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還差點,但差不多了。至少在下軍之中算是絕對的好手。歷千斤覺得他被一個半大小子給鄙夷了,嘲諷了,挑釁了。
武夫該有的怒氣值蹭蹭的往腦門上衝,他是江湖人,從來不懼怕任何對手。哪怕是看一眼都覺得自己沒有勝算的高手,不比試一下,絕不會甘心自認不如。
輕慢,甚至是已經將李逵當成沙袋的歷千斤,冷笑着,說了和李逵差不多的一句話:“小子,爺們長這麼大,你也是頭一個敢這麼和爺們說話的人。不過歷爺會讓你記住,有些人你招惹不起。”
歷千斤也是頭鐵,抱着李逵的貫日刀就這麼玩味的盯着李逵。在他看來,對付李逵用得上武器嗎?
他比李逵高,比李逵壯,比李逵還年紀大,功夫自然要高出好幾個臺階。
他還有心情將目光還在劉清芫和李逵的臉上來回劃拉,歷千斤是江湖人,自然看出李逵邊上的劉清芫是女扮男裝,還很小,可小模樣還挺標緻。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不想節外生枝,同時他還分得清能夠有一把寶刀的人都是他曾經惹不起的存在,殺是肯定不能殺的,但欺負一把沒問題。
貫日的價值,在江湖人手裡值三千貫以上,但要是換一個珍珠鯊魚皮的刀鞘,刀把鑲嵌上寶石,在豪門眼中,也可以稱得上傳家寶的寶物,萬貫僅僅體現的刀的價值,但一柄絕世寶刀給主人帶來面子上的滿足,纔是無價的。
能用的起這等寶刀,還是個看着沒成年的小子,這家世肯定不差啊!他覺得自己捏死了李逵,麻煩肯定不小。
歷千斤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至於順走就不一樣了,最多也就是個失察而已。天塌下來,還有高個的頂着,萬一真招惹不起,還回來不就成了嗎?要是能留下,他不就發財了嗎?
再說了,歷千斤壓根就不相信才那麼點年紀已經學會帶着相好遊玩的小子,他還會對不了。他甚至傲慢的以爲,動用一隻手,已經算是欺負人了。
於是乎,他嘴上就更加放肆起來,對李逵嘲諷道:“小子,光用眼神可殺不死人。怎麼招,想要用你相好手裡的竹籤子捅死我不成?”
劉清芫手裡還剩下一個糖葫蘆的竹籤子,確實可成爲傷人的工具。但絕對不包括歷千斤。
說完,仰天長笑起來。
“小子,爺爺歷千斤,在皇城司任職,你小子想要報仇,就來汴梁。”
李逵這個氣啊!劉清芫這個吃貨,看到平日裡吃不到的零嘴就走不動道,他跟了一路,也買了一路的零碎。
至於說他爲什麼不衝上去?
他也不傻,自己一個人,還赤手空拳,對方十幾個,都帶着武器。空手奪白刃成功,恐怕也要帶着一身傷闖過去。他還不至於腦子抽抽到只剩下一根筋可以動彈,但凡手上有塊板磚,也不能輕饒了歷千斤。
他目光在周圍劃拉了一陣,心頭一橫,要是今日真灰溜溜走了,武者的無畏心境就破了,他這輩子都過不去這道坎。心一橫,牙一咬,衝到劉家門樓下,對着大腿粗細的柱子就一腳下去。
喀嚓一聲脆響,柱子應聲而斷。嘩啦啦的瓦片往下掉落,在一片灰塵之中,李逵抱着柱子衝了出來,高高挑起,這一刻,他彷彿化成身神魔一般,所有人都傻傻的看着李逵。
他的腿怎麼沒斷?
柱子竟然斷了!
是年久失修嗎?
得虧是劉葆晟官職不高,也不敢修那種高大的門樓,只是出於一個官宦人家的威儀,才弄了這麼個糊弄人的門樓子。
支撐的柱子也就是比成人的大腿粗不了多少。
可這麼一根柱子,竟然被一腳就踢斷了,這反人類的做法,簡直讓人來不及思索。
而李逵卻已經抱着一丈多高的柱子,踩着臺階跳在半空中之中,普通人抱着這等重物,哪裡還跳得起來?就連一直將自己當成皇城司高手的歷千斤也發現自己好像有了大麻煩。
這小子,還是人嗎?
別說歷千斤了,就連李逵也很慌。
他雖然一口氣做出了讓人目瞪口呆的舉動,一腳踢斷了劉家門樓的柱子,還抱着柱子跳起來了,但並不意味着他跳起來之後,就能放大招了。
他連玩棍子的本事都稀疏平常,更不要說柱子了,但當他跳起之後,頓時潮水般的記憶涌入大腦之中。
此情此景,和他打野豬的場面如何的相像?
