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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笑笑今天出門的時候看了黃曆,萬事皆宜。

大概也適合離婚。

她專門換上了喜慶的大紅色連衣裙,對着穿衣鏡擺了個pose,確定鏡子裡的女人胸大臀圓又風情之後,纔拿着手包出了房間。

沙發上睡了一整夜的男人剛剛醒,酒精外加睡眠不足讓他的兩個眼泡又腫又紅。他撐着胳膊乾乾坐在沙發上,膝蓋上還蓋着條毛絨毯,聽見開門的聲音側頭望去,正看到樑笑笑一身訂製時裝將身材包裹得凹凸有致玲瓏剔透。

白錚揉了揉眼,面無表情還沒睡醒的樣子,乾巴巴道:“在你把你老公趕到外間的沙發上睡了一個晚上之後,你現在竟然穿的這麼騷包嫵媚的出門?”

所以是他今天起牀的方式不太對麼?

樑笑笑手裡拿着黑色的手包,一腿繃直站着一腿微微彎曲叉開一點,歪頭垂眸看她的眼神也帶着無限風情,豔麗的口紅與長長的睫毛下那對靈動的眸子似乎有勾人的作用,看得白錚大早上剛醒就覺得兩腿間又脹又熱!

這個該死的女人!

樑笑笑就這樣看着白錚看了五秒,接着迅速收起面上懶散迷惑的笑,拿包衝白錚點了點,格外嚴肅道:“下午三點,海德頂樓,不許遲到!”說完扭着跨開門下樓,半眼都沒再看白錚一下。

白錚愣了下,被樑笑笑奇怪的神色弄得莫名其妙,一邊捂着胯一邊心裡罵道:“該死的女人!又騷又風情,穿成這樣出門是要怎樣!”

樑笑笑開的車是白錚在她26歲生日時送的世爵,又高貴又名氣,買這種騷包的車送女人,送的還是樑笑笑這個原配太太,白錚在圈子裡妻管嚴的名聲愈發響亮。

樑笑笑發動車子從車庫出來,想到白錚在圈子裡的外號忍不住笑了笑,笑完之後臉上是止不住的落寞,就好像有什麼事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得她全沒了往日裡的意氣風發。

車子駛出白園,右拐後上了高架。

樑笑笑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在副駕駛上摸索,摸到一副墨鏡後戴上,擋住了面上愈發冰冷的寒意。她樑笑笑要做的事情,從來沒人能攔得住!

律師一大早整理了所有的材料,在會議廳裡等樑笑笑。樑笑笑拿着手包戴着墨鏡面無表情走進來的時候,王威手心心都是汗。

樑笑笑關門摘下墨鏡,王威手心在褲子上蹭了蹭,站起來伸手:“樑小姐!”

樑笑笑對這個稱呼很滿意,總歸比“白太太”要來得順耳許多,和王威握手之後,乾淨歷練地坐下來,挑了挑眉頭:“給你20分鐘時間。”

王威點點頭,默默深吸一口氣,將桌子上手邊的材料遞給了樑笑笑。

“根據樑小姐的意思,我已經把所有的材料都整理出來了,無論離婚時走訴訟還是協議,兩套方案都可行。”

樑笑笑點頭,“協議和訴訟哪個概率高?”

王威愣了愣,沒想到面前的女人問得如此直白,樑笑笑最初找到自己的時候,王威其實真的想不通,這麼漂亮又風情家世又好的女人,幹什麼就要離婚了?

“訴訟。”王威回答得直接,但又加了句:“我不知道白先生那裡的意思,也許他不想把事情鬧大,協議也是不錯的解決方案。”

樑笑笑腦海中閃現的是白錚今早上憋屈醒來時睡眼朦朧的樣子,她搖了搖頭:“他不會答應協議離婚的,走訴訟吧。”

“但是……”王威索性豁出去了,從他接這個離婚案開始,他就隱隱覺得今年大概犯了太歲,無論是樑家還是白家,他一個都惹不起。“樑小姐,既然你把案子委託給我,那我不得不直說,您家裡同意你們離婚麼?白家還有樑家。”

樑笑笑直視他,神色間頗多的不以爲意:“他們不知道。他們也不會同意。”

“所以按照我的理解,是樑小姐執意要離婚對麼?那我只能很抱歉的說,樑小姐您這個離婚案,走訴訟大概會託很久,託到最後很可能不了了之。”

樑笑笑點頭,“所以我今天才會來找你。”說着樑笑笑從包裡拿出幾張紙,遞給王威:“這份東西,你想辦法整理齊全,必要的時候,我會用它。”

王威看了看手裡的幾張紙,面色瞬間就凝重了,樑笑笑果然是有備而來的,她不是在和白錚鬧彆扭,這個女人,她是玩真的。

樑笑笑沒有再和王威多聊,她知道自己這個婚不會結束得太過順當,索性她也有耐心和時間,耗得起。

從律師大樓出來,樑笑笑擡頭望着大樓前的車水馬龍、街道綠蔭,心裡一時感慨萬千。她從來不是個會拿腦子和心去回憶過去感慨當下的人,然而最近,她覺得自己有點朝瓊瑤劇裡的女主角發展,愁得她都快兩鬢斑白了。

她吐了口起,戴上墨鏡,讓這個世界上看去沒有那麼清晰。

手機在這個時候適時響起,是孟嫣。

“喂,孟嫣姐。”她一邊朝停車位走一邊接起了電話。

孟嫣在那頭的聲音聽着有點飄渺,似乎是刻意壓低了聲音:“白錚給你打電話了麼?”

