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馮雅馨紅腫的厲害的腳踝,劉萍頗爲憂心地說道:“大仙,還請你快些替馮妹妹醫治吧,這麼冷的天,叫她裸着腳,別回頭凍傷了!”
王長貴點了點頭,隨即便蹲身將馮雅馨那錯位的骨頭給接回了原位。或許是因爲疼痛,只見馮雅馨的臉色十分蒼白,但即便如此,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叫出一聲。
王長貴讚賞地點了點頭,心中暗道:“這丫頭倒挺能忍耐。”
隨後,慕丘痕又遞上了跌打油,劉萍替馮雅馨上了藥後,便叫她趕緊穿上了鞋襪,感到腳上的疼痛逐漸減輕,馮雅馨一臉感激地說道:“謝謝大家,我的腳已經沒事了。”
到了深夜,山裡的氣溫更是低的嚇人,說解手能尿出一根冰棍來,那是毫不誇張的,雖說劉萍等人自持修爲高深,但在這等極度深寒的環境下,還是有些力不從心。大夥兒相互依靠在一起,藉着篝火取暖,近乎是一整夜,都沒有人閤眼,只因這寒冷的天氣,着實叫人生不起睏意來。
如此熬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明十分,衆人才稍稍的眯了一會兒,但所謂愜意的時光總會十分短暫,就當大夥剛閤眼不久,便聽林中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古怪的聲響。
驚詫之下,大家急忙睜眼看去,只見參差的灌木叢中,此時隱約有兩個身影正在搏鬥!
徐雲德疑惑道:“是兩隻野獸打架嗎?”
但不料話音剛落,一陣呼救聲就將他的猜測推翻了,另外,這呼救的聲音聽起來竟然那麼像小張!
或許大夥兒是這麼認爲的,相互遞了一個眼神,隨即王長貴道:“走,我們過去看看吧。”
衆人點頭,而後一同起身,想那片矮樹林走去。穿過一小片灌木,大夥終於看清了正搏鬥的兩個身影的真面目,竟然果真就是那個作惡多端的小張,此刻正跟一隻雪豹扯在一起!
那雪豹體形異常高大,且極其兇狠,小張不論是在力氣上,還是氣勢上,都不敵雪豹,當劉萍她們到達近處的時候,整個兒人都已經被壓在了下面,身上更有多出咬傷痕和抓傷,尤爲嚴重的是小腹處,棉襖已經被血浸透了。
見到此情此景後,大家心知若再不出手相助,這傢伙恐怕就要命喪豹口了。
徐雲德道:“我們雖說放了這小子一命,可俗話說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傢伙爲惡太多,就連老天爺都容他不下,還特地派了只花貓來了結他。”
他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那便是不去理會這小張的死活,任由他自生自滅,可這時馬聖卻提出了疑惑,他說道:“這小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他還有什麼事情瞞着咱們?”
王長貴點頭道:“我也正覺着這事兒奇怪呢,不如咱先救下小張,當面問個清楚?”
莊釧道:“這傢伙已經受了傷,若見他還是心術不正的話,我們只需不顧替他醫治,單靠他自己之力,是絕不可能走出這百里雪山的。倒是依舊難逃一死。”
徐雲德聞言,心覺有理,隨即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會會這隻花貓。”
可不等他邁步,卻見一道白影,從叵蓉身上射了出去,差異之下,只見雪球一頭撞在了雪豹身上,那雪豹猝不及防,頓時被撞出老遠,在地上滾了七八圈,才勉強站直了身子。
起初,雪豹似乎還極爲惱怒,齜牙咧嘴的衝雪球咆哮不已,可叫人大感驚奇的是,當雪球吱吱呀呀的叫喚了幾聲後,那雪豹卻是神情大變,搖了搖尾巴後,便蹲在了地上,不再去理會其他,自顧自的舔起爪子來。
徐雲德見狀,笑着說道:“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呀,看來雪球這小狐狸,在獸類中的地位挺高的嘛。”
雪球聞言,狠狠地瞪了徐雲德一眼,沒有多言,隨即又回到了叵蓉身旁。
大夥兒來到小張身前,見他正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臉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捂着小腹的手指縫間,還在不斷地往外益這鮮血,該是被雪豹的利爪給抓傷了,並且傷口還不淺。
徐雲德蹲下身,拍了拍小張的臉頰說道:“喂,小子你死了沒有?沒死的話就給我支吾一聲。”
小張聞言,強忍着劇痛,微微點頭道:“我還沒死。”
徐雲德笑道:“沒死就好,下面我問你幾個問題,你須得老實回答,或許我一高興,大發慈悲,還能救你一命。”
小張無力多說,只是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徐雲德隨即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你是不是知道一些關於絕地的事情?還是你一路跟蹤我們,想打什麼鬼主意?”
