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感情以秦陌自顧自的開始, 也以她自顧自的結束,如果早知道他們兩個會是這樣的結局,她一開始就不會糾纏他, 如今也因爲自己的自私, 讓原本相愛的兩人形同陌路, 但倘若讓她重新選擇, 她想, 正如現在的局面,重新選擇的結果也不過如此。
世界上沒有如果。
她不知道怎樣面對他。感情這條線把她纏的不能呼吸,他們的緣分在她做決定的時候消失殆盡, 或者,還在很久以前......
現在的她或許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將感情再寄予他人, 可蕭澤卻慢慢將她的心房打開, 一開始是做戲, 想着既然成爲別人的妻子,最起碼丈夫應該得到的權利她不能剝奪, 如果他選擇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可能在他需要的時候給與關懷,會向他撒嬌,給他夫妻間該有的幸福, 而不是兩人的相敬如賓, 綁束着婚姻之名的陌生人。
所以她傾盡自己所能給予他的。克服了開始的拘束尷尬, 兩人相處越來越融洽, 更不用談蕭澤原本就是那種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男人。論疏離, 他能做到無聲無息,一舉一動中讓人產生錯覺的恍惚, 以爲更能拉近彼此的關係,事實上,薄涼淡漠。可如果他要是對一個人好,秦陌想,沒有人可以逃得了他的風姿。
由開始的做戲,到後來的習慣,秦陌越來越熟悉蕭澤的氣息,越來越習慣每日清晨在他懷裡起來,越來越習慣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很多的越來越習慣讓她每每想起來觸目驚心,不知道是習慣的可怕,還是她逐漸迷失了自己......
她對這樣的生活起了貪婪之心。
對於沈言書,她沒有面目再去見他。
既然不能在一起,又何必給彼此牽掛。他們再無可能。再繼續糾纏只會讓兩人更加痛苦,不僅傷了彼此,也會傷了其他人。
秦陌對不起沈言書。
無意識的摸着早已經涼透的杯子邊緣,她清楚的聽着自己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就是之前說的那樣,我們已經分手,下次還是不要再見了吧。”
她暗暗想着,居然還能以如此自持的態度靜靜的說出這句話。
唸了那麼久,尋了那麼久,就得了她輕描淡寫的幾個字,沈言書幾乎無法端着往常的冷靜自持,緊迫逼人的黑眸不錯的盯着她,像是聽不懂她說的話。
“分手?我們什麼時候分的手?秦陌,我何時答應了?!”
“沈言書......對不起......”
“爲什麼要說對不起?”沈言書突然打斷她的話,強顏歡笑道:“陌陌,我已經回來了,所以你不要生氣了,我知道,讓你等我是我不好,可是現在好了,我們可以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沈言書心慌,他知道秦陌將要說出的話是什麼,可是他不想聽,也不想相信!
當初之所以離開,是因爲相信,她會等他,永遠等他,就像一直以來那樣。
等他回來的時候就能有能力對他們的幸福負責,國外的那幾年除了繁重的學業外他沒有一絲懈怠,打工兼職,所有能做的都做了。
直到突然有一天再也無法聯繫上秦陌,直到有一天突然收到了秦陌的一封郵件......
“我已經結婚了。”秦陌靜靜的說。
“你其實知道的,對不對?”
再也無法維持面上的微笑,沈言書面沉入水:“我知道什麼?我應該知道什麼?”
他慌張回國,電話無法聯繫到她,所有的聯繫方式都無法聯繫到她,他不相信她會這麼不聲不響離開他,只留下幾個字:我們分說吧。對不起,這些年來給你的困擾。
一開始可以安慰自己是假的。
後來呢,後來自己的母親忍不住說,不要找了,這樣的女人配不上你,她早就嫁給了一個有錢人!
他不相信,他的陌陌不是這樣的人!
他發了瘋了去找她。
沒有她的消息!
那麼多的信件,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一人的回覆。
所以他母親的話是真的嗎?
秦陌絕不會嫁給別的男人,他以自己的生命相信着。
可是當他站到她父母面前,他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秦父輕輕嘆氣,悄悄對他說:“就算是我女兒對不起你好了,忘了她吧......"
剩下的話他聽不到了,腦袋裡空白一片,原來......是真的。秦陌她......終於還是等不到了。
秦陌避開他的眼睛,那雙眼睛盛了太多的憤怒和不敢置信,控訴的看着她,讓她呼吸困難,她發現除了抱歉外,自己和他居然無話可說。
秦陌匆匆起身離去。
她敢逃?!
