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章 打坐參禪
“藥王前輩,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幫我們!”唐雲海跪在地上哽咽問道,大有長跪不起的架勢。
誰知藥王依然不爲所動,“老夫的要求很簡單,只要這小子能使出蜀山御劍術或更好的上乘劍法,你若能耍出一套,老夫也隨你們下山。”
唐雲海再不出聲,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還有什麼好說?讓精於暗器輕功的唐門嫡子耍上乘劍法?
劍術唐雲海也懂些皮毛,不過那都是配合着唐門暗器使用的錦上添花罷了,既然連崇軒的雙手青龍都不入藥王法眼,他又何必搬出來獻醜。
見唐雲海崇軒都是閉口不言,黃羽又要轉身回屋,這次再沒有什麼差池,茅廬的木門是真的關上了。
劉知命站在屋外破口大罵,“黃老鬼,你的醫德被狗吃了,沒有上乘劍法,就連人命都不救嗎?”
“不救,劉老怪你有能耐你救去,老夫的規矩不能破。”隔着門板,黃羽那篤定的話語從屋內傳出。
青牛與青山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相繼苦笑,跟着師父轉身進屋去了。
崇軒瞥見身邊依然跪着的唐雲海,伸手去他腋下攙扶,“起來吧,你們先回去,我留在這裡練劍,練到請的動他爲止。”
“我跟你一起留下,我不會什麼上乘劍法,可你爲她們做到了你能做的,我總不能什麼也不爲妹妹付出。”
這份倔強堅定,以前崇軒極少從唐大公子身上見到,總覺得他是個挺隨和的大少爺,沒什麼架子端着,瞧着順眼。
不曾想今日見到了唐雲海難得的倔強,崇軒想了想,便縮回要將他扶起的右手。
“老劉,你們都回去吧,我跟雲海回去之前,麻煩你照顧她們倆了。”
“沒問題,不過唐門那丫頭若是一月後再不能康復,恐怕就得一輩子變成活死人了。”
“一個月,一個月時間,足夠了。”崇軒看向那近在咫尺的茅廬,眼底是不輸唐雲海絲毫的堅定。
劉知命嘿然一笑,“到時候若是還練不成御劍術,就把那老東西綁回來便是。”
清楚針仙此舉用意的崇軒淡淡一笑,揮了揮手算是與劉知命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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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整天下來,直到深夜,茅廬外都還有劍鋒劃破空氣的呼嘯聲,崇軒練劍多久,唐雲海便長跪多久。
屋裡黃羽正臥在榻上翻看一本醫書,是幾百年前的經典,如今這種小篆就連讀書人也不盡然識得。
黃羽清楚記得自己爲了這本書去專門學習這種文字,費了多大功夫花了多少代價。
埋頭抄書的兩個弟子中,弟弟青山忽然擡頭,“師父,就讓那兩位公子這麼在外頭呆着?”
黃羽擡頭看了小弟子一眼,繼續低頭翻書,“讓你抄的《千草綱目》抄完了?”
青山吐了下舌頭再不多言,繼續埋頭去抄那最後的三頁。
早上領着崇軒等人上山的青牛又擡起頭,將手中兔尾硬毫放下,“師父,我抄完了。”
“嗯,抄完了就睡覺去。”黃羽翻過古籍的前面一頁,似乎看過了後面的,又發覺前面某處領悟的不對。
待青牛將醫書毛筆等一應整理妥當後,黃羽才又叮囑一句,“明日若他們還在外面,就一天送兩頓飯過去,其他事一概不管。”
“知道了師父。”
青牛一邊答應,一邊低頭衝正好擡頭看自己的弟弟擠眉弄眼,似乎炫耀自己抄的快,睡的早。
青山暫且歇筆,對酸困無力的右手好一頓推拿揉捏,這才低頭沮喪的發現還差最後一頁,只好埋頭再接着努力。
崇軒一心撲在劍招上,沒功夫擡頭看一眼天色,唐雲海一樣是心事重重,兩人只知道此時茅廬裡燭光滅了。
練劍練出一身汗的崇軒突然放下囚牛,也不將額頭汗珠拭去,就地坐下便開始打坐。
他以往從不學那道貌岸然的打坐參禪,只要偶爾提起劍走過幾招,便能體現出生而劍骨的天賦異稟。
然今時不同往日,爲了將這一整天裡重複了幾百次的劍招融會貫通,並回憶其中不足之處,他也得學着道貌岸然一回。
“唉,沒想到最後她們倆的命運還得靠你來爭取,這時候我什麼都幹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跪着。”
聽見唐雲海嘆息,本就沒入定的崇軒閉目開口。
“別這麼說,你我各有所長,你只是不精於劍道而已,其實你爲雨嫣付出的,要比我多很多。”
唐雲海忽然問了個很不着邊際的問題,“你喜歡楊柔,對嗎?”
短暫的沉默之後,崇軒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應該對吧,如果那種感覺算是喜歡的話。”
“我妹妹不夠好嗎?”
“很好,但她喜歡的並不是我,她只是能從我身上看到崇明的影子。”
又是夜裡該有的寂靜無聲,這一次唐雲海沒再與崇軒爭論他究竟是不是崇明的問題。
唐雲海跪着,崇軒坐着,閉上眼睛開始回憶自己的劍招走勢,一遍又一遍,去僞存真,只留下最臻於完美的。
那天的春秋大夢,雲海之上,婁鬆通過喂招傳他的蜀山御劍術,回憶又清晰浮現。
一時間崇軒腦海中彷彿多了個金光閃閃的小人,那小人手持仙劍,將御劍術裡的一招一式反覆演練。
小人的劍招似乎比婁鬆還要霸道,小人的面孔模糊不清,但崇軒卻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別人口中的內宗首席崇明的化身。
也不知是幾更天,不遠處一隻老鴉停在樹上聒噪不停,崇軒不爲所動,唐雲海似乎被吵煩了,扭頭甩手便是一枚飛刀破空而去。
白弧橫空,令人心煩意亂的叫聲再沒有響起。
崇軒腦海中,除了萬千劍光與那金色小人之外,又多了一人,身負三劍衣着窮酸,相貌清晰可見就是自己。
意識在腦海裡跟着那金光小人的一舉一動,一遍又一遍的使出蜀山御劍術,每一次必然比上一次更加接近正宗。
要學蜀山藏經閣裡無數上乘劍法乃至大乘劍法,御劍術是每一個弟子都必須要過的一道坎。
過去了纔有機會與諸多弟子爭鋒,過不去便一輩子只能算是庸人。
當年的崇明練習入門御劍術足足十八年,境界始終如一灘死水般古井不波。
那時候已經是外宗首席的婁鬆看到他練劍,破天荒上前搭話,“你這麼練劍不對,要不我教教你?”
“你是誰?”
明明蜀山弟子都該認得此人的,但崇明還是問了這麼個問題。
外宗首席先是一愣,旋即笑道:“我叫婁鬆,外宗首席大弟子,照理說你該叫我一聲師兄的。”
意料之中的那聲師兄並沒有聽到,那個看起來在歪路上越走越遠的傢伙繼續練劍。
當初誰也沒有想到,就是這個傢伙築基十八年不鳴則已,一鳴就挾滾滾天雷之勢,竟一路只憑御劍術便做到了內宗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