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老雷頭兒這麼說,換了個姿勢坐在牀上:“和我說說,明天就是頭七,你不怕出事兒啊?”
老雷頭兒嘿嘿一笑,嘬了一下牙花:“你放心吧,不是什麼冤案。”
“不是冤案停了六天?你不是還說李偉來採樣?”我納悶的問。
不料,老雷頭兒正色:“這兩具屍體,是你劉阿姨公司職員的親戚,死的那叫一個悽慘啊,當時拉來的時候,肝臟都爆出來了,那個女的更慘,肚子裡還有五個月的孩子,據說是晚上被撞死的,新手上路,那個肇事者嚇得也是夠嗆。”
我聽着也是一陣無語:“寸了。”
老雷頭兒點頭:“可不是,要說也是奇怪,這孕婦大晚上的出來溜達,還非得逆行,有的時候就是槓着的,肇事司機說當時一緊張把剎車踩成油門了。”
我聳肩:“可是爲什麼還不火化?”
這時候老雷頭兒皺了下眉頭:“這對孕婦是外地人,在T市小夫妻相依爲命,孕婦逆行,是過失方,肇事司機拿着不是當理說,女人的丈夫急了,也不知道你劉阿姨是怎麼介紹的,這個男人通過你劉阿姨找到咱們家,說是讓給料理着,讓他妻子走的安穩點,我問他爲什麼不同意火化,他說要告他肇事司機賠償。”
我默然,嘆了一口氣:“攤上這事兒也沒法說,那個司機也夠頭疼的,大晚上開車遇到逆行的,不過這死者的丈夫也夠絕的,既然兇手找到了,就先把死者火化了不成?”
老雷頭兒嘆了一口氣:“丫頭,按理說這兇手也找到了,我用安撫術應該能讓他們閉眼的,可是愣是不行,死者的丈夫就說是死者想要個公道,所以一直沒敢火化,留着當證據,送來的時候就是兩口棺材,在醫院搶救無效,孩子纔剛剛成型,你是沒看到有多慘,孕婦的肝臟都爆了,孩子被取了出來,那口小棺材就是孩子的。”
我不禁抖了抖:“怨氣得多大,今天晚上我還是小心點吧,話說老雷頭兒,寇家小子的錢,你真不打算要了?我聽嚴王說的。”
老雷頭兒老臉一紅:“那天也是巧了,是在殯儀館裡,當時我和劉老三還有幾個村裡的爺們兒去看寇家小子,這事兒還真不是我主動要求去的,是蘇姥爺,他說的話誰不聽?我是不想去,可畢竟寇家小子還是個孩子,我要是不去顯得我太小氣了不是?”
我挑眉,示意老雷頭兒繼續說:“聽着意思你肯定就是去了,然後呢?”
“然後到了殯儀館,那家殯儀館辦得還挺大的,我們幾個找寇家小子,沒想到這功夫來了一對夫婦,大概四十歲左右,挺黑的,帶着個孩子,就是嚴王,我們和管事兒的說着話,這對夫妻就過來問殯儀館收不收學徒,不要錢,就爲了學點真本事,,然後那個管事兒的說去問問上面,然後我當時也是沒忍住,就告訴他們別被騙了,我就是祖傳的殯葬,這殯葬館裡沒幾個有真本事,我也是嘴賤,可是阿瑤,你也知道現在外面的殯葬館哪來的真本事?要不也不可能這麼多殯葬館鬧鬼的事件了。”老雷頭兒道。
頓住喝了口水繼續說:“當時也是寸了,寇家小子從裡面出來,和我們說了幾句,劉老三問錢湊齊沒有,寇家小子就說借錢,還專門看着我說的,我當時是不想借的,又拉不下來面子,你也知道我對王寡婦是有意見,可是孩子終究是孩子。”
“所以你就借了?那爲什麼說不用還了?”我笑着,“你說吧,你到底有多少錢?”
