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章 取代，超越
天色漸漸昏暗，對面的行人也少了許多，唯一不變的是那明若琉璃的湖面，以及颯颯作響的垂柳。
兩人面對湖水倚着樹幹坐了有兩個時辰，坐了多久，便無話不談的聊了多久。
不知爲何，話風又轉向此刻約莫還在客棧躺着的唐雨嫣身上。
楊柔把玩着一根二尺長的柳條，似乎不經意間問道：“你打算怎麼讓雨嫣相信你不是崇明，難道也使劍和她論理？”
這話裡言外之意，便是你崇軒使劍論理也不一定論得過笄禮之年便開竅的唐雨嫣，滿嘴仁義道德長篇大論更是想都別想。
“不知道，大不了以後不見她了就是，但願久而久之她能忘了那段不屬於我們的回憶。”崇軒一陣頭疼。
楊柔接着搖頭笑道：“久而久之，是多久，三百年還不夠？”
崇軒默然不語。
纖纖玉手的蔥指掐斷柳條，楊柔沒等崇軒的回覆又再次開口，“她那麼愛你，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她嗎？”
“在乎，但不是那種在乎。”這回崇軒倒沒有猶豫。
“你有真正在乎的人嗎？”楊柔略作思量，沒沉寂多久又挑起話題。
“有啊，在乎你就比在乎雨嫣要多些。”
崇軒雖然還是不猶豫，可說出話時呼吸卻明顯粗重了幾分，“你躺在牀上時，我天天都擔心你是不是
??”
“是不是死了？”楊柔笑着接下崇軒沒敢往下說的話。
崇軒沒敢點頭，可也沒有否認，身旁藍衣女子巧笑嫣然，以半截柳枝掃過崇軒面門，“傻啊，忘了當初碰上石金剛時我跟你說過什麼了？”
“呃
??”
一臉茫然的崇軒擡頭看天，漫天柳絮飛過頭頂，好看是好看，然而那些柳絮卻不能給他一點提示。
看着崇軒的窘迫，楊柔嗤笑提醒一句，“那會兒我就告訴過你，我是不會死的。”
崇軒一聽果然想起，當初在那地底石窟裡楊柔命懸一線時，躺在自己懷裡的確說過這麼一句話。
呆滯片刻，崇軒斗膽用手指摸了摸楊柔眉心間那奇異烙印，“爲什麼你吃了一顆棗就能補全損傷的精元，與這印記有關？”
“爪子拿開，瞎摸什麼呢！”楊柔不由分說一柳條抽在崇軒手背，那滋味不比軟鞭差多少。
崇軒悻悻然縮回膽大包天的爪子，兩人同時開懷大笑，湖面上風似乎大了些，吹散了更多的柳絮。
笑過之後，崇軒突然不經意抓住佳人一隻柔荑，四目相對，他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告訴我，你找三生石是爲了誰？”
“你問這個幹什麼？”楊柔不動聲色將手從崇軒手中抽回。
這個問題崇軒早就憋在心裡了，只是一直沒碰上合適的時機提出，合適的時機，還有什麼時候比此時此地更應此情此景。
“我要超越他，我要取代他在你心裡的位置。”崇軒一本正經，毫不避嫌的盯着對面佳人的俏麗容顏。
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楊柔一時間有些愣神，比星空更要深邃動人的眸子瞪的大大的，好看極了。
兩人無言片刻，似乎看出崇軒眼中絕無半點玩味，楊柔這才扭頭看向湖面，伸手拂過鬢角青絲。
“誰也取代不了他，你更不行。”
“不試試怎麼知道，難不成他是黃泉明軒？”崇軒一臉不屑，接着又補充一句，“就算是黃泉明軒，我也要超越他！”
“呵呵，等你什麼時候真的打敗了蜀山掌門再說。”
“這還不容易，就算打不過他，我活到他老死總可以吧。”
崇軒的玩世不恭也是他身上一大特點，明明不該討人喜的習性，卻讓人看了反而覺得可愛，怎麼也不會討厭。
自幼養成的無賴秉性崇軒是不以爲恥，楊柔見的多了也慢慢習慣，就只是莞爾一笑，垂柳也彷彿爲她的笑容折腰，樹幹多彎下幾分。
看着自打初次見面便從未猜透卻很想猜透的女子，崇軒愣了愣神後驚訝張大嘴巴，“不會真是黃泉明軒吧？”
楊柔依舊是笑而不答，不答反而像是給出了幾十種答覆，讓崇軒想破頭皮也猜不透摸不清。
崇軒犯難時總喜歡擡頭看天，此時天色正應了從說書先生那聽來的一個段子，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將困擾了自己不是一兩天的難題暫時擱置，崇軒拾起腳邊最大的一顆石子丟進湖中，“我回客棧去帶些吃的過來，你在這等我。”
“嗯。”
楊柔微微點頭，目光始終停留在映着夕陽的湖面上，“今天這天氣不錯，該不至於像上次那樣一場大雨把什麼好風景都下沒了。”
也不知崇軒聽沒聽見她的自言自語，只是剛走出幾步的崇軒突然扭頭，撇了眼樹下那藍色背影，“黃泉明軒又怎麼樣？劍開幽冥很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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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雲客棧裡，喂妹妹吃下第二枚大棗的唐雲海神色激動，因爲他剛剛親眼看到，妹妹的眼皮彷彿動了一下。
上天沒有跟唐大公子開過分的玩笑，唐雨嫣眼皮隨後又動了動，接着是手指，再接着便是整個人轉醒。
“雨嫣，你感覺怎麼樣？”
唐雨嫣前腳從牀上艱難坐起，唐雲海後腳就撲上去噓寒問暖，臉上的關切神色果真是親哥哥不假。
醒來後的唐雨嫣似乎還有些虛弱，一臉的病態晃了晃腦袋，“哥，我這是怎麼了？”
“你被狐妖吸乾了精元，針仙前輩都束手無策，是我和崇軒去找藥王前輩求來靈丹妙藥纔將你醫好的。”
“狐妖？我好像有點印象。”唐雨嫣依舊懵懵懂懂，像極了剛纔睡醒的孩子。
沒等唐雲海接着詢問妹妹身體狀況，唐雨嫣眼中的茫然便頃刻間煙消雲散，只見這妮子握緊哥哥的手，迫切問出一句，“崇軒呢？”
“他，他陪楊姑娘去逛街了。”唐雲海莫名神色一黯，低着腦袋內心五味陳雜，油鹽醬醋鋪子都給砸翻了。
唐雨嫣卻是比哥哥還要失神，片刻的失落後無奈一聲苦笑，“是嗎，陪楊柔去逛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