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離開傅擎戈後,第一個晚上不再做噩夢,這一覺很安穩。
醒來的時候他已不在身邊,我摸了摸身邊的空牀位,已沒有餘溫。隱隱有一陣鋼琴聲傳入我的耳朵,悠揚的、唯美的。頓時我沒了睡意,初秋的天清晨帶着涼意,我披上衣杉從牀上爬起。
遁着鋼琴聲,我來到書房門口,小木窗被支起,清晨金色的朝陽從窗口射入,那人只着一件單薄的白襯衣,領口敞着,蓬鬆柔軟的頭髮凌亂有型。他微垂着雙眸,逆着朝陽,立體的五官深邃迷人,彷彿整個人被渡了一層光,耀眼得無法移開視線。
金色的浮塵與他修長的十指,同在黑白的琴鍵上跳動,我安靜的站在門口,唯恐打亂這夢幻般美好的一切。他還是注意到了我,揚起了臉,衝我微笑,那一秒,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我慢慢走近他,鋼琴聲緩緩收了尾,卻悠揚得彷彿還在耳際,久久未消散。
一個人究竟有多少面?越瞭解他,得到的驚喜越多,卻也越難以放手,他美好得都快讓我覺得配不上他。
“沒想到你鋼琴彈得這麼好!”
他挑眉,做了一個古靈精怪的表情,猛然將我拉進他懷中,剛纔的好形象一掃而空,湊上好看的脣,向我索吻:“媳婦兒,早安吻。”
我失笑,實在沒心情與他調情,但又不想讓他失望,在他的薄脣上輕啄了下:“好了?”
他與我十指相扣,眸子深邃,說:“小時候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彈鋼琴,外公就拿着很長的教鞭逼着我學。外公的鋼琴彈得很好的,他特別疼我,逼着我學很多東西,我不聽話他打我罵我,可我覺得很開心,因爲我知道這是真的爲我好。”
我靠在他懷中,靜靜的聽他說起以前的事情,看他感性得紅了眼眶的模樣,份外迷人。
“我實在沒什麼音樂天賦,外公好長一段時間才接受了這個事實,他說,那你就學一首曲子吧,以後總會用得上。後來,我就學了這一首曲子,唯一會彈的鋼琴曲。”
我聽完不由得笑出聲來:“傅擎戈,你還要不要再坑爹一點?”
他傲驕的哼了聲:“好歹我也會彈一首,我一彈這首曲子,絕對能哄住大師級的鋼琴師!”
“是,傅少好威武,傅少好厲害!”
他得意的笑了:“哼哼,我當然厲害,昨天晚上你叫得這麼淫蕩,我就知道你以後沒我不行。”
“滾!”我甩了他一記腦門,從他懷裡掙扎着站了起來,一臉嚴肅:“他們很快會找來這裡。”
“我知道。”
“他們也很快會發現,你不傻了。”
“我知道。”
“那你說怎麼辦?”我滿是憂愁,他卻一臉風清雲淡。
他這會兒倒是挺老成的,不慌不忙:“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小時候外公找了一個算命先生爲了卜了一卦,卦象說我若早生幾百年,那必是拜相封候,生於今時今日,將來也非富即貴!”
“虧你外公和你還信這個!”
“信!當然信了!這東西可講究着呢!中國周易玄學博大精深,能參透的沒有幾人。”
“神棍,先解決了當前問題吧!”
他摸了摸肚子,咧嘴一笑:“是啊,餓了!媳婦兒,做碗陽春麪吧。”
“有食材嗎?”
他點了點頭,於是我下去下了兩碗陽春麪,還像往常那樣,他快吃完了,我會將面夾到他碗裡。
我說:“我得去一趟安家,把然然接回來。”
他問我:“需要我做些什麼?”
我搖了搖頭:“你乖乖在這裡等我消息,什麼也不要做。”
他說:“好,我等你。”
“傅擎戈。”我突然叫住了他,其實只是一時衝動。
“嗯?”
“等我回來,你願意娶我嗎?我不要婚禮,不要戒指,領着我上民政局拿個紅本本就行了。”
他笑了笑,說:“只要你願意,我就隨時都可以。來~我們拉勾!”
我白了他一眼:“你是三歲小孩子嗎?”
他竟然供認不諱:“對啊,我是大寶寶!你把小寶寶接回來,我們纔算一家團聚。”
我成全了他,與他拉了勾,臨走前他吻了吻我的眉心,將我送到了車站,透過車窗,我看到那人站在站臺那裡,就像那天我離開時那樣,落寞得不得了,一直眺望着車子離開的方向,直到我們彼此再也看不見。
離安氏慶功會只剩下了兩天時間,好在刑帥總傳給我帶來然然的一些消息和照片。我看着照片裡的然然,心酸得想哭。
“然然沒以前胖了,以前還是個胖小子。”
“別擔心,孩子過得很好,可能是離開了母親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會感到不安。”刑帥一臉沉重,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說:“刑哥,有話就直說吧,我能不能帶走然然?”
