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八十一難
我習慣性的這樣和你說，但是實際上，我從來不這樣做。
因爲沒有用。
說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呢。當然，非要說好聽的話也不是每個人都會說的，這也無可厚非。
只是好聽的話終究是沒有實際行動來的乾脆直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毫無價值。
【芙蘭】【芙蘭皇家競技場】
芙蘭的皇家競技場坐落於芙蘭的右下角，說不上特別的位置，卻也是所有芙蘭建築中，最簡單粗暴，也最具有暴力美學的地界。
紅色的帆布與白色的帆布把芙蘭皇家競技場拱圓形的龐大大理石場地圍了個七葷八素，在這裡，就是紅與白的海洋，這個巨大的場館上圍滿了標槍和長矛，上面的旗幟代表着所有的參加以無差別格鬥大賽冠軍爲目標的隊伍的標誌，諸如所謂的隊標幾乎是五花八門，堪比得上能夠容納得下三萬觀衆的觀衆席數量。
這裡充斥着雙方選手將別人轟死而爆發出來的驚呼，還有送給勝利者的喝彩。
皇家競技場的設立採用了公國最強盛時期的代表徽章——一隻手握黃金劍的獅首巨人，昂首指天，威風八面，對着場下的所有觀衆和可以任意挪動的巨大競技臺，這個獅首巨人的目光如炬，可以放出七彩的色彩。
除了大門和所有參賽選手的側門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其他的出口，也沒有任何可以說得上華麗的東西。
但是，這個拱圓形的龐大場地就是可以吸引所有想要來搏一搏名聲的高手們，因爲這裡充斥着讓人血脈噴張的純粹暴力和讓人流連忘返的過場美人。
他們簡單而又直接的告訴你，只要站在競技臺上，打贏了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和美人相伴。
這所場館就是被稱爲玫瑰夫人的維多利亞所改建和注入資金的，能夠在她舉辦的無差別格鬥大賽中取得冠軍，也註定着會在芙蘭擁有享不盡的名利，每一年的冠軍都被維多利亞親自接見，都享受着維多利亞賞賜的美酒佳餚。
而想要在這裡取得名利只有唯一的一條路。
那就是，獲得無差別格鬥大賽的第一名。
所謂的無差別格鬥，就是不設任何限制，類似於原始的，本能的，可以任意發揮出自己強大實力的任意格鬥。
也就是所謂的，只要簽了生死狀，兩眼一閉，往臺上一站，生死全靠自己，要麼被對手打死，要麼把對手打死。
“如果是您本人想要參加無差別格鬥大賽，需要向我繳納三十金幣的保證金。”
一個尖嘴尖耳帶着金邊眼睛的地精登記了長羽楓的參賽名字——寧三七。而後，又用羽毛筆在寧三七的旁邊，畫了一個圓形的記號。
這個地精的名字叫做阿魯卡什莫，有一個公國名字，【卡瓦斯】，在他脖間裡的登記牌上，還寫着他的工作名稱，無差別格鬥大賽登記員。
長羽楓身着魔法師的黑袍，臉帶紅如灼海的火神面具，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分辨得出他本來的樣子。
小藍和冰精靈坐在他的頭頂，只有尋荒影一個人飛到了地精卡瓦斯的面前，看了一眼那一張所謂的登記名單。
“如果，你確定是以這樣的面目來示人的話，還需要繳納我們承諾給你保密身份的酬金十金幣，這樣的話，除了我們，沒有人可以知道你姓甚名誰。”
卡瓦斯推了一下自己的金邊眼睛，而後慢慢的擡起頭，將筆停下，對着長羽楓又說道:“看這位格鬥者的樣子，想必是不會缺這麼一點酬金的，但是，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一次，只要是進入了無差別格鬥大賽的循環賽賽制內，就只有兩條路可以選，要麼打出循環賽，要麼趁早認輸。”
而長羽楓還未說話，尋荒影便皺着眉頭去點上面的名字，他把手指放在了一些被劃掉的名字上面，有些不解的說道:“這些人是……”