小張艱澀地答道:“我是一路跟這你們來的,但我並沒有想打什麼鬼主意,也並不知道什麼絕地,我只是想跟着你們,或許能找到那些被妖精害死之人的屍首,我……我想替他們收屍!”
“你要替他們收屍?”一聽這話,王長貴等人皆是大爲詫異,劉萍道:“你將他們害死的時候,怎麼不想這些,如今又跑來惺惺作態,你以爲我們會信嗎!”
小張此刻,神色卻是出奇的平靜,他長嘆了一口氣道:“不錯,我作惡多端,幫着妖怪殘害無辜的生命,現如今不論我說什麼,你們肯定都不會信的!算了,你們若是覺得殺了我,能解心頭之恨的話,就儘管動手吧。”
聽他這麼一說,王長貴不由開口問道:“你說你跟蹤我們來至此地,只是爲了找到那些慘死之人的屍體,然後替他們收屍?那我問你,你爲何要這麼做?”
小張道:“我膽小怕死,不敢忤逆了妖怪們的吩咐,但每當在我的幫助下,妖怪們害了人性命後,我都會難過好久,那種矛盾、自責、無奈的滋味着實不好受!如今妖怪死了,我再也不用怕了,但我所犯下的罪孽卻已是無法擬補,我替他們收屍,只是想讓自己的心裡好過一些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徐雲德聽了這話,冷聲笑道:“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誰知道你小子此番又安的什麼心,要我相信你的鬼話,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王長貴卻是擺手說道:“徐兄弟此言差矣,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覺得這小張似乎是誠心悔過,我們不妨信他一次吧。”
“老道!”徐雲德差異道:“你真的要救這小子?”
王長貴點了點頭,沒再多言,而是直接走上前去,替小張處理起了傷口。不一會兒的功夫,小張就被王長貴從關門關給拉了回來,只是他受傷頗重,加之天氣太冷,身子十分虛弱。
王長貴又叫葛五將小張背到了篝火邊,有了暖意後,小張很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徐雲德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張,無奈地說道:“老道你就是心腸軟,這十惡不赦的傢伙只管叫他死了算了,你現在救了他,無疑是在耽擱大夥兒的時間嗎!”
王長貴道:“正所謂救人一命……”
“行行行!”不等王長貴把話說完,就被徐雲德打斷了,他說道:“你就別跟我講那些大道理啦,人都已經救了。接下來咱該咋辦,這小張的傷,一時半會兒的好不了,難不成我們就一直在這兒守着他?”
這時,許久沒有做聲的劉萍突然開口說道:“我覺着,大仙出手救這小張,除了是他改過自新意外,好像還有其他的什麼原因吧?不知大仙可否說出來給我們聽聽呢?”
王長貴聞言,哈哈一笑,隨即點了點劉萍的腦門兒道:“你這丫頭,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你的眼睛!不錯,我救他,除了看他像是誠心悔過之外,確實還存在另外一個原因。”
徐雲德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趣,急忙問道:“還有什麼原因呀,你快些說說。”
王長貴道:“須知人爲妖所害,其魂魄必定充滿幽怨,難入黃泉,屆時化作厲鬼爲禍塵世,那麼危害或許比起殺死他們的幾隻妖怪來說嗎,還要大上許多倍。另外,倘若這些人的魂魄此刻已經化成了厲鬼,那麼它們定然會守在自己的屍首附近,也就是說那絕地之中極有可能遊離着十幾只冤魂厲鬼。此刻他們還處於茫然期,因此不會四處亂走。”
聽王長貴說到這裡,徐雲德不免有些好奇,開口問道:“話雖如此,但若要降服那些剛剛成型的厲鬼,應該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還有就是這跟你要救小張這傢伙,又有什麼關係呢!難不成……你想叫那些厲鬼殺了他,也算是有怨報怨了?”
王長貴搖頭道:“我乃道門中人,怎會相助厲鬼去殘害人類!我之所以要救人這小張性命,是因爲要想化解那些厲鬼的怨氣的話,得由小張出面才行,正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難道連這個道理,徐兄弟你都不知道!”
葛五疑惑道:“大仙,你都說那些是厲鬼了,一旦遇上,直接滅掉不就行了,可爲何還要大費周章的替他們化解怨氣呢?”
王長貴道:“須知這些人都是無辜的,他們被妖物害死,死後身不由己化作冤魂厲鬼,倘若我們不由分說直接將其滅的魂飛魄散,那跟妖物又有何分別?換而言之,我們若將它們洗去怨氣,使之可以重入輪迴,再次投胎爲人,這豈不是一件莫大的公德!”
“不錯!”說這話的是莊釧,他道:“我贊同王道友的做法,正所謂萬金難買一善,滅掉一些剛成型的冤魂不難,但那種做法,絕非我等修道之士的正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