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萍沒有作答,而是猛地變出了一張尖嘴獠牙、狹長眼角的怪異臉龐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三人始料未及,見狀之後,嚇得險些避過氣去,莊四磕巴着說道:“你……你……”卻又不知如何說下去。
劉萍目的達到,便將一張怪臉變了回去,但此刻的俊秀臉龐,在莊四三人看來,卻還是顯出七分恐怖,不敢多看,劉萍說道:“實不相瞞,我身上有那萬年修行的大仙附身,方纔你們所見,便是體內仙靈的模樣,倒是嚇着幾位了……”
其實此刻,閉着眼睛的王長貴和徐雲德也並沒入睡,劉萍所做的這些兩人也都知道,這莊四的背後乃是亂世中的主角之一,他們竟派盜墓的來此山中找尋秘寶,若叫敵對一方得知的話,事情多半會受其阻撓,可這莊四竟然肯將身份相告,這便不由使人多想,興許他們已是起了殺心,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劉萍這麼做,表面看來是想告訴他們世上果真有靈怪之事,可實際上卻是在告誡他們三人,最好不要尋思打歪主意。
留下滿臉震驚的莊四三人,劉萍也就地躺了下來,閉目養神間,心中卻想:“當日曾與體內大仙設下約定,除去王長貴之外,儘量不讓旁人知曉自己的秘密,但如今卻是已多次破例,也不知這樣做是對是錯,不過大仙已和自己心神盡合,若它不喜自己所做,多半會暗中提醒的吧,如今並沒一絲動靜,興許也是贊同自己所爲。”一邊這般在腦中胡思亂想着,劉萍一邊豎着耳朵聽聞着周圍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篝火僅剩幾道火苗,不足十米開外,便已是被濃墨一般的黑暗所包裹,周圍除了火堆中偶而發出的“噼啪”聲和熟睡幾人的鼾聲之外,便是一絲聲響都沒有,甚至連那蚊蟲的鳴叫都不曾響過。
八人之中,五人酣睡,三人卻是清醒的很,那便是王長貴、劉萍還有徐雲德,雖說都是閉着眼睛,但是耳朵卻都豎的老高,竭力的捕捉着周圍的動靜,劉萍耳力最佳,在這寂靜的深夜,權利傾聽之下,甚至連原處潭中的水聲都聽的清清楚楚……
時間分秒流逝,到最後篝火也熄滅了,周圍終於完全的陷入了黑暗……突然間,一聲刺耳的尖細“嗖”聲,猛的劃破了夜的寂靜,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陣淒厲的慘叫,驚的頭頂山壁,撲棱的飛起一片棲鳥,平靜的夜色終於被打破了。
與此同時,劉萍三人翻身而起,儘管夜幕漆黑,卻並不影響三人視物,幽暗中,三爽隱約泛着幽光的眼眸四下掃了一圈,最終卻都定格在了東頭靠近山壁的一處,因爲那處正僵直地站着一渾身潔白、長髮遮面的人形東西……
此刻,葛家兄弟以及莊四三人也都被那聲淒厲的尖叫聲給吵醒了,但奈何周圍暗淡無光,所以他們一時之間並沒看到那白森森的怪傢伙。好在莊四他們身上帶有手電,打開之後,加上葛家兄弟一起,五人循着光線四下打量,當也看到了不遠處的怪物之時,盡是驚出了一身冷汗,驚恐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少許之後,葛五方纔壓低了聲音衝王長貴說道:“大……大仙,這……這是什麼玩意兒啊?怎麼生得這般嚇人?”
王長貴想了許久,卻也沒有想得出眼前的這玩意兒究竟是啥,只是站起身說道:“你們且呆在這兒,我過去瞧個究竟。”說罷,便向那怪物走了過去。
此刻,徐雲德已然也是將篝火再次燃了起來,有了火光,衆人似乎也有了些安全感,原本驚慌失措的心境得到了一些平復,莊四收起手電,低聲問道:“徐……徐兄弟,這玩意就是你先前看到的那傢伙?”
徐雲德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它,想來應該是被老道的符咒給定住了身子,動彈不得了,要不然它躥起來,我們誰也沒辦法追上!”隨之又想了想,接着說道:“你們若是害怕,就靠火堆近些,我先隨老道一起過去瞅瞅,看它究竟是啥來歷。”
莊四點了點頭,招呼起身旁的兩個兄弟一同圍向了篝火,葛家兄弟雖說也怕得要命,但爲了撐場面,葛六佯裝鎮定地說道:“哥幾個不必擔心,區區一隻怪物,大仙跟徐大哥怎會放在眼裡……”只是說這話時,底氣明顯不足。
與此同時,王長貴和徐雲德已是一前一後,走到了那胸口上正貼着玄黃字符的怪物身前,靠近一看,兩人心裡更爲驚異,透過濃濃的長髮,只見這傢伙臉上佈滿了細密的白色短毛,三瓣嘴、小鼻子,整張臉呈扁圓形狀,另外最爲駭人的則是那雙血紅血紅的眼睛,以及一對長長的耳朵,雖說身體動彈不得,但看向王長貴的眼神,卻充滿了幽怨與憤恨。
走至近處,王長貴二話不說,“啪”的一聲又是一張道符貼在了怪物面門之上,隨之冷聲說道:“你這孽畜,還尋思衝破我的符咒?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
被這第二道符咒一貼,怪物全身猛地一抖,猶如被電擊一般,隨之扯着嗓子又尖嘯了一聲,看神色似乎是極爲痛苦。徐雲德見狀,伸手上前,撥開了那怪物遮臉長髮,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怪物的模樣之後,疑惑道:“我說老道,你看這玩意兒像不像只兔子?”