樑笑笑心裡咯噔一跳:“沒有。”

孟嫣在那頭懊惱地捶牆:“我今天早上說漏嘴,明非知道你要和白錚離婚,已經打電話和他說了!”

樑笑笑一腳差點採空,“沒事,反正我今天下午也要和他攤牌了。”

孟嫣在那頭頓了頓,“笑笑,你真要和白錚離婚?”

樑笑笑按下車鎖,打開了車門,手臂撐在車窗上,笑得有些無可奈何:“能怎麼辦呢?離吧,總歸我一直信奉着,這個世界上誰離開了誰都能活得下去。”

孟嫣沒有再勸,問了樑笑笑她和白錚約見面的地點便掛了電話。

這個下午樑笑笑做了許多事情,她一個星期之前在海德花園租了個兩層小樓,房間臥室都已經佈置完畢,但還是有很多東西。她去超市晃盪了一圈,買了一堆吃的和用的,打算今天晚上就搬過去住。

衣服是沒有必要收拾的,反正她衣服也多,不夠用再買就是了。重要的文件材料首飾她該挪的都已經挪了出來,她甚至還細心的在街邊書亭買了個不記名電話卡,打算離婚期間讓自己好好靜一靜。

就這期間,她的手機一直沒有關機,但白錚也沒有打過來。

她在下午兩點之前忙完了所有,坐在一樓沙發上翹着腿喝咖啡,捏着一直沒有響起過的手機,心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她知道,她和白錚遲早會走到這一步。

她撥通了一個電話,響了幾下那頭接通,一個沉穩的男聲傳來,“樑小姐。”

“怎麼樣?”

“白先生早上出門後直接去了幼兒園,期間接了幾通電話,有一通電話接完之後,他就從幼兒園裡匆忙跑出來了。他去的是寶帶區,我們的人不敢跟上。”

“那個女人呢?”

“早上來幼兒園之後一直等着,白先生離開之後她才走的。早上沒有其他事情,但中午的時候……”

“什麼?”

“周太太見了她。”

孟嫣?樑笑笑嗯了一聲,沒有再多說,掛斷了電話。她知道孟嫣的爲人,這個時候必然是想幫她爭取點什麼,但是現在又有什麼可爭取的呢?孟嫣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機隨手扔在了沙發上。

白錚在幼兒園接到周明非的電話後,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樑笑笑這個女人幾乎從來不發火,只說髒話,她和很多高幹子女不同,她活得恣意瀟灑,卻從來和錢沒有半點關係,她這麼多年之所以一直能活在別人的羨慕中,就是因爲她隨心。

她永遠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

同時這個女人也很聰明,聰明得讓大多數男人望而卻步。

白錚從幼兒園跑出來,也沒管身後那個女人在說什麼,只聽見電話那頭周明非不緊不慢地聲音:“以樑笑笑的爲人,我估計她想離婚已經很久了,該做的我估計她都做過了。”

白錚怒道:“你怎麼才告訴我!她今天下午三點約了我在海德頂樓!”他就說她怎麼這麼好的閒心,下午三點約了吃飯?

周明非在那頭笑:“樑笑笑把離婚的事情交給了一個律師,那個律師是孟嫣介紹給她的……”

白錚聽到孟嫣兩個字立刻萎了,他是不敢罵孟嫣的,只能自己默默在心裡罵自己。周明非把手機給了孟嫣,“白錚!”

孟嫣和樑笑笑是閨蜜,如今聽到孟嫣的聲音,白錚的氣勢又矮下去三分:“孟嫣姐。”

“那個律師叫王威,今天早上笑笑把一份重要的材料給了他,有那個東西,你不離也得離了。”

“什麼?”白錚心裡多多少少有猜測。

“DNA報告。”

這個下午的幾個小時,樑笑笑整理着新居里的東西,思考着未來的路。白錚在寶帶區,集齊了手下的幾個得力助手,讓人大面積的在G市通路子。

白錚去見了那個律師王威,把樑笑笑給他的所有材料都看了一遍,越看越心驚,越看越清楚樑笑笑真的是鐵了心的要離婚。他根據那些材料,先是去了驗證DNA的醫院,把電腦備份裡資料全部刪除,又去他常去的幾個酒吧,把裡面所有的歌女都打包扔出了G市,酒吧也立刻關門。他甚至找到了孟嫣尋的那個私家偵探事務所,威逼利誘加重金把樑笑笑買的那些資料全部弄了回來……

他甚至讓財務把公司不乾淨的賬目弄乾淨,該銷燬的銷燬。

他做了很多事情,但獨獨沒有給樑笑笑打電話。

他不敢。他不知道一通電話打過去,他需要面對怎樣的樑笑笑,需要面對她的對少質問。然而他更加害怕的是,她什麼都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