“很多。”老雷頭兒靦腆一笑,然後面露兇狠嚇唬我,“我告訴你啊,我的錢沒有你的份兒。”
我不屑的笑:“誰稀罕,快回答問題。”
老雷頭兒奸笑着:“都怪嚴王,和他爸媽小聲說覺得我有本事,想跟着我,我爲了讓他爸媽知道我是個好人,我就答應借錢給寇家小子,但是也沒說不還,我就說不要利息,不着急還,想什麼時候還都可以。”
我疑惑:“真的?”
老雷頭兒點頭:“比珍珠還真!”
我這才作罷,然後和老雷頭兒說了幾句家常,幾個月沒見,倒是年輕了許多,我嚴重懷疑是不是我離開家老雷頭兒舒心了不少。
我剛起身要走,老雷頭兒卻叫住我:“阿瑤,我怎麼感覺你這麼不對勁兒啊,你那天問血玉是不是你爸媽的定情信物是爲什麼?”
我頓住腳步,猶疑半天,才咬了咬牙道:“舅舅,如果曾天燁不記得血玉,是不是不正常?”
誰知老雷頭兒一聽,先是一愣,隨即滿臉的憤怒:“負心漢,我當時就說他是負心漢,你師叔那個爲騷貨還幫他說話,一丘之貉,都是騷貨,媽的,阿瑤你去睡覺,別想這些糟心的事兒。”
“行,行!我去睡覺,你可別生氣啊,大晚上的對皮膚不好。”我沒想到老雷頭兒生這麼大的氣,連忙哄着,然後回了屋子。
我們家一共三間房子,據說老雷頭兒住的這一間以前是祖師爺住的,我的房間纔是老雷頭兒住的,至於嚴王現在住的則是師叔以前住的,我回了屋子躺下,璐姐悠閒地躺在牀上,哼着不知名字的歌。
我拿起電話,依次給大龍,齊琪,方白,胖子發了短信:“我回到T市了。”
不一會,短信一個接着一個的來。
胖子是最先回復的:師傅,明天吃飯啊,帶着我的小茹。
我驚訝回覆:李茹也在T市?
胖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我笑着:嫁豬隨豬嗎?
胖子:豬就豬吧,明天短信通知你啊師傅。
我笑着回覆好,不一會大龍和齊琪回覆統一的很驚訝,似乎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快回來,我一一解釋了,只有方白沒有回覆,等了半天,只能打過去,無奈卻是關機,我一陣憂心。
璐姐安慰我:“一個大男人還能丟了?沒準就是忘記充電了。”
我聽璐姐說着,自己也自嘲的笑了笑:“睡了吧。”
說完便是悶頭睡去,我是不認牀的,但是在自己家裡睡得確實最塌心。
“哇……哇……”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一陣陣嬰兒啼哭聲鑽進耳朵裡,我不耐的睜開眼睛。
“阿瑤,醒醒。”耳邊傳來璐姐的聲音,帶着一絲焦急,“這是陰童啊,阿瑤,別睡了,我聽着慎得慌。”
我被璐姐的話驚醒,擦了擦惺忪的睡眼,聽到陰童兩個字,連忙將鬼冊子找出來,翻了半天,只見一頁鬼圖映入眼簾:“陰童,已成型,但是未出生的嬰兒,怨氣滔天,爲陰魂之最,極難對付。”
一行小字看得我心驚肉跳,院子裡沒有燈,月光冷冷清清的,我見璐姐一臉害怕的樣子,心裡更是緊,就像千足金和萬足金之分,陰童的陰氣比璐姐強大,璐姐就怕,這就是鬼的分級,我壯着膽子走到窗戶邊上,想到院子裡看去,只見一個女人盤着利落的頭,穿着一身肥大的旗袍垂着手站在小棺材旁邊,一陣陣嬰孩兒的啼哭在南陰村響徹,滲得人發恍。
我握緊避鬼鈴,拿起小包,往外面走,心裡卻是打着鼓,老雷頭兒說的對,按理說不應該合不上眼睛,而在我看來是不應該化鬼了,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走到客廳,就要拉開門,卻看到門上的玻璃前浮動着一團小小的影子,類似於嬰兒,卻有些透明,我似乎可以看到他細嫩的細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