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顧小寶的反應,張姨有些吃驚。
他畢竟才五歲,但懂事得也未免太早了。
很多時候,顧小寶的懂事讓她覺得可怕。
“張姨,你不去我去。”顧小寶掙脫了她開始往裡走。
“哎,小少爺!”
張姨連忙追過去……
顧家別墅裡,顧瑾墨和張蘭對立而坐。
“爲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就離婚?”張蘭滿臉憤怒,“我失憶了,你也失憶了嗎?”
“我當時以她身世不行拒絕你,你和我怎麼說的?你說你不看身世,只看人品,好,我成全你,現在呢?怎麼,移情別戀就把人家踢了?”
顧瑾墨抿緊脣不說話。
張蘭輕輕嘆口氣:“喜歡人家就去追,多好一姑娘啊。”
“追不到了。”想到今天專門爲她趕過去的幾個男人,顧瑾墨眸色漸深。
“怎麼會追不到?”張蘭愣住,“她喜歡你,只要你表明態度,她一定會再給你機會。”
顧瑾墨想起對她說的那句“跟我回家”。
或許是沒聽到,也或許是不願意迴應他,她只是簡短的對他說了一聲謝謝就和謝一哲他們進了另一個房間。
她不會回頭了。
這個認知讓他眸色暗了暗。
知子莫若母,顧瑾墨的心思張蘭也多少能猜到幾分。
她這兒子感情上本就遲鈍,當初是因爲公司的原因選了溫言做妻子,但現在,恐怕是真的上心了。
“你年紀不小了,錯過了追悔莫及的道理不用我說你也懂,我能陪你的時間有限,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抱上一個孫子,就心滿意足了。”
聽到這話,顧瑾墨忍不住皺眉:“不要總說這種話。”
張蘭搖頭一笑。
她又何嘗捨得他,他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她也是他最後的親人。
顧瑾墨出生後不久,有算命的和她說,這孩子克親人,她這一生雖然錢上無憂,但卻親緣關係淡薄。
她自然是不信的,直到後來顧瑾驍去世,丈夫也走了,她才慢慢開始相信算命大師的話。
埋怨也埋怨,但再埋怨,也只有這一個孩子了。
顧瑾墨垂下眼瞼,睫毛微顫。
或許他應該試試。
想通了這個道理,他緊繃的心忽的一鬆。
“媽,我先出去一趟。”他快步走到電梯裡,按了地下停車庫的樓層。
見他步伐快速,張蘭輕笑:“這孩子。”
她知道,顧瑾墨這是想通了。
他終於要去面對自己的感情了。
希望能如願啊,到時候她也可以安心面對未來的磨難了。
她剛起身,外面守門的保安走了進來:“夫人,有個小孩非要進來,說要找他爸爸。”
“找爸爸?”張蘭以爲是哪個走丟的孩子,眼皮輕擡,“帶他去公安局,這裡沒他的爸爸。”
“好的夫人。”
門外,顧小寶瞪着一雙亮亮的眼睛看着保安朝自己走來:“保安叔叔,你和我爸爸說了嗎?”
保安搖搖頭,要不是看這個小孩可愛,他根本不會進去通報。
“小朋友,這裡沒你的爸爸,要找爸爸要去公安局。”
保安剛準備關上門,顧小寶一咬牙,趁他不注意從門縫裡鑽了進去。
“哎哎!站住!”保安大叔氣得跺腳,連忙追了進去。
屋內的張蘭也準備去休息,就在她上樓時候,腿忽然被什麼抱住。
“奶奶!”
奶奶?
張蘭連忙看了一眼抱住了自己腿的小正太。
“奶奶,終於見到你了,小寶好想你啊。”顧小寶擡起臉,眼睛彎成了月牙,小嘴笑開,露出整齊結巴的牙齒。
看到這熟悉的臉,張蘭渾身一怔,猶如雷擊:“你剛剛……叫我什麼?”
“奶奶啊,媽媽說,你就是我的奶奶。”
聽到這話,張蘭的聲音都顫抖了:“你叫什麼?你媽媽是誰?”
“我叫顧小寶,我媽媽叫蘇淺淺。”說到這,顧小寶又歪頭想了想,補了一句,“我爸爸叫顧瑾墨。”
……
一大早,溫言被太陽叫醒,睜眼的瞬間,看到奢華陌生的裝璜,愣了幾秒。
大大的落地窗,窗明几淨,房間的裝潢偏少女,整個色調都是藍粉色,牆上掛的也是拍賣行裡才能出現的名畫。
她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已經住進謝家了。
牀邊的固定電話響起,她接起電話,謝一哲的聲音溫柔動聽:“醒了?看看外面。”
溫言打開窗簾,遠遠看過去,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遠處遙遠的看着這邊。
“怎麼了?”
“他在外面等了一夜。”謝一哲意味深長道,“你不去見見?”
溫言沉默。
謝一哲又道:“畢竟是孩子的爸爸,你應該問問他的意見。”
她瞪大了眼睛,瞳孔一縮:“你怎麼知道?”
“你上次的反應很明顯,後來你住院我問了醫生,找醫生確認過了,不過我看你沒有對任何人提過這事,我讓醫生也保了密。”
“難怪我暈倒後醫生只說我低血糖,原來是你幫我瞞下來了,謝謝你。”溫言看着窗外的男人,像是感應到她一樣,顧瑾墨朝她所在的窗子看了過來,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很快就穩定了情緒。
已經離婚了,現在主動權在她這邊。
溫言,你怕什麼……
她深呼吸一口氣,對着電話裡的謝一哲說道:“大哥,你問問他有什麼事,如果是找我的,就幫我拒了,就說我不想見他。”
雖然昨天他幫了自己,但她還是很怕。
他那麼喜歡蘇淺淺,不可能會袖手旁觀。
她怕,他向自己求情,她更怕他質問自己。
以後,還是少見面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輕聲喃喃:“孩子,不要怪媽媽……沒有爸爸,媽媽也養得起你。”
她相信,只要給孩子良好的教育,給他正確的引導,他也能像自己一樣,並不會因爲缺失了某些愛而走歪路。
溫言那句“大哥”叫得謝一哲極爲熨帖。
謝一哲掛了電話,腳步輕快的朝外走。
這是溫言第一次這麼鄭重的叫自己大哥,既動聽又溫暖。
他要對得起這稱呼。
顧瑾墨靠在機車旁,剛抽了幾口煙。
他等了一夜,也想了一夜。
母親和好友都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沒看清。
有些事很隱秘,想想就能發現倪端,比方說領了離婚證後,他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顧瑾墨。”
一個溫柔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
顧瑾墨抽菸的手微微一頓,不由自主站直了身體,在謝一哲的注視下,他手指動了動,抿脣的動作暴露了他的緊張。
“謝少。”他漆黑的眼朝那扇窗子看了一眼,“溫言她……”
“她現在是謝仙仙。”
謝一哲淡淡的語調像一記重錘,狠狠錘在了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