想要獵捕野豬真不容易,陷阱基本上用處不大,野豬就算是掉入了陷阱之中,這玩意會拱泥,時間一長就脫困了。面對面的捕獵,這玩意比人的反應快,速度也快,遇到打不過的時候,小短腿跑的還賊快,人都攆不上。
嗅覺,聽覺,甚至是視覺在動物之中都是一等一的。
但這傻東西有個生理缺陷,脖子太粗,眼珠子就在兩邊,還經常低頭,更不會翻白眼。所以,它們對來自於頭頂的威脅幾乎視而不見。
而李逵當初就喜歡躲在大樹上,抱着一根一丈多長的原木,將頭削尖之後,然後靜等野豬傻呼呼的路過,選個大的下手。從六七米的高空落下,人加上木頭三百斤的重量,還有爲人的增加速度和慣性,基本上野豬碰上李逵,也就是個慘死當場的局面。
他現在對付歷千斤的手段就是如出一轍,只是高度速度沒法比而已。
歷千斤見躲不過去,只要咬着牙硬接下李逵的攻擊,氣運丹田,雙手灌力,太陽穴高高的鼓起,憋紅着臉大吼一聲:“開!”
他想的挺好,李逵年紀也不大,就個頭來說,比他矮上半個多頭,體格和他差遠了,他的胸口的肌肉可是都會跳動的呦!汴梁的女子,那個不喜歡?
心中想着,硬頂李逵的這次攻擊問題不大。他倒是想拔刀,但根本就來不及,李逵的速度太快了,根本就不給他太多反應的空間。至於躲閃,這根本就不是江湖人的作風。真要是抱着頭跑了,讓他以後如何在皇城司混?
當他雙拳頂住柱子的那一刻,他頓時後悔了,如同海嘯一般力量撲面而來,根本就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他如同一艘大船,瞬間被擊碎。
一步,兩步,噔噔噔,接連退了好幾步之後,他仰面朝天的飛出去,掉落在街面上。
嗓子眼微微一甜,卻讓他硬是壓了下去。
李逵也沒有繼續對歷千斤窮追猛打,而是將柱子抱在懷中,對着人羣衝了過去,頓時皇城司的人被撞的七零八落。
好在柱子不大,他使出了棍棒纔會用的蘇秦背劍,柱子在他後背轉了一個圈,將還站着的人都掃落在地上。
這時候,李逵才用腳尖提起落在地上的貫日刀,迎面朝着歷千斤走去。
彷彿在狂風暴雨中被打碎的芭蕉,歷千斤的眼皮子也耷拉了,梗着脖子,眸子中滿是驚恐之色,雙腿貼地蹬着,後背靠着街面往後退。
好不容易歷千斤才壓住胸口的翻涌,咬着牙道:“我兄長不會放過你的!”
李逵愣住了,這傢伙不會是以爲他要殺人吧?
他腦子抽抽了纔會在當街殺人。
可讓歷千斤沒想到的是,李逵不過是蹲在他面前,輕輕拍了他的臉道:“小子,以後別讓我看見,見一次打你一次。”
這根本就不是江湖人的路數。
宅子外的動靜,頓時驚動了在劉宅的商及和大隊人馬,他帶着人馬衝出來的時候,和李逵的比鬥已經落幕,他的手下不是倒在地上哀嚎,就是撞死。李逵這等兇獸,他們如何對付的了?
爬起來還要倒下,還不如躺在地上,免受二遭罪。
李逵看到人羣,也是微微一驚,閃身跑到了劉清芫的身邊,伸手攬住了劉清芫的細腰,就朝着街邊的一處高牆衝去。雙腳發力,宛如彈簧一般能挪起來,手指如同鷹爪般扣住了牆頂,翻身就上了房頂,一閃身就不見了。
“李逵放下我,快放下我,我爹爹和母親都在家裡,嗚嗚嗚……”
劉清芫在李逵的懷裡不老實起來,扭動的如同一條離開水的活魚,反倒是李逵的大手輕薄了一般,他真不是有意的。這讓李逵用力也不是,放開也不成。他們可是在房頂上跑,他掉下去皮糙肉厚根本就不會受傷,但是劉清芫就不見得了。
他心說:“要是劉清芫是頭獐子就好了,他就算是夾在胳膊底下,夾死了也不用擔心。”
劉清芫的擔心,李逵心知肚明,好言相勸道:“沒事,宅子裡沒有血腥味,你爹媽如今應該是會安全的,等安頓好你,我再去探一探。”
這時候,商及尖銳的嗓音在劉府前的大街上想起來:“誰跟告訴咱家,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人是誰?”
歷千斤在地上撲騰了幾下,他受傷其實不重,他練的是橫練功夫,是外功的一種,需要用外力捶打身體的各個部位,吐血不過是常事,吐着吐着就習慣了。但在商及面前必須要裝出生死一線的危機,才能讓眼前這個太監消氣:“公公,我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們中計了。他們邀了好手,分走了我們的人手,想要將你甕中捉鱉。您要是再不出來,就要被堵在宅子裡出不來了!”
中計!
商及氣地直哼哼,歷千斤是皇城司很好用的人手,沒想到這一次臨沂之行,這折就了,這傷估摸着要養不少日子。但這貨腦子屬於缺根弦的,老是在自己耳朵跟前絮叨,計謀。他沉着臉再次警告:“你是個江湖人懂不懂?別讀兵法,沒用!”
說到兵法,歷千斤比商及都委屈:“公公,我也不想啊!可要考覈啊,要是年末歲考再得個下下,我這八品的校尉就要被擼了!”
商及默然,他這時候有點後悔帶了歷千斤,武將歲考兵法開卷的啊!你丫連抄書都不會,還能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