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是讓桑耳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他不知該如何懊惱了,他們利益薰心的使用出蠱蟲吞心蟲來控制手下,可是此手段卻被人家加以利用,做成了無堅不摧的利器,甚至是不動任何法力的情況下,略施小計就大獲全勝。和正面的對戰相比,此一戰對方几乎沒有任何傷亡,這可是桑耳、秋桃萬萬想不到的。
廣場之上也是一片蕭瑟,夜宴的餐具等物都盡收回去,可是因爲大肆的吃喝,地上擺滿的一些垃圾還未清除,山風吹過,酒氣以及一些不勝酒量之輩不分場合嘔吐出的污穢之物混雜在空氣當中,讓人聞之不禁眉頭緊皺。高高在上的修仙界中同樣少不得世俗東西,那麼修仙者不過就是多出一些道行罷了。
走到這裡,秋桃有些不忍,畢竟春香閣是一個相當於家的存在,自修仙開始,她始終落腳此地,今日一旦要離開,很難再有回來的日子,總有些戀戀不捨。當她回頭看到廣場中的那創派祖師娑羅婆婆和青陽真人的巨大雕像之時,不覺潸然淚下。十餘年來苦心經營的春香閣不想此刻竟然毀於一旦,難道真的是天意嗎?
“別看了,我們趕快走吧。”桑耳在一旁催促道。
“夫君,我……我好恨吶……”怨毒的眼神盯着遠處高高矗立的八角形狀的春香閣,秋桃的眼中血絲密佈,她猙獰的發誓道:“過不了多久,我一定要把春香閣再奪回來,還要讓金蓮、紅杏那兩個小蹄子嚐盡生不如死的滋味,等着,我會回來的……”
不過她怨毒的話還未說完,就當場釘在原地,她的臉色刷的變得慘白。因爲在他們的身前不遠,一個渾身血污的青年人僵直的站在那兒,面無表情,只是兩隻拳頭緊緊的攥着,在拳頭的周圍,環繞着十分扎眼的三色火焰。
牛二冷冷的看着秋桃這個怨婦,她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但是他不會阻止她說話,在他的眼裡,面前的兩個人都已經是死人。當他用看死人的眼光盯住桑耳和秋桃後,桑耳差點沒有當場跌坐在地上。在剛纔,他故弄玄虛,使用障眼法想趁亂溜掉,同時爲了困住牛二他們,不惜祭出貼身的法寶“破魂幡”,本來想着此幡即使困不住牛二,也會讓二人成功逃脫,只是怎麼也想不到殺紅眼的牛二仗着強悍的身體,硬是破開“破魂幡”並趕到廣場前攔住他二人。
“你們受死吧!”牛二輕輕的吐出一句話。這句話聲音並不大,可二人如五雷轟頂一般,驚得渾身一顫。面前的這個傢伙哪裡還是個人?分明就是個地獄的瘟神,甩都甩不掉。
桑耳的心一下便跌落到谷底,他早已失去了迎戰的念頭,一心領死了,壓箱底的底牌“破魂幡”都被人家廢掉,還有什麼能抵擋對方的進攻?面對強大的牛二,他心灰意冷,不想再做無謂的掙扎了。
與之相反,堪堪能站穩身體的秋桃竟然逐漸的冷靜下來,她緊吸了幾口長氣,淡淡的說道:“你真是欺人太甚了,莫非你以爲真的能殺了我們麼?”
