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迎接花朝節,香花買了許多紅布裁成帶子,又和成張氏、成孫氏、桃嬸、蘭花、芸娘等人說了鮮花餅的做法,連夜做了許多糕點。
花朝節當日,小成山莊定然是摩肩接踵的熱鬧,她得早些做好準備。
香花、香草、香苗以及祝錦繡、王朝儀便一起坐着裁紅布。
祝錦繡思無邪,覺得晚問不如早問,也不看時機場合,就問:“香花,你和衛屏怎麼認識的呀?”
香苗香草都一愣,一起看向香花。
香花手上動作一頓,心想這祝錦繡不是對趙煦有意嗎,怎麼無事生非地問起衛屏來?可她和衛屏也沒什麼好遮掩,就爽快地回答了。
“衛公子喜歡好吃的,我們家當時正好種出辣椒來,就這麼結識了啊。”
祝錦繡見悄悄看了一眼王朝儀,用眼神說:“你可聽到了吧。”
王朝儀垂着眼,心裡有些懊惱祝錦繡爲何如此蠢笨,在這種場合成香花必然不會說實話,問了也等於白問。
可祝錦繡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的老實性子,接着丟出一個炸雷:“聽說衛屏在這裡住了好些天,你覺得他怎樣?”
香苗一聽嘴角便有些繃不住,心想這祝家小姐看着不笨,怎的問出這些問題來。
香花眨巴兩下眼睛,糊塗道:“衛公子自然是風度翩翩、儀容俊美,也會爲了美食不辭辛勞,很有趣的一個人呀。”
祝錦繡想,她這番評論倒是不偏不倚,也聽不出來她的心思,但她提起衛屏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似乎並沒有藏別的心思。
王朝儀雖不說話,但也在打量香花,心裡所想和祝錦繡差不多。
既然成香花並沒有攀龍附鳳的野心,她也不必太過在意她了。
做好了紅布條,王朝儀便拉着祝錦繡走了,香草便來找香花說話。
“香花,我聽那個祝小姐問話,好像另有所指。她和那個王小姐到底是爲什麼來的?”
香花笑道:“管她們是爲什麼來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心裡有數呢。草兒姐你別管她們,你來選點好看的衣服首飾,明天好好打扮一下。”
香草迷惑不解:“做啥?”
香花壞笑着道:“明天花朝節,你說幹啥?如今咱們小成山莊可出名了,多少公子小姐慕名而來。你好好打扮,也許能遇上良人呢?”
香草聽她是這麼個打算,嚇得連忙擺手:“不成不成,男女授受不親,更別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了!”
香花見她老實巴交,好玩得很,就說:“誰讓你拋頭露面了?你明日和我一起戴着斗篷,去給來的人送祈福紅帶罷了。”
香草聽她如此說,才勉強答應了。
晚上,芋頭悄悄來找香花說話。
“香花,那祝家小姐對你又問趙煦又問衛屏的,你怎麼想?”
香花詫異道:“你不是和爹幫着弄蟹塘去了?怎麼知道的?”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你當真沒有別的心思?”
香花哼了一聲:“你不說我也知道,定是香苗那臭丫頭。”
芋頭也不否認,只是有點急切地盯着她。
香花不以爲意地說:“我對他們能有啥心思?他們對我又有啥心思?你們真的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芋頭抿了抿脣,問:“就算衛屏衛晞沒什麼,那趙煦呢?”
“小將軍心中裝着山河社稷,有多少心思來想兒女情長呢?便算是——”
香花說到這兒壓低了音量,有些不高興地擡頭瞪了芋頭一眼。
“便算是他真對我有意,我也不願意受那將軍府的約束。”
她一張櫻桃小口微微嘟着,黑葡萄似的眼眸半嗔半怨,盯得芋頭一心煩躁都化成了一江春水。
她小聲嘀咕,欲說還羞:“再說了,我心裡怎麼想的你若是不清楚,那我還有什麼可說的?”
芋頭自然知道香花心思純淨,和他都是一心一意。可他一日沒和香花定下婚約,他便總擔心有人從中作梗、橫刀奪愛。
若說他如今有什麼是死也不願放手的,就只有香花。
他不信這世上有人能比他對她更好。
芋頭心裡如春潮澎湃,可也只能發乎情止乎禮,走近了她輕聲道:“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思,是我多想了。”
香花便拍了他胸口一下,佯怒道:“可問清楚了吧?好好睡覺去。每天天不亮就起牀練功,還有時間磨嘰呢。”
芋頭就笑了一笑,又問:“明日人多,我要不就不出去了?”
香花笑道:“人再多,有大寶和元寶跟着我呢,家裡還有奶奶、叔母、草兒姐她們,你沒事可做的,好好練你的去。”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芋頭才戀戀不捨地去了。
王朝儀見芋頭出來,才把窗戶輕輕合上。她和她母親都還沒睡。
王劉氏小聲道:“我沒說錯吧,成家那丫頭和他表哥可不得了呢!可我瞧着,他們家裡人好像都知道這事,說不定私底下早就定好了。儀兒你可別擔心了,啊?”
王朝儀坐回桌邊,左思右想了一番,嘴角慢慢地翹起來,最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好得很呢,這個成香花果然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
王朝儀笑着對她母親道:“娘,過了花朝節咱們就回去吧,沒必要在這兒久留了。”
翌日天朗氣清,春光旖旎。小清山上一大早便遊人如織,有來賞花的,有來泡湯池的,也有想來小成山莊拜訪的。
成崗和成林盛在小清山上山處貼了偌大的告示——賞花者分文不收。但不得動山上的一花一草,更不得傷害山上的任意生靈。否則後果自負。
成張氏和芸娘負責在湯池那邊收費,成孫氏和桃嬸則售賣香花糕點,蘭花和燈兒婆婆則作爲後勤,隨時支應。
香草穿了一件粉色雜寶花卉地羅衫並一條素白花鳥裙,香花則穿了身櫻色秋花紋羅衫並一條淺紫百蝶穿花百褶裙,兩姐妹身量相仿,又都戴着輕紗斗笠,看着很是惹眼。
香花擔心自己在邊上香草緊張,就說兩人先分開,待會兒在山莊門口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