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們講這些,就是想要告訴你們,魔法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魅力,也最讓人無奈的東西。沒有魔法,也不會讓人生失去意義。”卡夫特看着長羽楓,他看着這個青年的眼睛,那雙黑色的瞳孔如此的清澈,但是他眼中的迷茫,也是如此的凝重。
卡夫特在告訴他,這種血統上的無力感,是無法逾越的。
長羽楓沉默着,卡夫特並不是在簡單的告訴他學習魔法的前途幾何,而是在告訴他,現實的殘酷。
“或許,這是人生經驗吧,關於你的魔法血統,我想我可以告訴你,研究這方面的人數不勝數,沒有任何其他的理由讓他們扎堆去研究魔法血統,只有一個唯一的理由,那就是世俗之間的金錢與名利。”卡夫特將書本打開,沉悶的咳嗽了一聲:“咳,你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打敗自身的魔法血統禁錮,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並不是人的潛力,而是一個人的,沒有何來上限呢我認識的一個魔法師是研究魔法血統的頂峰人物,你可以去找他幫忙。”
“那位大師在哪叫什麼名字”
“庫洛瑪爾,這本書的作者。他應該還在芙蘭,派洛斯給你寫了一封推薦信,你帶着信去找他,他或許可以解答你的疑問。甚至是幫你解除魔法血統的禁錮。”卡夫特從衣服的領口裡拿出一封信件,放在了長羽楓的面前:“庫洛,是個書呆子,公爵都不一定能夠請的動他,要想他幫你,光靠着我們的關係是不夠的,我們只能讓你見到他,而你還需要有足夠的吸引到他的地方,比如,你的魔法血統足夠的特別,對於他的研究有幫助,不然我們也無能爲力。”
“我想,無論怎麼樣,我都應該去見他一面。”長羽楓收起信,不自覺的,他嘆了一口氣。
也許是這口氣太長了,讓艾瑞卡也沉默了。
世俗的力量。
只有遭遇過世俗挫折的人,才能明白世俗力量的殘酷。這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幾乎會造成不可逆的心理傷害。
但是,這不是一個童話故事,死亡的人,從來都是包括的死去,不拖泥帶水的,無情。
“庫洛導師他一般在皇家圖書館,學生之間傳的很開,幾乎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人找他,但是都被拒絕了。”艾瑞卡看着長羽楓也嘆了一口氣:“沒有推薦信的人,根本連他的房門都見不到。”
“所以,世俗之力離你們並不遙遠,我和派洛斯,斯卡納,唐子龍,等等人員,就是你們世俗的人脈,和我剛剛所說的一些不謀而合,這對於你們來說一定是好事,你們在做事情的時候也要謹記,並不是你們兩個人有關係。你們也不可以濫用這層關係,這不僅是因爲我們的身份很特殊,還在於你們做人一定要謙遜。不然惹事端生是非,後果和負擔很大程度上會讓你難以承受。”
“我並不願意這麼去想我們兩兄妹和叔叔們的關係。”長羽楓看着卡夫特,卡夫特輕聲的笑了一下,長羽楓很嚴肅的看着卡夫特,讓卡夫特也嚴肅起來,他們對視着,卡夫特明顯能夠感覺到眼前這個青年的傲氣。
“是的,我也感覺卡夫特叔叔說的太沒有人情味了。”艾瑞卡也點頭:“我們和叔叔們的關係不應該是人脈這樣子的利用關係。這讓我覺得很不尊重叔叔們對我們的好。”
“孩子們,我們都是成年人,話說來是沒有關係的,我當然知道我們不是利用與不利用的關係,但是,在你們踏入社會的時候,沒有人會在告訴你們這些道理了。即使是你們碰了壁,吃了苦的時候,也不一定能夠像今天一樣總結出此番的道理,我只是告訴你們,我總結出來的人生經驗,我想要告訴你們一些爲人處世的思考方式,讓你們能夠理解你們以後遇到的人和事情,都必須立足於絕對殘酷的世俗法則之上,這樣你們處理事情纔能有着相當的大智慧。立於不敗之地。”
