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驚疑之際,小火苗突然一閃,室內的衆人已經無一人活着,而且無一例外變成了一對森森白骨。
叢葉原本是要嘗試着制止那團小火苗的,可根本就沒來得及。
眼看慘劇再一次發生,叢葉顧不上自己的疼痛,急忙嘗試着對透明的小火苗說:
“不要再出去傷害其他的人了。”
只見那團小火苗在室內轉了一圈,似乎是極不情願地飄到了叢葉的胸前。之後,停頓了剎那,便開始繞着叢葉身上的傷口轉了起來。只見小火苗到處,傷口馬上回復如初不說,肌膚似乎變得更加細膩。而且,疼痛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不由讓叢葉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張開忘記了合上。
等身體完全恢復之後,小火苗沿着叢葉的手臂蔓延上去,直接把綁着他的繩子燒斷了,卻沒有絲毫傷到叢葉的手腕。只是,小火苗並沒有事先燒斷掛在腳腕上的重物,叢葉噗通一聲便摔到堅硬的地面上,只摔得他齜牙咧嘴。
“咯咯,咯咯咯咯。”
當耳旁邊突然傳來一陣清晰的嬰兒笑聲,叢葉驀然轉頭,發現正是那團原本火苗樣的東西,竟然裂開了一道口子,像極了人的嘴。
“你,你會笑?!”
驚訝之中的叢葉,甚至都忘記了腳上拴着的重物,猛然站了起來,見小火苗順勢往前面一飄,叢葉的身體不由自主也要跟上去時,再次噗通一聲摔了下去,這次比剛纔摔得還重。
隨即,透明的火苗處又傳來一陣更大的笑聲。
不敢多做耽擱,叢葉急忙解開腳上掛重物的繩子,意思是要從門口偷跑。可是轉念一想,如果從門口出去,勢必還要被抓住。看了看有着鐵欄杆的窗子,叢葉轉頭對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火苗說:
“能燒斷嗎?”
果然能聽懂自己的話,小火苗一躍而去,不止是燒斷了窗子上的鐵欄杆,甚至把窗口都燒大了一圈,幾乎和一個大門差不多了。
叢葉擡腿就鑽了出去。
直到跑出廣陵城,叢葉纔敢在一處無人的山野中停了下來。
“他呢,他去了哪裡?”
叢葉指的當然是那兩片綠色的葉子。
叢葉話音剛落,小火苗突然躍起在空中,似乎是圍着叢葉的腦袋轉了一圈,突然,周邊原本在深秋季節早已枯黃的山野登時綠了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咯咯,咯咯咯咯。”
似乎那團小火苗,也就是所謂的虛無之火,竟然再次笑了起來。
隨即,兩片鮮綠的葉子從山野的草木中翩然而出,如同是浮在水上一樣,筆直朝叢葉飄了過來,隨即也立在了叢葉的一個肩頭上。
左邊是透明的小火苗——虛無之火,右邊就是那兩片綠色的,已經長出一根短短杆莖的葉子。
“你叫什麼名字?”
“生命之樹。”
不是綠色的葉子告訴叢葉的,而是那團虛無之火。
懵懵懂懂之間,叢葉搞不清什麼是“生命之樹”,當然也不知道什麼是“虛無之火”,只是覺得一團透明的火焰,兩片綠色的葉子分立於兩個肩頭的樣子很酷,不由玩心大起。
“讓我給你們取個名字吧。”
雖然是商量的口氣,卻沒等兩者答應,叢葉就順嘴說道:
“他叫小樹苗,你就叫小火苗。”
顯然虛無之火的靈智還不強,除了能夠表達自己的喜怒,以及傳意過自己的名字“虛無之火”外,最多隻能笑笑。
顯然對叢葉起的名字很不滿意,於是傳遞給叢葉一絲不屑的感覺。
叢葉可不管他,馬上就說道:
“小火苗,以後沒有我的同意不可再濫殺無辜。”
很不耐煩,小火苗突然一閃身不見了。
隨即小樹苗也一閃身不見了。
而剛纔還是一片綠意的山野再次恢復了原來枯黃的樣子。
心裡有些不捨的叢葉,再次伸手摸向身後的大椎穴,讓他驚喜的是,那裡再次鼓起一個小鼓包。
既然軍營已經容不下自己,叢葉再一次成了孤家寡人。
一個人毫無目的地遊蕩在廣陵郡外的曠野中,沿着山嶺一路爬上去,來到一座山頭舉目四望時,竟然可以看到西邊遠處的戰場。
因爲已是傍晚時分,雙方已經收兵,不過壁壘森嚴的雙方軍營卻是歷歷在目。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陣勢的叢葉,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軍營裡,到處是密密麻麻的帳篷。雖然在臥虎軍待過一段時間,卻從未從看見過整個營地的情形,現在一見之下,難免有被軍營中隱隱透出的殺氣所震懾。
西風中獵獵的軍旗,成隊成隊巡邏的士兵,以及吊樓上不時傳出的刁斗聲。黃昏中,軍營裡升騰起的處處炊煙不僅沒有讓叢葉感覺到溫馨,反而更顯肅穆。
突兀間,叢葉腦海裡一下蹦出來一個問題。
爲什麼要打仗呢?
爲了錢,爲了地盤,爲了權力,還是爲了其他別的什麼?
每次戰爭都會消耗掉大量的資源,不說別的,僅僅是叢葉參與押運的那批糧草,若是分給普通百姓吃,該吃多少年呢?
這還不算,俗話說一將成名萬骨枯,一場戰爭要死多少呢?
即便打贏了,不是也要損失成千上萬的士兵,更由此給無數家庭帶來痛苦。
不知道爲什麼,想到這些亂七八糟,本不屬於他去操心的問題,叢葉心中竟然沒來由變得非常消沉起來。
順勢坐到山頂的草地上,一會看看遠處的軍營,一會看看背後的廣陵城,叢葉再一次想到了自己醒來後的所有經歷。由此,不由叢葉不去想自己的身世。
自己究竟是個什麼人?
來自哪裡?
有沒有親人?
如果自己也是楓林郡的人,即便曾經有親人,也已經全部死了吧?
失去了關於以前所有記憶的叢葉,儘管想到自己的親人也許都不在了,可是,因爲沒有關於他們的點滴記憶,心中倒沒有多少傷痛。
當夜色漸漸降臨,一直沉浸於對自身身世思考中的叢葉坐在山頂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睡着之後,不僅那兩片綠色的葉子再一次出現在了腦後。那團小火苗也升上了頭頂,白色的亮光把叢葉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以至於遠在廣陵城內的人,都遠遠看見南邊的山頭上突然出現了一位綠色腦袋,腦後有兩片綠色葉子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