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米的高度,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但劉萍一夥卻足足爬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殿後的王長貴安全“登頂”之後,大夥方纔長舒了一口氣,紛紛軟倒在瀑布頂端的河岸上,大口粗喘着。
一邊坐在地上歇息,大家也同時打量起四周來,只見這兒的河水流速更爲湍急,上游十來米處乃是一個兩米多高的臺階,自臺階至瀑布邊緣的這短短一段的坡度便足有二三十度,至於石階上上頭有些什麼便不得而知了。
劉萍說道:“按理講,此處應該已經高過了陽尊圖騰所在的洞窟,難以想象那造洞者,爲何還要弄出這麼一個地下通道來!若僅是一條出路的話,有何須搞得這般複雜?”
徐雲德說道:“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現在所處的甬道,便是整座遺址的外圍!”說着,他以漆黑短刀在地上畫了起來。
衆人覺着好奇,急忙圍攏過去,只見徐雲德所畫乃是整個陽尊遺址的縮略圖,甚至連暘谷正中的深潭都囊括其中。深潭中的螺紋巖壁上,分作六個方位,有六道直通谷外地底的甬道,甬道中間折出分支,那分支所通往的地方便是真正的陽尊洞窟!這一點大夥都是親身經歷過了,所以皆能看懂。
隨之,徐雲德又在洞窟外圍畫了一個夾層,就像是一個緊緊裹住洞窟的外殼一樣,徐雲德用刀尖指着那夾層說道:“這兒便是鮫人族所存在的空間,裡頭注滿了水,但這夾層之內的水,若無外力,是根本推不起洞窟內層巖壁的運轉的!所以我推測定然是有多條瀑布,灌以強大的水勢,從而推動了整個內層石壁,雖不知那造洞者究竟是用了什麼法子來匯聚瀑布的能量,但那絕對就是我們所說的動力之源!”
看着地上的簡圖,聽着徐雲德的解釋,大家都是有些似懂非懂,劉萍仔細想了一想,隨之又疑惑道:“可是徐大哥,你剛纔不說咱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不是遺址的外層嗎?照此看來,這條瀑布並沒有灌注到夾層之內呀!”
徐雲德搖頭道:“這整座遺址中的水路繁多錯雜,這兒僅是其中的一條,與夾層水路並不相通,要不然的話,鮫人族豈不早就跑去外面的世界了嗎!”
王長貴點頭說道:“這與八寶玲瓏鎖着實有着驚人的相似之處呀,八寶鎖內,道道機關雖是環環相扣,卻又各自孤立,並不相通,與之遺址內這繁雜的水道乃是同一個道理!換句話說,咱現在正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八寶玲瓏鎖的內部,進來時走的乃是一道鎖眼,用的是一種解法,而出去之路卻是另一鎖眼,也就是說應當尋得另一相應的解法纔是。”
徐雲德點頭道:“老道說得不錯,站在造洞人的角度來看,我們既然能夠尋得法門,進入圖騰洞窟,那麼定然是對八寶的解法甚是熟識,由此看來,以相同的方法尋得出路也並非難事!只不過卻苦了我等……”
休息許久,衆人的體力卻並沒恢復許多,在數百米深的地底,不論是在精神上,還是體力上,對人都是一種極大的考驗,經歷了這些波折的劉萍等人,此刻還能生龍活虎的站着,已經實屬不易了。
葛五拖着疲憊的身子站了起來,走往河邊,似乎是想掬些河水用以解渴,卻被王長貴給叫住了,只聽他說道:“葛五兄弟,這兒的水可萬不能喝!”
衆人一聽,皆是向王長貴投去了不解的目光,葛五道:“爲啥不能喝呀大仙,難不成這水中有毒?”
王長貴搖了搖頭,隨之起身走到水邊,說道:“這等長久深藏於地底的暗河之水,難見天日,乃屬極陰之水,雖說無毒,但若這麼喝下去的話,少說也得拉上幾日肚子,如今出路還未尋到,再腹瀉不止的話,在這數百米深的地下甬道中,難保會不會丟了性命!”
葛五一聽,頓時大驚失色,說道:“這麼嚴重呀,早知下來的時候,就多帶些水了,也不至於現在守着條河,卻不能飲水解渴,我這喉嚨都要冒煙了……”
王長貴擺手道:“我沒說不能喝,只是在喝之前,只需在口中含上一片龍擡頭、或者是沿階草的葉片,便可除去水中的陰寒之氣!”說罷,便從腰上的布包中掏出了幾片晾乾了的龍擡頭葉片,並將其分發給了大夥兒。
衆人將龍擡頭含在口中,隨後都去喝了些河水,只覺這水入口清涼,味道略顯甘苦,加之龍擡頭葉片的清香,卻有着一番別樣的風味,所以大夥兒都忍不住的多喝了一些。
水果真不愧爲生命之源,解了渴之後的衆人又稍作歇息,體力便恢復了七七八八了,徐雲德最先站起身道:“走吧,咱先爬上那石階,看看上頭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麼。”
衆人急忙起身,一同來到了那高越兩米的石階近前,比起方纔百米的峭壁,攀上這等石階簡直就是探囊取物。
攀上石階之後,眼前出現了兩條路,一條是水的上游,那洞口幽深,這暗河之說便是自裡頭源源不斷地流出來的,不用多想,大夥也知道,這便是遺址內部那錯綜繁雜的水道中的條,另外一條路,則是一道直通往上的狹隘石階,僅能容一人通過!雖說石階很窄,但對於劉萍等人而言,這無疑便是生的希望,欣喜之色在大夥兒的臉上逐漸泛起。
莊四稍顯激動地說道:“徐兄弟,這應該就是通往外界的路了吧?”
