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書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這份感情終於沉在了心裡深處, 再沒有任何漣漪。十幾年的愛戀這樣無聲無息的結束,任誰都無法全部割捨。但有些東西必須要割捨,哪怕將它剝離的時候生不如死。
過了幾天, 秦陌慢慢恢復了以前的生活。
酒會的時間是晚上, 秦陌挽着蕭澤來到了指定地點, 在場已經有很多人了, 都是生意場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橋遠景喝着香檳, 看着被人羣圍住的蕭澤和秦陌,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步調緩慢的來到蕭澤面前。看到熟悉的人, 蕭澤對着衆人說了一聲抱歉,幾人走到一邊。
橋遠景笑眯眯的看着秦陌, 眼底閃過一絲讚賞, 心道蕭澤眼光真不錯。
他開口道:“嫂子好。”
秦陌點點頭:“你好。”她還是不習慣一個比她大的人這麼叫她。
尤其是那人眼裡還帶着戲謔。
幾人說話的時候門口又出現一陣喧譁, 放眼過去,只看到一個挺拔的男子被衆人圍到中間, 那人說了幾句,然後拋下了衆人,帶着身邊的女人去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
有些熟悉,秦陌不禁多看了兩眼。
程諾也發現有人看她,轉身迎着秦陌的視線, 兩人有些愕然。
秦陌認出來了, 此人就是之前在酒吧裡見過的人, 好像叫什麼程諾, 閃閃的朋友。那麼......那個男人......
程諾也認出了秦陌, 詫異之餘有些尷尬,對她點點頭。
秦陌也對着她笑了笑。
蕭澤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高深莫測的看了那兩人一眼,見到顧昔年的視線看着自己,淡淡對他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視線,生意人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會關注和分析對手的一切情況。
顧昔年冷冷道:“你在看什麼?!”
程諾安靜的坐在他身邊不說話。
她說話會惹他不開心,程諾想着顧昔年最近越發不好伺候了,乾脆選擇沉默吧。
可若當一個人存心找你茬的時候,你哪怕十全十美,他也能在雞蛋裡面挑骨頭。顧昔年更加無理取鬧了,眯着眼睛寒聲道:“我問你話你聽不到嗎?”
他掐着她的下巴。
程諾嘴脣動了動,慢慢道:“人。”
顧昔年的眼神越加危險。
吸了一口氣,程諾解釋:“一個女人,之前在酒吧見過。”補了一句:“你也見過。”
顧昔年放開手,冷哼一聲:“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程諾低眉順眼:“是。”
顧昔年一滯,含恨看她一眼,看她的樣子一股無名火冒起,現在又不適合發泄,只得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他喝的很急,程諾抿了抿脣,“你少喝點吧。”
“關你何事!”
......
“......”秦陌覺着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模式怎麼這麼奇怪。
橋遠景小聲對蕭澤說道:“你怎麼把你老婆也帶來了?”
“怎麼,不可以麼?”蕭澤笑得雲淡風輕,只是眼底始終沒有帶上一絲笑意。
橋遠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斟酌道:“你不會不知道今天酒會的宴請名單上都請了哪些人吧......”
蕭澤漫不經心的看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秦陌也疑惑的看着兩人,不明白他們說些什麼,事實上他們聲音很小,秦陌也聽得雲裡霧裡。
搖着手裡的酒杯,橋遠景失笑搖頭,意有所指:“沒什麼,只希望你所做的一切不要適得其反。”
蕭澤打的算盤橋遠景多少知道一些,與其被動的等待,還不如主動出擊。他喟然長嘆,從不知蕭澤爲了得到一個女人,十幾年的隱忍還不算,如今又開始百般算計,也難爲他。
換成自己,橋遠景認爲做不到這種地步。
也只有他沉在虛渺的希望裡,日復一日的窺探着時機,還別說,不管過程如何,結果卻是抱了美人歸。
神色一冷,蕭澤沉聲冷冷道:“別多管閒事。”
表情一僵,橋遠景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好心當成驢肝肺!
