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年過去,已經是蔣成來到向陽鎮獨自過的第二個春節,也是第三個年頭。
蔣成已是十四歲,而隋曉婉也已十二歲。
從正月開始,便有陸陸續續的消息傳來,說今年宮裡要進行舉國選秀。條件是,不論鄉下還是縣城,年齡在十二歲至十五歲,相貌俊俏,品行端莊的女孩子都在選秀範圍之內。
不論年齡,還是長相品行,隋曉婉全部符合。這不僅讓隋家人的心思活泛起來。
若是果真能夠選入宮中,萬一得到皇上寵愛,那樣的榮耀,絕非是嫁給蔣成能夠得到的。
當父母微微露出一點意思後,不好反駁的隋曉婉不由鬱鬱寡歡起來。
隨着時間來到三月裡,已經有府縣官吏下來採風,不久就傳來確切的消息,隋曉婉的名字赫然在秀女名單之內。
就在隋家第一時間接到通知的時候,隋曉婉突然病倒了。
這下可把隋家人給嚇壞了,四處延醫請藥,四處求神拜佛,可是隋曉婉的病情就是不見好轉,而且還日見沉重起來。
隋曉婉這一病,不僅讓隋家人慌亂不已,也成了鎮子上人一時間茶餘飯後的談資。
“喲,聽說了嗎?隋家的女娃子沒那個命啊,剛剛入選進宮的秀女,就一頭病倒了。”
“可不是嗎,也不思量思量自己幾斤幾兩。那樣的大富貴,也是一個普通鄉下丫頭能夠享受的了的?”
“就是,我們家的小蓮哪一點比不上隋家的女娃子?可我們就是不參加選秀。宮裡可是好去處?那麼多各懷心思的女人湊在一起,好人也被折磨壞了。”
“這話不假,自古深宮如囚牢,不是哪一個進宮的女孩子都能得到皇上的寵愛。”
隋曉婉病倒的事情,蔣成也很快就聽說了。
由於近來隋世庸幾乎不再邀請他到家裡做客,蔣成也沒有機會前去探視隋曉婉。不過,不僅不會緊張,反而覺得隋曉婉這一病剛好避免了自己費事。
“聽說你妹妹病了,不要緊吧?”
“嗨,都是被家裡人給害的。好好的參加什麼選秀?”
一聽就知道隋世庸並不贊成讓隋曉婉參加選秀。
“長輩也是一片好心,能夠選進宮去,豈是一般人能有的福氣?”
“蔣成,你說的是真心話嗎?!”
隋世庸瞪了蔣成一眼,滿懷疑慮地說:
“都說侯門深似海,那深宮內院又是什麼?”
蔣成聽到這裡,也只能是咧嘴笑笑。
由於縣裡已經把隋曉婉的名字報進了府裡,而府裡也已經報到了宮裡派出的選秀人手中,一時間府縣兩級得到隋曉婉突然病倒的消息後,都着急起來。
先是縣裡派來郎中,沒有看好隋曉婉的病後,府裡有派來郎中,還是不見起色。
往往返返的過程中,三個月就過去了。
隋曉婉的病情不僅不見起色,甚至肌消骨瘦,氣若游絲,大有一命嗚呼的趨勢。
隋家人臉上再也沒有了最初的喜氣洋洋,見府縣請來的郎中都無能爲力,基本上隋家人已經在心裡放棄了。
“蔣成,本指望將來妹妹能夠嫁給你,我們做一世的好朋友。現在看來是不能夠了。”
“世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妹妹怕是沒救了。”
“這怎麼可能?究竟是什麼病?”
“就因爲沒人能夠看透究竟得的是什麼病,所以才束手無策。如今妹妹已是很少進食,怕是沒有幾天了。”
“那選秀的事如何了?”
“已經消名了。”
聽到這裡,叢葉故作驚訝地說:
“這,這,怎麼如此無福呢?”
“唉——。”
過來一會,蔣成突然看着隋世庸說道:
“爲什麼不張榜尋醫呢?”
“你是不是看筆記小說看多了?”
“不是,總是個希望不是嗎?”
雖然隋世庸嘴上沒有任何表示,不過,第二天早晨,在向陽鎮的主街上,以及周邊村鎮都貼上了隋家的尋醫啓示。甚至裡面說,只要能夠救治隋曉婉,不論銀錢多少也好,不論一身相許也罷,隋家無不遵從。
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還是沒有任何郎中上門。
病牀上的隋曉婉連口水都難以下嚥,更不要說開口說話了。
整個人幾乎沒有了生機,隋家人已經開始爲其準備後事。
就在第四天早晨,好幾天不能開口說話,甚至連手指都已不能動彈的隋曉婉,突然坐了起來。
“娘,娘,先生派人來了。”
隋曉婉的異常舉動不僅沒有讓隋家人感到歡喜,反而更加悲傷起來。無不認爲這只是迴光返照,所以母親輕輕把女兒枯瘦的身體攬進懷裡,淚水連串落下來,哽咽之下,甚至話都說不成句了。
“婉兒,婉兒,孃的好女兒。都是娘一時鬼迷了心竅,非要讓女兒參加什麼選秀。”
如今,隋家人可以說連腸子都悔青了。
在衆人的紛紛議論之下,隋家人也開始懷疑,說不定真的是女兒無福,所以纔會在列入選秀名單後得此大難。
就在這時,突然院子裡的狗狂吠起來,只見一個道姑打扮的年輕女人施施然走了進來,手裡正攥着一張隋家貼出去的尋醫啓示。
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棵稻草,幾乎全家人都湊了上來。
“請問仙姑道號,又來自何方名山古剎?”
讀過幾年私塾的隋成碧一邊拱手施禮,一邊開口詢問。
“施主有禮。貧道道號鎢石,乃一遊方道士。請問病人何在先?”
在隋成碧的引領下,道姑來到隋曉婉的病牀前,簡單看了看後,隨手取出一顆芳香四溢,白色如豆粒大小的丹丸,一邊遞給攬着隋曉婉的母親手裡,一邊囑咐道:
“用溫水化開,服下之後,讓其安睡,切勿打擾。三日之後當可醒來,如若不能醒來,就再也醒不來了。”
說完,鎢石道姑連口水都沒喝,拒絕了隋家人的挽留轉身就走。
只是走到門口時,回頭又說了一句:
“三日後,我會再來的。”
即便不知道道姑的來歷,也不知道丹丸何名,是否對症,對於走投無路的隋家人來說,已經別無選擇,只能按照鎢石道姑的吩咐,給隋曉婉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