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就住一起嘛，我一眼就看出來你們是不一樣的，真神的旨意不會有錯的。”男主人絮絮叨叨說。
香花聽了耳朵一陣紅，悄悄看了楊遇一眼，楊遇倒是坦坦蕩蕩的，好像一點私心雜念也沒有一般。
晚上，兩人來到帳篷，女主人已經把一些常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但尷尬的是被褥只有一套。
香花心裡嘆息一聲，這家境貧寒的，估計也找不出第二牀被褥來了。
楊遇見了也沒說別的，只輕笑道：“這幾天日夜趕路，你肯定累壞了，早些休息吧。”
香花問：“那你呢？”
“我不妨事，在桌子邊湊合一晚上就行了。”
香花倒是不擔心他會亂來，在衛屏的別院裡兩人一張牀上打鬧過，前些日子親也親過了，與其爲那些沽名釣譽的事折騰人，還不如光明磊落地睡在一起。
她如此想罷，便豪氣地說：“你別在那兒站着，過來一起睡。”
楊遇以爲自己聽錯了，問了一遍：“‘一起睡’？”
香花也不知他想到了哪兒，只是紅着耳朵又說了一遍：“就是一起睡……不做別的。”
楊遇輕輕一笑，道：“我睡覺可是不老實的。”
香花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臉紅道：“你別得寸進尺！”
楊遇見她要反悔，連忙服軟道：“好好好，就睡覺，不做別的。”
兩人躺在牀上，蓋着同一牀被子，雖然都閉着眼睛，但架不住耳邊聽到對方的心如擂鼓，兩人撐了一會兒，不約而同地睜開了眼。
“你心跳那麼快乾什麼？怪吵人的。”香花沒話找話地說。
楊遇失笑道：“沒辦法，佳人在側，我就是按也按不住啊。”
香花聽了，摸了摸自己胸口，心也一樣的怦怦亂跳。她直覺再這樣下去不行，非得跳出什麼事來不可，便轉動腦筋，想找個事來說。
“你在西北也有幾年，可知道匈奴那邊是什麼模樣？”
楊遇聽她提起此事，也正色道：“大致知道一些，明日就可以畫出來。”
香花嗯了一聲，接着說：“如此一來，我再根據墨寶它們的話來填補細節就好辦多了。只是這佈防圖想來不會一年四季都是一樣的吧？”
楊遇不想她還能想到這一層，側過身笑着看她：“那是自然，兵不厭詐，多的事變化行事。不過佈防圖也不會變化得太頻繁，不利於練兵。咱們畫好佈防圖交給趙將軍去看，他自會把握。”
香花點點頭。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都聽到外面風沙呼嘯的聲音。眼下分明還是亂世，可身邊有他，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芋頭，等趙將軍收拾了匈奴，皇上平定了江南，你是不是就得回去謝罪？”
楊遇倒忘了這一層，順口說道：“那便去謝罪，我這也算將功折罪了，總不至於淪爲階下囚，頂多不過被罷官，正合我意。我便隨你一同打理生意去，素日見你忙得不可開交，有了我這個左膀右臂，你也能輕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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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花笑道：“見多了削尖了腦袋往官場裡擠的，沒見過迫不及待往外面跳的。”
楊遇哼了一聲道：“多少人說做官是爲國爲民，又真有幾人能做到？最後不都是爲了保住自己的烏紗帽，或是爲了守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誰也不比誰高貴。”
香花笑了笑，道：“還是有些人可欽可佩的。”
“嗯，不然也不是現在這光景。”楊遇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先前皇上追封你爲公主，我沒接旨，你不怪我吧？”
“我出事那會兒？”
“嗯。”就算是如今楊遇回想起來，也還是對皇上的冷血失望至極。
“若是成爲公主，有什麼好處嗎？”香花問他。
楊遇想了想道：“好處可多了。不僅像官員那樣領取俸祿，而且不用幹活做事，另外還有封地行宮，只做甩手掌櫃也是衣食無憂的。另外死後還配享太廟……”
香花皺眉聽了一會兒，道：“死後的事我管不着，可這些衣食無憂的事我如今就能做個七七八八，何苦要去做公主，當個聽話的提線木偶？”
楊遇一驚，問：“你知道安平公主的往事了？”
香花點點頭：“忘了是在哪兒聽來的，安平公主和原來的匈奴王子真心相許，後來兩國交惡，此事便只能不了了之。安平公主若是尋常女子，也不會因此被困死，就因爲她這一重公主的身份，她只能終身不嫁。相比起來，我還是當一隻閒雲野鶴的好，如今只是頂着個虛銜已經有這麼多事，你推得好。”
她對他笑了一笑。
外面傳來馬兒的嘶鳴聲，桌上的蠟燭已經燒得只剩一小截。
楊遇看着香花半閡起來的眼睛，輕聲道：“快些睡吧。”
香花嗯了一聲，着實困得不行，下意識地往楊遇懷裡鑽了鑽，楊遇含着笑抱着她，也緩緩合上眼。
翌日早上香花從黑甜一覺中醒來，赫然發現自己趴在楊遇胸口上睡了一晚，而楊遇早已醒了，只是保持這這個姿勢繼續享受軟玉在懷。
香花氣得用小粉拳輕錘了他一下：“你醒了怎麼不叫我？”
楊遇假裝吃痛，笑道：“我也是剛醒。”
香花連忙起牀整理衣服和頭髮，楊遇從懷裡掏出那根木簪給她戴上：“這個可別再丟了。”
香花摸了摸，回身對他笑道：“我知道了。”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帳篷，見男女主人已經起牀，正忙着做飯，香花和楊遇也趕忙過去幫忙。
他們三人是客人，吃過飯後，男主人就趕着牛羊出去了，香花問這家的小女兒找一下紙筆。
這一問，香花才察覺出地區差異來。這裡不僅環境惡劣，而且太過偏僻，沒有學堂給這些孩子上課，他們會的詞語也全都是爹孃教的，男主人因爲時常出去，一口官話說得勉強能聽懂，女主人就只能說詞語，到了他們小女兒這兒，則完全是雞同鴨講，根本說不明白。
香花和楊遇連說帶比劃，總算知道了這個女孩兒的名字，音譯過來叫“阿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