沈言書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往偏僻的地方,困住她,猩紅的眼睛看着她:“你什麼意思?秦陌,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嫁給了其他人,是有什麼原因對不對!對不對!”
“沒有。”秦陌掃了一眼他緊緊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靜靜道:“沒有任何原因,沈言書,我累了,我不想每天對着冰冷的電話,不想在我孤單的時候連一個陪我的人都沒有!是我不想等你了,是我放棄你了,你......忘了我吧。”
“只是因爲這些?!”只是因爲這些你拋棄我,轉身投入別人的懷抱?
沈言書此時平靜剋制的不像話。
“......是。”秦陌逼着自己迎着他的視線,“因爲我等不下去了。”
“好。既然如此......”沈言書點頭,冷冷道:“和他離婚。我什麼都不計較,什麼也不追究,你和他離婚,然後......”他轉過頭:“我們結婚!”
“你說什麼?!”秦陌驚愕擡頭。
沈言書:“你不是說你只是因爲孤單麼?不是說嫁給別人沒有其他的原因嗎?現在我回來了,我們結婚,之前不是說好了麼,只要我回來,我們立馬結婚。”
秦陌用着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她很熟悉他,真是因爲熟悉,纔會震驚。
秦陌的沉默讓他慌張,很早以前,秦陌的腳步就一直追逐着自己,從開始的不耐煩到後來不見到她會心慌,慢慢的就把那個常常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放在了心裡,紮根發芽。
可是那個讓他妥帖放在心裡珍藏的女孩兒告訴他,她早已嫁給了別人。
他以爲回國後會迎娶的女孩兒狠狠給了他一個當頭喝棒。
所有人都知道,唯獨他自己。
所以那天在街上自己並沒有眼花。所以夏閃閃在看到自己的時候纔會慌忙避開,唯恐自己知道嗎?
他呢?就像一個傻子一樣瘋狂的找了她一天又一天。
那個時候她在幹什麼呢?
對着另一個男人笑,躺在另一個男人懷裡,甚至......甚至和另一個男人做着最親密的事......
對麼?
沈言書努力剋制心裡滔天的怒火,動作粗魯的抓着她,秦陌掙扎:“沈言書,你幹什麼?!”
“和他離婚!”深吸一口氣,沈言書平靜的說道。
秦陌甩開他的手:“不可能的,沈言書,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她......已經對不起他了。
所以不能再對不起蕭澤。
“我不會離婚,也絕不會和你結婚!”她咬牙道:“我不愛你了。”
“秦陌!”冷靜的面容被打破,沈言書的臉上盛滿了怒火,抓着她的手驟然用力,秦陌皺着眉頭,然後臉被人捧着,她聽到了他壓抑着怒火的聲音:“我不想聽這些,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你對着它說,你不愛我,你說啊!”
“......”
“你看着它說!”沈言書怒道。
心突然絞痛,秦陌的臉被他擡向他,對着他的視線,她無法忽視他眼底的傷痛,秦陌咬牙一字一頓:“我不愛你,你不要在糾纏我了。”
糾纏......
摸着自己臉的手突然僵硬如鐵,良久,那雙手的主人緩緩收回來手,神情淡漠。
秦陌後退兩步,忍着心裡的痠痛輕輕的裝着若無事情的樣子說道:“我們還是不要見了。”
說完,也不等着沈言書說話,轉身離開。
“秦陌。”
秦陌停下腳步,不敢回頭看他。
“你之所以不願意離婚,或者說之所以會結婚,是因爲那人家裡有錢,是因爲這樣嗎?”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是因爲受不了等待的寂寞,不相信你不愛我,也不相信我媽說的,你是因爲看中了那人家世。只要你說,我就相信。”
秦陌寧願他用暴怒的語氣說話也不願意聽着平靜的彷彿死水的沒有任何波瀾的淡漠語氣。
以他的驕傲,在知道自己無聲無息結婚的事情時兩人就已經到了盡頭。
不追究任何對錯,沈言書用着最後的驕傲問出了這一句話,只等秦陌的一個回答。
喉嚨裡堵住東西一樣難受,秦陌背對着他,緩緩的說:“是真的。”
“......”
沈言書良久摸了自己好像空掉的胸膛,看着慢慢離開的秦陌,靜靜說道:“秦陌,你比誰都狠心。”
秦陌:“......”
“恩。我知道。”秦陌輕輕說道:“所以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