“卡夫特叔叔有心了,我們兄妹倆會謹記在心的。”長羽楓認真的看着卡夫特,這個內心如此深沉的男人,竟然如此的年輕。
“我啊,吃過虧,上過當,在年輕人的教育方面,我覺得還是應該用殘酷的法則來告訴他們,讓他們在踏入社會的時候有個心理準備,這個世界是絕對殘酷的,不應該抱着僥倖和幻想。”卡夫特一直是正襟危坐,即使他講話的時候經常閉着眼睛,好像有很多不好的話他不太願意說出來,很多糟糕的回憶在他的腦海裡浮現。
一個奔跑的女孩子,在他的眼前,微笑,忽而化爲泡影,變成了一把橙色的刀刃,割痛着他的心臟。
“如果是派洛斯,應該會告訴你們要努力去追求自己的想法,或許那樣纔是好的。”卡夫特又有些感慨的笑道:“踏入社會,你就明白了,派洛斯和唐子龍是天才,他們當然可以去追求自己的想法,但是對於你們只是依靠努力而超過其他人的世俗之力的孩子來說,殘酷,應該是一直放在心裡的東西。出路,在強者的眼裡在於自己,在弱者的眼裡在於世俗。”
“卡夫特。”皇女從樓梯上下來,她穿着艾瑞卡的大衣服,甚至是穿着小拖鞋,只不過梳妝整齊,儀態依然端莊風雅,她側着小腦袋笑道:“派洛斯去找斯卡納了嗎”
“是的。”
三個人都看向皇女,看着她不緊不慢的下樓。
“啊,我還做了餅乾呢,早知道提前塞給三世了。”皇女揉了揉眼睛,走向廚房:“你們有什麼特別想要吃的菜餚嗎如果食材夠,我可以做給你們吃哦。”
“伊麗莎白親,我來幫忙。”艾瑞卡站了起來,跑到廚房去。
長羽楓看着卡夫特盯着皇女看,或許,他們所面臨的情況真的就如卡夫特所說,世俗的力量,正壓在卡夫特和皇女的身上,一朝爲皇女的伊麗莎白,因爲龍鬚公的死亡,趨龍派的失勢,極大程度上一但暴露身份,就會遭到永無止境的暗殺。而卡夫特憑藉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每次都保護住皇女的,腥風血雨和殺戮一定是無時不刻在他的頭頂壓着的。
或許,這纔是他口中說的世俗。
公國之大,何以爲家
長羽楓也忽然間明白了,自己面對的殘酷,怎麼也不可能抵得過卡夫特和皇女所面對的殘酷,這種殘酷就像是太陽東昇西落一樣無法阻止。
“我去找庫洛吧,如果他不願意幫助我,我也就不再去想這份事情。”長羽楓看着卡夫特,把視線移到卡夫特的便服上,這是自己的衣服,但是卡夫特穿起來卻更像樣。
長時間的軍人自律與性格上的謹慎,讓卡夫特保持着一股男人特有的魅力。
他本還年輕,卻將世俗看的如此透徹。
無法改變的,是世俗,還是卡夫特自己呢
“不,你可以多去找他幾次,他一說幫不了你你就放棄尋找他的幫助了,那也不應該,他懂的肯定比我們這些不是專門研究的多,關鍵在於他願不願意告訴你,哪怕是告訴你,你的魔法血統爲什麼會受到禁錮。”卡夫特提醒着長羽楓:“庫洛很喜歡勤奮的孩子,不,所有的人都喜歡勤奮的年輕人。他應該至少會告訴你這些。”
“好的。我會問明白的,這讓我心裡也有個底。”長羽楓站起來整理了衣裝道:“那我去找他了。”
“去吧。”卡夫特靠在沙發上,這才稍有些放鬆:“拉爾法會祝福你的。”
“嗯。”長羽楓拿了傘,打開了門,風吹進客廳,就像是長貫而出的長槍,長羽楓立馬反身關門,將自己鎖在了門外。
門外的暴雨有着些許的消停,但是依然兇猛,長羽楓打開傘,用手摸了摸傘的邊緣,將風元素控制住,不至於讓風如此的猖獗讓自己在暴風雨中平穩的移動。
他要肚子去找庫洛,也是叔叔們的朋友。
庫洛的大名,是如雷貫耳的。
一名專門研究魔法血統的大魔導師,魔法血統的研究意味着需要面對擁有着千奇百怪的能夠學習特殊魔法的體質,當然,也需要面對同樣千奇百怪的不能喝學習魔法的特殊體質。