“我看，您和您的精靈還沒有明白無差別格鬥大賽的規則，無差別格鬥大賽是沒有任何規則限制的格鬥大賽，也就是說，在您面對任何敵人的時候，沒有人會上前阻止您的敵人發動任何強大的魔法或者攻擊，就算是您在中途喊了認輸，除非你的對手大發善心，場館裡的人也默默的幫助了你，不然都必須由你自己來承受這波攻擊。”
卡瓦斯並沒有直接回答長羽楓，而是這樣仔細的，像是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又簡單的介紹了一遍無差別格鬥大賽的遊戲規則。
這個遊戲規則就是沒有任何的規則。
“被我劃掉的名字，就是已經在無差別格鬥中死亡了的名字。他們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如果您感受到了孩子，現在打退堂鼓還來得及。”
“就是說，我們可以隨意的放開手腳來打了……”
尋荒影看了一眼長羽楓，無所謂的聳肩膀道:“你可以打退堂鼓了，我的羊，你最怕血了，我怕你見到血會暈血。”
尋荒影調侃着長羽楓的仁慈之心，不過就目前來看，長羽楓這樣子確實不是一個可以誇讚的人。
寧願自己受苦受累也不怎麼希望放下自己心中的，莫名奇妙的善良，這是很蠢的，也是不那麼聰明的。
以至於長羽楓確實有些愚笨。
不過，就長羽楓自己而言，他並不是不能夠殺生的，而是，將人殺死，將人殺光，並不能夠理解結果所有的問題。
就好像K，即使毀滅世界成功了，也沒有找到屬於自己認同的答案。
這是很悲哀的，不是說社會法則有問題，而是他不願意殺生，或者是，他不再是那種將提出問題的人解決掉問題就解決了的這種粗暴方法的行動者。
他更願意，有所改變的去尋求更好的方法。
殺戮並不算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
但是尋荒影從不這樣認爲，因爲司法從來沒有任何義務跟着公理的正義去執行，律法就是無情的，沒有任何可以讓步的餘地，今日讓一步，明日讓一步，後日就是朝令夕改，這樣的律法確實是失去所謂的嚴正性。
儘管尋荒影也認同律法並不一定要無情無義，但是這個問題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也就無所謂律法不律法的，改不改，都是爲了服務於統治的。
在長羽楓面前，卡瓦斯的調侃意味特別濃，地精的尖嘴鉗子一樣分開，而後嘖了一聲:“我相信您能有個好成績，格鬥家。”
而他慢慢的往前推了一張紙，上面是真正的無差別格鬥大賽的詳細規則。
尋荒影接過了紙張來到了長羽楓的肩頭，而後長羽楓將錢袋放在了卡瓦斯的面前，卡瓦斯用魔杖清點了四十枚金幣，微笑着送長羽楓離開，緊接着就去填寫下一位參賽格鬥家的名字了。
“維多利亞並不一味的喜歡玫瑰花，她還喜歡像這樣，看所有的族羣們聚在一起，殺個你死我活，就像是小丑一樣。”尋荒影將紙張給了長羽楓，很不客氣的說道:“只不過，現在族羣沒有那麼多了，託你靈力的福，現在她又找到了一種自娛自樂的消遣方式，如果她認出你來，一定會來陪你玩的……要做好準備，她，是我覺得唯一一個麻煩的中立神明。”
尋荒影彆扭的坐在了長羽楓的肩上:“她……是麓中行的女兒……親生女兒……”
所以，尋荒影對於維多利亞的情感非常彆扭，總體而言，維多利亞是不參與，或者是站在【長英蘭】這一邊的。
“她可以說，比較支持你的母親，所以，對於你，也不是那麼不管不問，只是她沒有【李修緣】那麼想要幫助你。”
尋荒影嘆了口氣:“李修緣真的幫了你很多忙，不然的話，你根本經歷不了那麼多的【冒牌貨】所經歷過的事情，不止是我，很多人都在找你…因爲你的位置和立場太特殊了……”
“你的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最最和你相像的人，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爲什麼你覺得自己的仇不需要報，難道你不覺得你的父母很可憐嗎？”
尋荒影肆無忌憚的，揭開長羽楓的傷疤。