刑帥輕嘆了口氣:“有難度,那天估計會有許多保安在現場看着,又有一些記者,想要在衆目睽睽之下帶走一個兩歲大的孩子,這……”
“拼了命,我也會把然然搶回來!!”
眨眼間到了安氏慶功會,我在刑帥的掩護下,成功混進了現場。
以前只知道安家很有錢,當看到眼前屬於安家的榮耀時,才發現的確是我們這種人觸不可及的。安子逸的父親在他十五歲那天便去逝了,留下這麼大的產業,他母親憑一己之力撐起,並繼續做大,不可謂不厲害。
如果沒有然然這一出,其實我對他的母親並沒有真正的恨過,他的母親做得並沒有錯。只是想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她的孩子,使他少走些彎路。
慶功會上人很多,他們不會發現我。此時記者會招開,安母一身正裝,雍容華貴走到臺上,很官方的說了一些臺詞與公司未來的發展走向。突然我手機響起,拿出來一看,是刑帥發過來的短信。
刑帥:來酒店三樓,然然在205號房,我等下引開保姆,你帶着然然就跑。
我心口攢動,
聽他的吩咐乘電梯來到了三樓,此時205的門剛好打開,保姆正準備將門關上離開,這門關上沒有鑰匙我根本進不去,正着急時,刑帥突然從樓梯口拐彎處走了出來。
“我來看看小小然然,他睡覺了嗎?”
那保姆行了行禮:“刑少。”
“你先去忙吧,我進去看看孩子。”
那保姆對刑帥並沒有防備,應了聲後轉身離開了。
待保姆走後,我從暗處走了出來,刑帥朝我招了招手,我快步跑了過去。
他說:“你進去看孩子,我去給你把風,時機一到,你抱着孩子就跑。”
“謝謝你,刑哥。”
然然正在牀上吸着奶瓶,看到我時,他還認得,丟掉手中的奶瓶站起身張開了手,叫着:“媽媽,媽媽,抱抱。”
“然然!!”我衝上前將孩子抱在懷中,像平時那樣,孩子吻了吻我的側臉,天真的眼神讓人覺得心疼。他還這麼小不該承受或者經歷這些事情。
我將孩子用薄毯包好,此時刑帥一臉匆忙的跑到門口:“快跑,保姆回來了!在發現孩子不見之前,你必須離開這裡。我來絆住這保姆。”
我朝他堅定的點了點頭,抱着然然快步離開了房間,剛進電梯,我便看到保姆從走廊的盡頭走了過來,刑帥調整了臉上的笑容,迎了上去。
從來沒覺得電梯的速度那麼慢過,在二樓的時候停了下來,‘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幾個穿着時尚的女人說說笑笑的走進了電梯。
其中一個我第一眼便認出來了,她是李曉嫣。我現在的模樣與她平時所見不一樣,又儘量的縮在了角落,背對着她,所以沒讓她認出來,電梯裡的鏡子裡倒映出那張依舊美豔的臉,透着一股子驕傲。
“曉嫣,你老公對你可真好,你條項鍊很貴吧?”
李曉嫣揚着下巴得意的笑了:“當然,他一直都對我這麼好,我說什麼他都依着我,其實像這樣的項鍊我都很多了,都讓他不要送,非得買來送我,雖然不是很喜歡,但勉強戴個幾天好了。”
我嘲諷一笑,那些所謂的美好幸福,都是曬給別人看的,當不得真。生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看着那些女人朝她投過去的羨幕眼神,我突然明白了,其實平平淡淡纔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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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如同在火上煎熬着,直到電梯門終於打開,我不顧一切的抱着孩子衝出了電梯,撞到了在外面等電梯的一個男人。我微側過身子擠出人羣,似乎看到李曉嫣怔愣了一下。
會不會被她給發現了?不行!我得快一點,再快一點。只要走出了這個酒店,我就能帶着然然回家了。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攢動,我聽到安母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快抓住那個女人!她偷走了我的小孫子!!”
頓時場面混亂成一團,我只知道沒命的向前跑,可終究還是沒能逃得過這些人的追趕,他們再一次從我的懷中將孩子搶走,我看着然然哇哇大哭起來,不斷的叫着媽媽,淚眼模糊的看着我帶着渴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