“......你們?”秦陌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
蕭澤帶着秦陌悠然的走到酒水邊:“沒事,只是生意上的一些分歧而已。”
橋遠景嗤笑,也慢悠悠轉身,剛想追着他們調侃幾句,反正他倆說的啞謎秦陌也聽不懂,橋遠景也樂的給蕭澤增加一些麻煩,不過剛轉身,他神情一變,啊咧,剛說爲他添些麻煩,麻煩的緣頭就已經來了。他換成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優哉遊哉喝着小酒,看着即將到來的大戲,反正麼,皇上都不急,他這個太監瞎操心什麼......不是,橋遠景表情滯了一下,不過下一秒不在意的忽略,雖然措辭不當,不過意思對就行了。
沈言書站在兩人面前。
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沈言書的神情由一開始的複雜到最後的面無表情,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裡是怎樣想的。
和沈言書一同而來的女伴也被幾人詭異的氣氛嚇到了,不知說什麼纔好,開始她只是不經意的看到一抹熟悉的面容,雖然不認識真人,但是也在沈言書的手機上看到許多次,因爲他手機的桌面就是這個。
沈言書是不願和別人說他的私事的,追他的人很多,都被他打發掉。和他交好的朋友都知道,他在國內有個女朋友。從他的神情也知道那個人在他的心裡有着很深的位置。
現在看到和她有些像的人,女伴也是沈言書的朋友不禁碰了碰他,指了指秦陌的方向。
於是出現了上面的畫面。
蕭澤一笑,“你好,沈先生,又見面了。”
沈言書一動不動的看着秦陌,聽到他的聲音才轉頭去看,全身僵硬,不可置信的看着兩人。
“我給你介紹一下,秦陌,我的妻子。這位是沈先生,之前和公司有過合作。”蕭澤含笑說道,有些驚訝的咦了一聲,微微笑道:“怎麼?你們認識嗎?”
秦陌慌亂的將視線移向一邊。
沈言書:“......”
他好像明白爲什麼第一眼的時候就很反感蕭澤了。
原來......他就是她的丈夫麼?
丈夫......
他細細的咀嚼了這兩個字,只覺得諷刺,心底密密麻麻的痛楚鋪天蓋地。
這就是你放棄我的原因麼?秦陌......
不,或者說是......蕭太太?
“......不認識。”秦陌低聲說。
沈言書的視線不容忽視,像利劍一樣,只看一眼,便已皮開肉綻。
秦陌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煎熬。
“對。”沈言書對蕭澤說道,視線還是留在秦陌身上:“不認識。只是覺得蕭太太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不過,我想我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冒昧了......蕭太太。”
他對着秦陌說道。
“怎麼了?”蕭澤扶着秦陌低聲問道:“你的臉色有些蒼白,是不是不舒服?”
秦陌搖頭,臉色難看:“沒有,只是有點悶,我先出去透透氣。”
沈言書神色一暗。
蕭澤道:“不好意思,我太太有些不舒服,我們先走一步了,各位隨意。”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秦陌慌忙道。
沈言書看着那人臉色一正嚴厲說道:“聽話。”而後用一種溫柔的語氣說着:“不舒服的話還是回去休息一下,這樣的晚會也沒什麼意思,我陪你一起回去。”
這樣的畫面刺痛了沈言書的眼,這一刻他甚至希望如果自己看不見就好了,就不用這樣痛了,就不用看着另一個男人摟着她,寵着她。
蕭澤摟着她的腰,微微頷首禮貌道:“失陪了。”
而後帶着不再看他的秦陌離開。
目睹了一切,也清楚事實真相的橋遠景一臉複雜的看着事態的發展,又看了一眼沉痛失神的沈言書,心裡嘆息。
感情這玩意兒究竟是什麼?
莫名的覺得沈言書可憐,也不顧自己是站在哪一邊,默默唾棄着蕭澤。
手段真狠!搶了人家的女人還這麼囂張,真是欠揍!小心樂極生悲!嘁!卻不知這麼一番心理活動真的在日後一語成箴。
沈言書仍然看着蕭澤和秦陌離開的方向,神情看着讓橋遠景不忍,周圍觥籌交錯,衣香鬢影,誰都沒有注意到發生在這裡的小小插曲,自然更不會知曉這插曲背後藏着多少人的心事。
瞬間覺得索然無味,橋遠景發現這個酒會參加的人鬱悶不已,放下酒杯,也溜溜達達的走了,甚至沒有和酒會的主人招呼一聲,反正他肆意慣了。
到是角落裡坐着的顧昔年默默注視着這裡發生的一切,不動聲色。
沈言書的朋友擔憂的看着他,“言,她該不會真的是你女朋友吧......”
沉默良久,直讓她以爲他不會開口。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