王長貴點了點頭,說道:“徐兄弟你說的不假,我猜這傢伙多半就是修成了人形的大兔子精……”
徐雲德撒開那怪物的毛髮,撇嘴說道:“兔子原本長得乖巧,不想成精之後,竟是這等怪異慎人的死相,他孃的,這世上當真是啥怪事都有……對了老道,兔子不是吃草的嗎,這類野物成精了也會害人?”
王長貴答道:“徐兄弟你有所不知,但凡妖物想修人形,就必須吸人精氣藉以鍛體培元,如今這傢伙雖說還沒有完全化成人的模樣,但已初具體態了,可想而知,定然害過人的性命。”
“唉?這是啥東西?”徐雲德無意間瞥見那兔妖脖子上,掛着一串念珠,伸手拽下來後,細看幾眼,卻見上面細細小小的刻着三個字,開口唸道:“聖水庵?”
王長貴聞聲說道:“興許是哪個庵裡的尼姑,在此間被這傢伙害了性命,此物便是它因此得來的吧。”
徐雲德覺着好笑,伸手拍了拍兔妖的臉說道:“你這妖物,脖子上掛個念珠就當自己是佛門弟子了?且不說你是公是母,單是偷看妹子洗澡,又偷窺你徐爺爺拉屎,就不難看出你那惡劣品性!”
王長貴搖頭道:“徐兄弟,這妖物今日碰到我等,也算是它命中當遭此劫,此外它還曾殺害過人的性命,今夜便留不得它了,是你來送它一程還是由我親自出手?”
徐雲德打趣道:“老道,你年歲大了,還是多積點功德吧,這事就交給我好了。”
王長貴聞言後,點了點頭,隨之又交代了幾聲,叫徐雲德在取了它性命之前,莫要揭開符咒之類,而後便當先回到了篝火處。
見王長貴回來了,劉萍開口問道:“怎樣大仙,那玩意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徐大哥是要如何處置與它呢?”
王長貴說道:“只是個修成了人形的兔子,我見它曾害過人的性命,所以便叫徐兄弟瞭解了它。”
聽他將此事說的如此尋常,莊四幾人心神具驚,開口說道:“王……王大仙,那玩意兒當真是個兔子精?這……這也太玄乎了吧,以往我之知道什麼妖魔鬼怪,都是哄人的瞎話,卻是萬萬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兔妖!”
劉萍對此倒是不足爲奇,幾年前的人面獾、狐妖都是野物修成的人形,更甚至那狐妖比起這兔子精而言,倒道業更要高深許多,最終還不是也落得一個身死的下場,但凡這類妖物,只要害過人的性命,且被王長貴看見,那便算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絕不能活了。
這時,徐雲德一手提着只足有小豬仔般大小的白毛兔子,一手握着漆黑短刀走了過來,將兔子的屍首隨意往地上一丟,說道:“他孃的,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這麼大個的兔子!不知肉還能吃嗎?”
除了王長貴和劉萍之外,其餘人一聽,皆是以異樣的眼光盯着他,葛五忍不住說道:“徐大哥,這玩意可是妖怪呀,你當真要吃它……”
王長貴冷聲說道:“徐兄弟,此物曾吸食過人的精元,比之直接吃食人肉也不遑多讓,你若是覺着還有胃口,倒是可以烤來嚐嚐!”
徐雲德尷尬一笑道:“我就開個玩笑罷了,這傢伙不知活了幾百年了,想必肉也老得很,我之所以將它拎來,其實是相中了這身兔皮,待明日天亮,我將它扒了,日後好給兒子裁剪個毛背心啥的。”
劉萍撇了撇嘴道:“徐大哥,你當真要扒它皮的時候,最好離我遠些,我看不得這個……”或許是因爲附在自己身上的大仙也是渾身白毛,劉萍一聽徐雲德要扒它的皮,心裡難免會有些疙瘩。
徐雲德聞言,哈哈一笑,說道:“妹子倒是個軟心腸啊……好了,時候不早了吧,這回咱總算能睡上個安穩覺了!”說罷,便收了漆黑短刀,將那大兔子當作枕頭枕着,手裡把玩着從兔妖那兒得來的念珠,就地躺下閉眼睡去。
王長貴和劉萍也沒再多說,與其餘沒睡之人打了個招呼之後,便也各自躺着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