徐雲德卻是面露疑惑的盯着那道石階,沉聲說道:“不對勁!”
劉萍一聽,急忙開口問道:“徐大哥,哪不對勁了?”
徐雲德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哪裡出錯了,但總覺得這石階有古怪!”
王長貴點頭道:“不錯,這道路確實有些怪異的地方,不論是月黎遺址,還是這陽尊遺址,我們所走的每一條通道,皆是差不多寬度與高度,雖不知遠古時期對甬道的規格有無什麼特殊的說法,但那造洞者既然這麼做,就一定有他的用意,而眼前的這條石階,卻如此狹隘,與造洞者慣用的手法相去甚大!猛然看着,確實令人心生古怪之感!”
聽了王長貴的話後,劉萍說道:“那我們到底走不走這條路呢?若不走的話,難不成真要涉水而行?”
徐雲德搖頭道:“這遺址內的水路錯綜繁雜,先前我說順着河道逆流而上便能尋得出口,如今想來卻是大意之言,咱倘若不小心涉足其中,那裡方向難辨,水流湍急,可謂是九死一生啊!”
“兩條路都不能走,難不成就此回頭?”莊四有些焦躁地說道。
徐雲德皺眉深思,一時間沒再說話,王長貴卻看了眼石階入口處的一塊巨石,隨之說道:“眼下之計,唯有放膽一搏了!”說着,便見他雙手一合,捏出了一個怪異的手勢,與此同時,嘴脣微動,暗念了幾句密咒。
正當葛家兄弟以及莊四一夥不明所以之際,卻見洞口處的巨石竟然動了起來,就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樣,一滾一滾的攀上了石階。隨之,王長貴道:“我以盅繇科之法,催動石塊在前頭替咱開路,徐兄弟你打頭首,我斷後,我們走上一遭!”
徐雲德心知此間石階多有古怪,容不得半分大意,點了點頭後,將漆黑短刀反握在手,隨之便當先邁步走向石階!衆人見狀,也都紛紛跟了上去。
卻不料正當徐雲德踏上石階之前,只聽一陣“轟隆”巨響,自石階上方傳了下來,與此同時,腳下地面也開始微微震動起來,似是地震的前奏。那震耳的轟響越來越近!站在最前端的徐雲德臉色猛然一變,隨之轉身就退,並一把拽起身後的劉萍,同時大含道:“快離開洞口!”
衆人一聽,想都不想,轉身便跑,不出三五步之遠,就聽身後“轟”的一聲巨響,片片石屑碎沙自洞頂落下,只是其餘的動靜卻都消失了。
大夥轉身看去,只見先前那狹隘的石階甬道洞口,此刻正被一逾越萬斤的滾石死死堵住,見此情形,大夥兒無不倒吸了一口冷氣,不難想象,在最前頭的若不是王長貴催動的那石塊的話,後果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悲慘光景!
徐雲德拍了拍心口,說道:“孃的,險些要了老子的命了!那造洞者可真夠損的。”
劉萍說道:“現如今這條路已經被封死了,我們的選擇相對了少了一條,接下來究竟是走水路呢,還是折返?”
徐雲德道:“其實老早之前,我就在想一個問題,我們在圖騰洞窟中出來的時候,那洞窟地面上的出口被石門封死,打那個時候起,我們便有了一種錯覺,而也正是因爲這個不自覺出現在我們腦中的錯覺,使得我們一路走來此處!”
劉萍聞言,稍作細想,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開口說道:“徐大哥所說的錯覺,難不成是‘身後無路’?”
徐雲德笑着點頭,隨之說道:“妹子果真聰明!不錯,我說的錯覺就是這個!另外,這圖騰遺址並不是一處墓穴,故而那句入墓不走回頭路的話,在這兒也大可不必去想,之前我們只因萬事遵循條框,所以才忽略掉了許多疑點!”
說到這裡,葛六也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徐大哥,照你的意思,我們當真要回頭了?”
徐雲德點頭道:“不錯,雖說我們走了着不少冤枉路,但想來大夥也從中明悟了不少道理,是福是禍我想不能一概而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