魔法血統研究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一個會魔法的人和一個不會魔法的人的區別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不會魔法,意味着與所有的世俗之力都有着極爲清楚的界限,沒有人希望自己在魔法的世界裡不會魔法,稱爲麻雞。
麻雞的悲劇太多,以至於習以爲常的麻雞死亡也變得那麼陌生。
雨,如此的沉重。
長羽楓安靜的走在冷風中,他的心是沉的,這不僅僅是殘酷的世俗之力帶來的,還是因爲他無法確定,自己就算擁有了魔法,他又能夠怎麼樣。
就好像他之於魔法並不是極其渴望,魔法並不能夠改變他的一切,或者說,如果獲得了魔法,他因爲受到魔法的影響而改變,那麼他會不會比現在更加的迷茫呢
但是在魔法的世界裡當麻雞又有些不甘心,他必須依靠自己叔叔們的力量試一試尋找到解決自己魔法血統問題的方法。哪怕不成功。
他沒有吃過太多的苦。
又或者說,他吃的苦已經夠多了。
但是他還是迷茫。
人,一出生,便是來到世俗裡,世俗,是金錢,名利,還有無法逃脫的與人相處所必須改變自身的想法,這種讓人很不舒服的因素。
他因爲頭疼的關係,他因爲自己出身的關係與其他人走的很遠,幾乎是沒有任何交流,甚至是接觸。
這也,算是來到了世俗嗎
是的,他依然需要足夠的金錢來支付日常的開支,柴米油鹽醬醋茶,每一樣都是白花花的銀幣,金燦燦的金幣所買來的,而不是憑空出現的。
如果學會了魔法可以有一個好的工作,那也是一件他必須是要去搏一搏的事情。
不會魔法只能幹苦力。
不,或許是因爲他沒有更多的獲取金錢的方法,以至於他只能依靠魔法,魔法可以爲他帶來一份穩定的工作。
或許,這又太過狹隘,心無鬥志,但是這種鬥志,是莫須有的,沒有飯吃的時候,鬥志當然必須化爲賺取金錢的鬥志,而不是孤高自傲的不食人間煙火的鬥志。
這也是卡夫特告訴他的。
人,一出生,便是生於世俗,想要脫離,不扒皮抽筋,斷骨掉頭,幾乎是離不開,也做不到離開的的。
但是這又太理想化了,如果人人都會魔法,有何人人都不會魔法的世界有什麼區別呢
這依然脫離不了的一個詞。
世俗。
這便是世俗的真諦,離不開,逃不掉。
看着緊閉的門窗,看着眼前的雨幕,看着,自己的雙腳。
他思考起人生的意義來。
人活着,或許並不是因爲世俗而來的。
人活着,或許並不是依靠着金錢而來的,
人活着,或許並不是因爲與生俱來的理想而來的。
那麼,在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人生的意義呢
他真的那麼渴求魔法嗎
魔法帶來,金錢,名譽,甚至是愛慕強者的女人。但是,這是他,想要的魔法嗎
如果魔法不能夠帶來他想要的東西,他又爲什麼如此執着的去追求呢
是因爲在這世俗之間的所有人都在追逐金錢和名利,所以他也必須去追逐嗎
或許是的,不吃飯他就會餓死,這是世界的常理,吃的差一點,營養跟不上,得病生病家常便飯,吃的好一點,養補齊,壽命也就能更加的長久,這都脫離不了世俗。脫離不了,金錢。
但是,金錢依然沒有讓他明白生命的意義。魔法的意義。
他或許,只能感嘆自己的想法太過詭異。
人,是不會再平常時候思考自己爲何活着的。
“人,是不會在這種時候思考自己爲活着的,他們一般會在將死之時,或者是遇到了天大的挫折悲傷時候,纔會去思考爲什麼來到這個世界上,而不是,走在路上,這樣子。”一個聲音重複了,並且連續下去了長羽楓的想法。
一把黑色的傘,映入了他的眼簾。
那是一個穿着西裝的少年,黑色的傘並沒有任何傾斜,端正的直頂着蒼天。
傘下的少年笑了一下,露出了雪白的虎牙。
“走在路上,就不要胡思亂想咯,人,其實只有走下去一條路,毫無意義的思考人生的意義,簡直是,浪費生命。”少年擡着頭,看着眼前的大高個。
他也拿着一把黑色的傘,傘稍微的傾斜,雨幕垂下,潑在他的腳上。
“人生的意義,來自於,順從自己的,**。你沒有**,當然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