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又不是什麼好事兒,能藏着掖着誰也不願意露出來,但顯然,一大家子人都不知道樑彬爲什麼會來,如果不是之前顧明軒說了要等人,夏實會以爲樑彬是來找她的呢。
最近,樑彬對她的態度很明確,那就是準備要和她過一輩子的架勢,樑家連新房都準備好了,樑彬帶着夏實去了好幾次,兩個人商量還需要買什麼傢俱,什麼地方還需要再改動,樑彬都讓夏實做主,儼然是把她當女主人了。
夏實一開始還把某些情緒埋着端着,就怕樑彬嫌她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不懂規矩什麼的。可她也看出來了,樑彬對她是真好,時間久了,她也就不需要僞裝了,有些小脾氣,樑彬也讓着她。
夏實覺得很滿足,但這更加堅定了她想準備一些好嫁妝的心思,只有這樣,才能在樑家站穩腳跟,不讓那些人說閒話,也讓樑彬爲她驕傲。
但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在這種場合看見樑彬,她就覺得心虛:“你怎麼來了?”
樑彬已經正式和夏家人見過面了,現在看見一大家人,他點點頭叫了人,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就看向顧明軒:“顧總,是您讓律師通知我來的?”
他只接到律師事務所的電話,說是有客人要和他見面,只是,他沒想到會是顧明軒。
看這架勢,他心裡有點竊喜——這是一家人準備正式介紹他認識的意思嗎?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顧明軒以一副漫不經心的姿勢坐在那裡,隨手指了指桌上另外一份文件:“是,讓樑總過來,是想和你籤個合同。”
夏家人都很奇怪,顧明軒剛打着夏默的名義和夏家斷絕了關係,現在又要和樑彬籤合同——難道這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補償?
的確,只要顧氏公司和樑家籤合同,樑家的生意肯定能更上一步,到時候,樑家人也得承夏實的情,夏實嫁過去,腰板可比嫁妝多挺得更直。
夏媽媽那臉上,當即就露出一副“賺大了”的表情。
當然了,他們也都想多了。
樑彬心裡是驚喜的,和夏實對視一眼,面上勉強能裝作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但他把合同看完,那臉色直接就變了。
“這是……”他先看了看顧明軒,又去看夏家人:“什麼意思?夏默和你們沒有關係?”
夏媽媽沒想到文件裡竟然直接把這事兒給提了,就怕顧明軒惡人先告狀,她連忙開口:“是,夏默是我養大的,那時候她不過幾十天的孩子,別提多可憐了,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養這麼大……”
餘下的話,她沒說,用手捂了臉,餘下的意思讓別人自己琢磨。
樑彬這纔看向顧明軒:“顧總,如果這是真的,夏默總應該要盡孝吧?養育之恩大於生育之恩,這個道理,顧總想必很明白。”
“樑總。”顧明軒冷冷哼了一聲,夏媽媽那意思,他能明白,但說真的,他不屑和這些人耍什麼
心眼,在海城,他是老大,如果一句話都要和這些人計較,那就真的太掉價了:“我和夏家的事,和你沒有關係。你需要知道的,就是合同上寫的那些,總歸一句話,我不會因爲夏實或者夏家的任何一個人,和樑家發生任何業務來往。”
其實,顧明軒這話,說出來還好聽點,寫在文件上的,樑彬看見的意思就是說,只要他娶了夏實,那顧明軒的公司就再也沒有和他們合作的可能。
樑彬那一瞬間的表情,可以說很精彩,錯愕,意外,驚訝,後悔,甚至,眼底深處有被人欺騙的怒意。
顧明軒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只冷冷一笑:“樑總,簽字吧。”
“我不會籤。”樑彬把文件一推,直接站了起來:“我想,有件事顧總誤會了。”
顧明軒挑了挑眉:“哦?”
夏實早就坐不住了,在顧明軒說出剛剛那番話的時候,她就能猜到,顧明軒讓樑彬籤的合同是什麼意思了。
她騰地站起來,直接指着顧明軒:“你,你欺人太甚!”
