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出山谷金雨走鏢(1)

方智仁道:“你不用管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方一道:“爹爹,這些年來可苦了你了。”方智仁卻怒道:“男子漢大丈夫,你說什麼婦人的話!”方一道:“你一直都很關心我,這我是知道的。”方智仁卻沉默着不再說話。方一悠悠道:“別人都說你心腸狠毒,竟然將親生兒子送入原始森林,不管死活。可誰又知道你這麼做的苦心?你關心兒子,竟然三年多不理會刀宗的事務,一直呆在原始森林裡。”方智仁“埃”了一聲,道:“誰告訴你這些的?”

方一自小在原始森林練功的事情,陳玉成聽李文秀說過,也不奇怪。這時候聽的又有隱情。不知怎的,他都感覺到方智仁跟方一隻見濃濃的父子親情,心中一酸。方一喃喃道:“我在森林裡又三次差點死掉,第一次是對上野豬,第二次是對上老虎,第三次是對上狼羣。可是我都沒有死掉,反而野豬老虎狼羣出奇地都死去了。我一直都很奇怪,所以又一次我又碰上了一羣餓狼,但是我卻故意裝作受傷,躺在了地上。我看到了什麼?爹爹,那個身影是你!衣衫襤褸地從背後跳出來擊退了狼羣,給我敷上藥,又偷偷走開!我在原始森林裡練了三年功夫,你就在後面默默陪了我三年!我遇到危險還有人救我,可是你呢!”

方智仁長嘆一聲。方一道:“現在天下功夫能勝得過我的不多了吧。雲澤是個例外,可是誰都看得出他只是招式厲害,功力不深,暫時強行勝過了我。日子越長,我對他的優勢就越明顯,爹爹,這都是你歷練我的功勞啊!”陳玉成跟李文秀聽的默不作聲,方智仁卻突然大喝一聲:“我的功勞?有哪個父親會把自己的兒子送入原始森林!我算什麼父親!”聲音響徹夜空,帶着幾分失意無奈。李文秀聽得眼眶一熱。

又是一陣沉默,只聽的方智仁緩緩道:“方一,我爲了你跟你母親,受再多罪我也不在乎。可是你們倆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可就支持不住了啊。”方一堅決道:“爹爹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拿到玄鐵令牌跟玄鐵兵器,救出母親的!雖然文秀,文秀她去世了。咱們想辦法下去找一找,說不定會找到的。”方智仁喃喃道:“孩子,我多麼希望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生活在一起啊。”

李文秀突然“啊”了一聲,陳玉成朝他看去,只見李文秀臉色發白,額頭上珠滲出。陳玉成大驚道:“你怎麼了?”李文秀咬咬牙道:“左腿疼!”李文秀拉起裙角,只見左腿斷處腫起好大一塊。陳玉成皺眉道:“可能是上次給你敷的草藥,跟你體質相沖突,導致腫了起來。”眼看李文秀頭上汗珠不斷滲出,卻是咬着牙。陳玉成心下憐惜,把草藥盡數抹去,定定心神,給她揉着左腿腫的地方,道:“是不是感覺好一些了?”

李文秀點點頭,臉上一片紅暈,瞧着陳玉成。陳玉成擡頭迎上她的目光,瞧着她嬌羞的模樣,心中一蕩。瞧着她不再出汗,趕緊退開。李文秀自己撫着傷口,突然笑了笑,陳玉成擡頭瞧她。李文秀拿起一條小白魚,道:“糊啦,你吃不吃?”陳玉成愣愣地接過去。李文秀笑他:“傻子!”此時,方智仁突然嘆:“文秀去世也好,如果她知道花宗已經被夷爲平地,李君上已經身死,她會很難受的!”

陳玉成跟李文秀心頭巨震,一腔柔情立刻化爲烏有。只聽方一道:“爹爹,到底是誰滅了花宗?”方智仁道:“這個,方一,我心中想到一方勢力,可是不太確定。你就別問了。”方一道:“是。”陳玉成再跟李文秀仔細聽,卻聽到一陣腳步聲,方智仁跟方一就這樣走了。

陳玉成瞧着李文秀臉色變了,道:“方智仁說的話不一定可信!”李文秀瞧了他一眼道:“方智仁是一代宗師,一言九鼎,何況他不知道我們還活着,在偷聽。”說罷,李文秀緊緊抱住自己的頭,道:“不可能啊!我花宗這麼大的勢力,誰能動搖我們?叔叔,你怎麼可能就這樣去了!”李文秀抱着腦袋低聲說了好半晌,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想到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就這麼沒了,想到自己的親人就這麼離世,李文秀再也忍受不住,失聲痛哭。陳玉成想到李君上對自己的好,也是傷心不已。拿着玄鐵令牌,抱住李文秀,李文秀靠在他的肩頭啜泣不止。

李文秀哭了好久才止住。陳玉成嘆道:“聽方智仁的口氣,靈臺方寸門其餘三個宗派跟這件事情並無關聯。可能是江湖上其它門派做的。”李文秀鼻子一酸,道:“叔叔!”陳玉成道:“你不要傷心了,我們趕緊養好傷,回普陀山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李文秀摸摸自己的眼淚,沉默半晌道:“不,我們還是先去棍宗。叔叔已經去世,花宗已經沒了。叔叔最大的願望就是看着靈臺方寸門復興。如果我就這樣回去,叔叔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我們先去棍宗拿回玄鐵兵刃,再回花宗,重振靈臺方寸門!”陳玉成看着李文秀堅定的目光,心中充滿憐惜。又想到李君上終其一生想要復興靈臺方寸門,卻出師未捷身先死,心中爲他感到可惜。同時也感到自己肩頭一陣沉重。

又是半個月後,李文秀腿傷漸愈,雖然還沒有完全復原,但是行走還是可以的。陳玉成練了金關玉鎖十二功,筋脈盡通,內傷痊癒。兩人沿着溪流走了兩天,纔出了山谷。此時兩人囊中羞澀,雖然再度爲人,可惜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兩人也是無計可施。陳玉成道:“靈臺方寸門下弟子遍佈天下,我們帶着玄鐵令牌,陳玉成跟李文秀兩人可是有名了。咱們好不容易死了,省去那麼多麻煩,可不能再次招搖過市了。”李文秀道:“你要做什麼?易容?”陳玉成搖頭道:“易容也沒必要,所謂大隱隱於市,我們隨便找個工作做起來,包管靈臺方寸門下找不到我們。”

兩人在無錫城內轉了不久,就看到有一家名爲“金雨”的鏢局在招鏢師。兩人相視一笑,李文秀改了男裝,跟陳玉成進去應標。所謂鏢師,實際上就是做鏢局工作的下人而已。中國走鏢靠的不是功夫,而是靠關係,靠人脈,靠懂規矩。不到萬不得已,鏢局不會跟劫鏢者動手,即使動手,那也是點到而止,不傷人命。陳玉成跟李文秀進去演示了些許功夫,立刻就被管事的收下,命令跟着那些走慣鏢的大鏢師去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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