“難道你沒有一點點的良心嗎？對於你來說，你的父母，還有你，都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難道不是嗎？好人真的沒有好報了嗎？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終極的嗎？你真的這樣認爲嗎！我可不這麼認爲！”
尋荒影開始去看那些同樣參加無差別格鬥大賽的選手，長羽楓一個矮小的個子在那些彪形大漢的腿下行走，根本看不到他的頭。
這裡的人，都是長羽楓接下來需要面對的對手，也就意味着，這裡的人，大多數都需要……
死在擂臺上，這是什麼意思呢？這意味着這裡的人都是過來追名逐利的，根本就不存在把這裡的人當做朋友或者是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人。
他們都是對手，徹頭徹尾的敵人。
這種無差別的格鬥大賽的近乎於原始，基本上就是極盡所能，將對方打到認輸爲止，從來不可能是一種生於死的懦弱。
這難道是不一樣的嗎？
現在長羽楓的處理根本就和這個一模一樣。
復仇，就是要死人的。
神明之仇，必以劍終。
所有的凡夫俗子的對決都是毫無懸念的將對方置之死地的可怕魔法或者所有的攻擊都是取人性命，一念之差，也就會導致自己的敗北。
無休止的敗北。
無休止的死亡。
從不會因爲什麼求饒而當做奴隸，苟且偷生。
“我的父母……”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點，自己的父母，有仇恨。
自己的父母有仇恨，需要去復仇！
需要自己來複仇。
父母的仇恨需要藉着他的手來終結。
這難道還不是一個人憤怒的理由嗎！
憤怒！
沒有人生來就是和藹可親的！
也沒有人需要這種近乎於絕望的時間裡，將自己的憤怒隨着自己的死亡而掩埋！！
就是要憤怒起來！
就是要那些將他的父母所做的一切！都銷燬殆盡的仇人們！發起最可怕的，最兇惡的憤怒！
“你難道還活在什麼夢中嗎！”
尋荒影進幾天都在和長羽楓辯論。
這幾乎是小藍和冰精靈每天都可以聽到的話語。
“我沒有活在夢中！”
長羽楓握緊了拳頭。
他的拳頭那麼小，其中的恨意！
不！其中的憤怒，雄厚的要將這裡所有的人吞沒。
所有的彪形大漢們看着這個小男孩，他盛滿了憤怒的眼睛裡，星辰如波濤般壯闊。
“琳兒的仇！你父母的仇！你家族的仇！你自己的的仇！還有我的仇！難道不是嗎就這樣煙消雲散了嗎？！”
尋荒影大聲的呵斥！
這讓長羽楓緊緊的抓着自己的手臂！
他並不算是懦弱無能的人。
只是他苦於，接受這樣，雄厚着憤怒的……可以將他吞沒的……恨意。
只是這種恨，空洞無門。
他需要發起復仇的，是！天上的神明！
他需要復仇的是！
天上，那一個個，必須付出代價的神明。
“保持住心中的怒火！我們不是去報復別人，我們是去復仇！因爲有仇！！我們纔去報仇！因爲他有怨！我們纔去抱怨！”
“我帶着我們死去的三十萬同胞的亡魂，在這個世界的盡頭發過誓！我一個人，必須承載着，我所需要面對的，龐大的羣體，我，一個人！是他們所有人的敵人！”
尋荒影的可怕！
開始一點一滴的顯露出來，他的獠牙，就像是黑色的疤痕從他的牙角狠狠的灼燒起來！
他純白色的羊毛就像是尖刺，一瞬之間就像是黑色的針刺破所有的黑袍，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就是這樣一個渾身都是傷痕的……
狼……
“我親愛的狼……”
長羽楓有些難過的低下頭去。
“你說的對……我擁有着……旁人從未預想過的……仇恨……”
“我不能將他們置之不理……”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開始長出純白的羊毛。
在黑色的尋荒影面前的，他慢慢的變小，而尋荒影一瞬之間在他的肩頭跳下來，尋荒影孩提時的樣子緊隨着黑影化爲尋荒影的模樣。
就像是打了幾個驚徹的雷鳴，灼了所有人的耳朵。
長羽楓站在了尋荒影的肩頭。
慢慢的坐了下來。
他嘆了口氣。
或許，這纔是正確的世界規則。
“有仇，就要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