顧明軒看都不屑看她:“奇怪了,這裡這麼多人,哪隻眼睛看見我欺負人了?倒是我家小默,從小到大也不知道捱了多少打,多少罵,這可都是被人看在眼裡的,想賴都賴不掉。”
一聽這話,樑彬就明白事情的大概了,再說,平時和夏實在一起,聽她說話的語氣,提起夏默時候的態度,他也能猜出一二——可誰也沒想到,夏默不是夏家的人啊。
千算萬算,還是失算了。
夏爸爸和夏沉默契地對視一眼,知道這件事不會這麼輕易結束,顧明軒這樣子,明顯是給夏默出氣來了。
暫且不論這是不是夏默的意思,就只說顧明軒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
這是要毀了夏實的一輩子啊。
夏實這種小女生,可能在家裡驕縱跋扈,不講理,愛欺負人,可真正面對顧明軒這樣的男人,她有什麼氣勢可言?
顧明軒一個眼神,都足以讓她惶惶不安。
夏媽媽也忍不住了:“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小實是馬上要結婚的人了,你這樣威脅樑彬,你的心太黑了。”
“文件上說了,以後你們夏家的事,夏默不會管。可我怕,有些厚顏無恥的人,會到我公司裡來,打着夏默家人的幌子,招搖撞騙。”
顧明軒連“招搖撞騙”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樑彬才發現自己是瞎了眼,竟然覺得娶了夏實可以和顧明軒攀上關係。
他這不是在給自己拓寬路子,他是直接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如果樑家人知道這個消息,不知道要怎麼收拾他呢,他可是早就在家人面前誇下了海口,承諾讓樑家的生意更上一層樓。
可現在呢?
他如果簽了這個文件,估計樑家以後就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他立即就表明自己的態度:“顧總,我想這其中是有什麼誤會的。我和夏
實的確是在談戀愛,但遠遠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再說了,顧總應該知道,做生意的人,都是要講究門當戶對的,雙方家裡的生意至少能互相扶持。”
“樑彬你什麼意思?”夏實一聽就火了,直接指着他的鼻子問:“他幾句話,你就嚇成這樣了?你還是不是男人?”
樑彬很鎮定地看着她:“小實,我的確有點喜歡你,和那些大家閨秀在一起呆久了,你身上的確有吸引我的地方,比如,不懂規矩,比如,不夠淑女。我也就是換個口味,你不會真以爲我會娶你吧?”
樑彬又賭了一把,之前因爲夏實把顧明軒得罪了,是他的疏忽,那麼現在,他只能估摸着顧明軒的態度,努力和夏家人拉開距離了。
“樑彬你說什麼?”夏媽媽拍了桌子就站起來:“你個狼心狗肺的衣冠禽獸!你這是罵人呢?你們樑家說了要娶我們小實的,你現在要反悔?你做夢呢!”
夏實畢竟年紀小,一聽樑彬說出這麼難聽的話,想衝上去揍人的想法都有了:“樑彬你不是人!你說過你愛我的!我以前還問你,是不是因爲顧明軒,你那時候怎麼說的?”
“戀愛中的話,能信嗎?”樑彬說完這話,也不想和她囉嗦,直接對顧明軒說:“所以說,顧總,我想您是誤會了,我並沒有想和夏家結親的念頭,即使有過,也是腦子糊塗了。顧總,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希望以後能有機會和顧總合作。”
這種家務事,清官都難斷,他跟着摻和進來,已經很冤枉了,如果再把自己的事業搭進去,那不悔死纔怪。
他現在能做到的,能讓顧明軒看見他的態度的,就是立即和夏家斷絕關係,越乾脆越好。
他算是明白什麼叫做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他活脫脫就是那被殃及的魚!
當然了,他自己心裡也明白,如果當初他沒抱着攀上顧明軒的心思,也不會找到夏實。
說到底,是貪慾作祟。
現在想起來當初顧明軒對他說的話,他後悔自己那時候又笨又傻,竟然會錯意了,如果那時候就和夏實斷絕關係,說不定顧明軒還會給他合作的機會呢。
現在呢,不可能了。
至於以後有沒有合作的可能,他已經不敢想了,但至少,他不能讓顧氏公司把他們樑家當仇人——得罪了顧明軒,開玩笑,那就相當於得罪了整個海城市場,他們樑家還混什麼?
所以說,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抽身而去,哪怕得不到好處,至少不會損失什麼。
樑彬心思轉得很快,不愧是在商場上混出來的,想通了這些,他立即對夏實開口:“我想,我們的關係,也該到此結束了。不爲結婚爲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我是個斯文人,既然我們不會結婚,那這段關係也該結束了。夏實,再見。”
說完這番話,樑彬像是怕夏實會追上去打人一樣,轉身就走了,半點留戀也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