她的話反倒讓牛二一驚,他看得出那不是秋桃故意裝出來的模樣,似乎對方真的還有未使出的底牌,於是他神情變得謹慎起來。
秋桃恨恨的說道:“在你死之前,我要你死的明白,你太自大了,你以爲春香閣是隨便讓人欺負的嗎?今日我就讓你嚐嚐對抗春香閣所要承受的後果!……”
說話間,秋桃那僅剩的單臂伸向了自己的脖頸處,用力一扯,就扯下脖子上佩戴的一枚青色玉佩。此玉佩並不算大,通體溫潤光亮,在玉佩上也不見有何雕刻,只有一個穿繩的圓孔。
將玉佩握在手中,秋桃猛然回身,雙膝跪地,對着那娑羅婆婆和青陽真人的雕像說道:“祖師婆婆,今日春香閣有難,望祖師斬殺此人,保住我春香閣!”說話間她將手中的玉佩狠狠的砸向了雕像。
那玉佩十分的小巧,砸在雕像上之後,“啪”的一聲碎裂開來。但此玉佩碎裂的瞬間,從玉佩中飛出兩個光團,兩個光團上下飛舞,極爲活躍,在歡快的遊戲了一會兒後,突然圍繞着雕像翩翩起舞。
很快,讓人咋舌的一幕出現了。那堅硬無匹、歷經數千年風吹雨打都不曾留下歲月痕跡的雕像慢慢的開始出現裂紋,而且越來越多,之後便是逐層剝落,散落的石屑嘩啦嘩啦的紛紛落下,碎屑夾雜着灰塵飛揚,那雕像漸漸處於暴揚的飛塵當中。
秋桃虔誠的跪在地上,一臉莊嚴之色,而不遠處的牛二也對這一幕十分好奇,雖然隱約預感到危險頻臨,可是他仍然耐住性子,看着雕像的變化。在剛纔秋桃的話語中,她已經帶出了口氣,說要召喚出祖師婆婆,他很想證實一下,那數千年前修仙界中傳奇的人物會不會真的出現。
過不多久,灰塵散去,那巨大的雕像已不復存在,此時在雕像的原有位置坐着兩個人,身着鮮亮的衣服,他們雖看着十分像活人,可是沒有一點生命氣息,雙目下垂,紋絲不動。在那二人的頭頂處,兩個光團依然存在,它們要比剛剛出現時暗淡一些。這兩個光團在飛動間突然向下一紮,就隱沒在那二人的身體裡。
看到那二人,牛二不覺心驚肉跳,因爲這二人所擺的姿勢正是原來巨大雕像所擺的姿態,除去大小起了變化,似乎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這二人和真人大小無疑,除去沒有生氣,簡直可以說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當然,牛二還是看出一些端倪,這二人也不是肉體形態,很可能是一種極爲珍貴的材料製作而成。
不過,就在兩個光團進入那二人身體,情況突變。他們的身體發出淡淡的光澤,起初朦朦朧朧,可是越來越通透,他們的身體漸漸的變得異常晶瑩剔透,而且淡淡的光芒逐漸化爲五彩霞光,他們在五彩霞光的掩映下,光豔照人,好似神人下凡一樣。同時他們身體所散發出祥瑞之氣立刻感染到周圍,在這種氣氛的感染之下,在場的牛二桑耳也都有跪拜朝聖的心理。
那桑耳停滯了一下,終於單膝跪地,以示傾慕之心。
強忍住內心的衝動,牛二堅持着站立在那兒,可是此時他心理正經受煎熬,在那二人神光的照耀之下,他相形見晦,慚愧不已。
沐浴在神光中的那二人,突兀的睜開了眼睛,立刻四道精光爆射而出,宛如實質一般。而那眼神射向的位置卻正是站立着有些發抖的牛二。被兩雙眼睛同時盯住,又都是銳利無比,牛二驚慌失措,他趕忙想錯開身形,躲到一旁。只是他用力的動了數次,最後失望了,因爲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了了。他心裡明白,不能動彈並不是自己受驚過度,而是源於那兩雙眼睛!
那兩雙眼睛射來,牛二彷彿覺得自己身上的一切都被眼睛看的一清二楚,自己再無任何可以隱瞞的地方。他極力的想要運轉鬥之氣,可是體內的鬥之氣好像凝固了一樣,不再聽從他的調配。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滑下來,這時候,他只有任人宰割的份,無奈、悲觀、失望、彷徨,幾乎一切負面的情緒一股腦的涌現了他的腦子,苦不堪言。
然而,就在牛二放棄了掙扎之後不久,那四道銳利的眼神緩緩的收回去,一切立即恢復了正常,感受到體內的鬥之氣流動,牛二便是一陣心驚肉跳。那二人太可拍,就單單用眼神就可以讓牛二毫無還手之力,這中間的巨大的差距幾乎就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在那兩雙眼睛恢復了正常,他們輕輕的活動了一下身體。隨着他們身體的輕微運動,“嘎吱吱”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們好像在逐步的適應這裡的環境,臉色平淡的看着跪在他們面前的秋桃和桑耳。
許久之後,那美婦娑羅婆婆突然面色清冷的開口說道:“你們是我春香閣的弟子麼?有什麼事來驚動我們,難道僅僅是因爲你們身後的那個青年人對你們不利?要知道你們只有這唯一的一次保命的機會,除非春香閣要慘遭滅門之劫,否則我們會視而不見!”娑羅婆婆聲音十分的甜美圓潤,讓人聽得實在是一種享受,可聲音中另帶着一股威嚴,使得秋桃和桑耳不覺心頭一震,背後涼氣直冒。
“祖師婆婆,晚輩秋桃乃是春香閣現任閣主,在位一十三年,雖然對春香閣沒有太多貢獻,但一直對春香閣耿耿忠心,今日爲了保住我春香閣,使盡了渾身解數也不敵此人,被迫不得已才召喚出兩位祖師,希望春香閣免遭滅門之災!”秋桃逐字逐句的說道。
“你說憑此人能毀掉我春香閣數千年的基業?”娑羅婆婆單手點指牛二,臉上露出些許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