陽直射在地面,騰起陣陣熱氣,悶熱不已,坐在屋裡不動也流着汗,知了也在樹上不停叫嚷着“熱啊熱啊”,就連風吹過來也是燙着皮膚不透氣。大伯父當即決定,全家到青州別院去避暑。青州城裡多水泊,大小湖泊六個,還有數不清的小支流貫穿整個城市,交錯縱橫,最後通通都匯流入櫟江,奔向大海。也許是河流水泊較多的緣故,青州城就沒有江夏城那麼熱,空氣也較那邊要潮溼涼爽,河道兩旁的街面上商鋪林立,一些貨郎商販推着小車挑着擔子販賣着各種各樣的東西,河道里時不時有烏篷小船劃過,還有一些小船上有人正叫賣着,人聲沸騰,熱鬧非凡,很有一派江南水鄉的味道。藍家的別院就建在青州城裡最大的一個湖泊青湖的旁邊,出門便可見湖邊楊柳依依,湖面上畫舫遊弋,隨着湖面一陣陣清風吹來,清涼潮溼的空氣迎面撲來,頓時覺得無比涼爽,在這炎熱的夏天愜意萬分。
雖然爺爺仍然沒有說過認同我是他孫子之類的話,但卻也任隨大伯父把我帶到別院,還默許了我帶着一衆小輩們整天嘻嘻哈哈打打鬧鬧,頂多在我們玩得過分時吼上幾句“成何體統簡直是胡鬧”,立馬我們便偃旗息鼓鴉雀無聲,藍梓悅和藍梓瑜兩個妹妹吐了吐舌頭,大哥藍志鴻便會帶着我們乾脆出門玩,不在家裡惹他了。今天剛好是趕集天,街道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有賣書賣畫的,有賣碗賣鍋的,有賣菜的,有賣藝的,還有叫賣小吃的。看那炭火輕烤的小魚小蝦,看那荷葉包裹的糯米粑,看那油炸過的豆沙餅,看那蜂蜜熬製的蜜汁蓮藕,切開來牽絲掛縷藕斷絲連,濃濃的蜂蜜從每個藕眼中流出來,那種甜甜的香味便縈繞在鼻尖。真香一路吃個不停,我們兄弟姐妹六個吃撐了,有點難受,便在街頭遊蕩起來。走到青湖邊,湖上划過來一艘船舫,船舷上正站着兩個人。一個着青色錦袍,劍眉星目,形容俊朗,正開心地指着岸邊的什麼東西和身旁的那個人說着話。而他身邊的那個人,我卻看得有些呆了。真~~美一襲白色暗紋的錦袍,一頭烏黑如漆的長髮,如墨描繪的葉眉斜飛入鬢,如月般明亮的眼眸帶着笑意,一張白如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