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9章 掙扎
崇軒腦內天人大戰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沉沉的呼出了一口氣，還未開口回答。門口便穿來幾道匆忙的腳步聲。
崇軒回頭看去，只見三四個人步履匆匆，一身衣袍飄飄，正在往清化殿的方向趕來，爲首的正是一身白衣的婁鬆，而身後跟着的幾個，個個灰衣黑袍，皆是長鬚飄飄，鶴髮童顏，一派仙風道骨之姿。
那幾人掠過之處，都能聽見齊齊幾聲“長老。”
崇軒眉毛一挑，看這陣仗，今日這是不能消停了，幾位長老都給請出來了。
“掌教！”
幾人越過殿門紛紛入內，見了太一真人齊聲喊了一句。
“聽婁鬆說今日已經將這五靈珠給尋齊了？”
三陽長老手中拂塵一揮，看了眼崇軒後對太一真人道。
“婁鬆說的不錯，今日這小子確實將五靈珠都給帶回來了。”
此刻太一真人仍然保持着跪坐的姿勢，衆人進來也沒有起身的意思。幾位長老氣勢非凡，尤其是那左數第二位的棕袍長老，劍眉倒豎，燕頷虎鬚，生的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倒是叫人看了不住的害怕。
崇軒想要起身，卻被太一真人摁住了手臂，叫他不得動彈。
“掌教，眼下火靈珠既然已經尋齊，便速速啓動陣法，也好爲對付魔劍仙早做打算。”
一身玄紫衣袍的道微長老想了想，目光在崇軒身上流轉幾下，雖生的慈眉善目，一派溫和之相，但這目光卻是及其毒辣銳利，他停頓片刻，隨即收回目光，嘴脣緊繃又補充道：“崇軒雖然天資過人，悟性及其高，且是崇明與黃泉明軒兩代劍仙的轉世，但到底是肉胎凡骨，且這……遠不及當年崇明……”
這道微長老話只說一半，點到爲止，目光幽深地看了兩眼崇軒後倒是沒再出聲了，只靜靜等待着太一真人開口。
只是這崇軒哪裡是個好脾氣的，就算從前買慈雲鎮不比現在，只不過是個人人都瞧不起的窮小子，有時還被叫幾聲臭流氓，到底這骨子裡還有幾分血性在，一忍再忍最後忍無可忍，無論如何也要將人給打了出口惡氣。
可是眼下這忍耐力就跟雲朵似的，風一吹就散了。
“你們若是想着那威力無比的劍仙崇明！你們便尋他去吧！我可不是崇明！我可沒有封印魔劍仙的本事！”
小玉環抱着手臂靠在門框邊上，崇軒此刻是正面對着她的，所以她把崇軒的面部神態看的清清楚楚。
大到放在身側，微微攥緊的拳頭，小到眼裡激盪起來的不甘。
小玉將那些細碎地零散的情緒全都收入眼底，一點也不剩下。
“我是崇軒，我不是別人，我來蜀山前不過是個市井混混，只想着賺些銀兩，去王城，娶最漂亮的老婆而已。至於救世，我從來無心，今日所做一切不過也是爲了我師父。”
崇軒低聲道來，語氣裡難得一片頹然，此刻低着頭趴撫在地上的他與平日裡嘻嘻哈哈永遠樂天的那個崇軒相比，彷彿是兩個人，兩個隔着萬里距離，絲毫不同，兩個極端的人。
小玉眼中神色幾番波瀾，搭在門框上的手倏的一鬆，剛要踏進門檻，那太一真人卻是緩緩轉過身子來，看着崇軒的方向輕輕嘆了一口氣，一雙清濁分明的眼睛定定的看向他。
“這是你的答案？”
崇軒垂下頭，並未回答。太一真人的目光太過逼人，彷彿能看到你的心裡去。
“距離上次崖邊一別，已是有半月了吧，崇軒，你給我的答案就是這個嗎？”
崇軒垂着頭，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卻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他的心中是如何波盪，是如何迷茫不定。
就好似又一團大霧，蒙在他的心間，叫人分辨不清方向，腳下路有萬萬條，卻不知從何開始的無措感。
“何爲善，何爲惡……”
“何爲救世……”
太一真人的話縈繞在耳邊，一圈一圈，一遍一遍，崇軒低頭半響總算是擡起頭來。
“掌教，魔劍仙之流爲惡，蜀山爲善，
解救蒼生於水火之中，封印魔劍仙則爲救世。”
崇軒哪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驀然受那光線一映照，忽然間變得熠熠生輝起來。
太一真人並未答話，面上不悲不喜無甚表情，只聽那棕色袍子，不怒自威的長老不然撩了把鬍子，搖搖頭朗聲道：“並非如此。”
原本一直跪在蒲團上靜觀一切發生的唐雲海忽然開口，眉毛輕皺，似乎是在爲崇軒鳴不平。
“玄蔭長老何出此言，小輩以爲崇軒說的並無錯，魔劍仙之流危害蒼生，圖謀三界野心勃勃，實屬惡流，蜀山匡扶正義，逢亂必出，實屬爲善。眼下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魔劍仙當道，四下妖物流竄，誅滅魔劍仙，救天下於水深火熱之中，又何嘗不是救世！”
唐雲海面色冷靜，但方纔那一番話卻是比平時擡高了好幾個音量，神色堅定，仿若也是在傾訴自己一番見解。
那玄蔭長老卻是搖搖頭，面上帶了幾分笑意，倒是比他斂眉不笑時要溫和好幾分。
“非也，雖然說的不錯，可這善惡卻還是浮於表面，不得其精髓！”
唐雲海微皺了皺眉，與崇軒兩人一對視，躬身低頭道，“雲海愚鈍，還請長老賜教。”
太一真人緩緩起身，目光掃視過室內衆人，遂開口道：“世間那還有什麼絕對的善與惡，爲善爲惡不過一念之間罷了。此道可深可淺，今日便罷了吧，五靈珠一事要緊。”
“崇軒吶，方纔是我心急了些，你且切莫要怪我惱我，待會兒還需要你好好配合我們。”
太一真人道，旋即想起什麼似的，看向一旁挺立的婁鬆，詢問道：“化虛呢？他怎麼沒來。”
婁鬆面上忽然閃過一絲難色，還未開口，道微長老便先他一步，向太一真人解釋道：“化虛尚且在閉關，眼下怕是不能及時過來，少說也還需要幾日。”
“可這五靈太微陣需要五位靈力相當，境界相平之人聯手才能啓動，眼下再耽誤幾天，恐怕那魔劍仙就捲土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