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雲用灌木做了火把,沿着山洞向裡走去,這洞中洞並不曲折,走了四五十步就到了。再借着火把看向四周,巖壁上佈滿青苔,一道清泉從山眼流出,盤旋而下,入了腳下一汪深潭。
“想來,這纔是真正的清澗洞。”
李開雲擡眼望去,那發光的物體在水潭中心的一塊突出的岩石上,腳下一座石橋連着礁石。
上了石橋,又走了三十來步,就到了潭心凸起的石頭上。這石頭下尖上闊,像一個陀螺立在水上。只見一個拳頭大小的珠子散發出柔和的光暈,一閃一閃。李開雲再走近,見珠子旁一堆枯骨,仔細辨認,見旁邊一塊腰牌,拿起來看,上面刻着紫陽二字,思索着:“這定是紫陽真人的遺骸了。”又仔細看了看珠子,驚呼道:“這難道是龍珠?”
此時混天綾忽然自己動起來,靈體在空中現身,盯着珠子,驚訝道:“龍珠,怎麼會在這裡?”
“混天綾,這珠子真的是龍珠嗎?”李開雲看着靈體問道。
“是的。”混天綾點點頭。只見她突然神色一戾,怒喝道:“無恥小賊,這龍珠是不是你偷的?”
李開雲覺得冤枉:“這破珠子我都沒見過,怎麼會是我偷的?準確的來說,龍珠應該是你和紫陽真人一起偷的。你還幫紫陽真人把龍王給綁了,反倒來誣陷我。”
少女被李開雲說的滿臉通紅,支吾半天:“三百年前我還沒有靈智,你怎麼說都是對的嘍。”說完一頭扎入混天綾不見了蹤跡。
李開雲一把扯過混天綾,喝道:“喂,你別走啊,再出來聊一聊。”
可哪裡有人迴應他?
李開雲一人在山谷中憋了許久,每日只能自言自語,都快精神失常了,如今見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自然想留住。他又不甘心的問道:“你需要這顆龍珠嗎?需要的話送你好了。”
依舊沒有迴應。
暗自嘆了口氣,再仔細查看了四周,發現並沒有其他東西后,李開雲將紫陽真人的遺骸收撿好,用混天綾包了龍珠,出了山洞。
李開雲在山谷裡選了個好位置把紫陽真人的遺骸安置妥當,立了塊木牌,上面刻着“紫陽真人之墓”,拜了三拜,轉身回了洞穴。
此時正是萬里無雲,豔陽高照的好天氣。
李開雲在樹下等了等,嘆口氣道:“今天怕是又練不成了。”
閒來無事,李開雲就打開了混天綾,察看起龍珠。剛打開混天綾一角,龍珠見了日光,忽然光芒大作,天上頓時烏雲密佈,一聲聲驚雷響起,李開雲喜道:“這龍珠難道能呼風喚雨。”說完打開混天綾,天空一道驚雷響過,剎那間劈下一道雷電。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李開雲急忙盤膝做好,受天雷煉身,修煉完後就再次用混天綾包好龍珠。
如此萬事俱備,過了月餘,第二層煉體功行圓滿。
第二層完成後,李開雲已經可以沿着山谷的峭壁,一口氣衝上七八十丈。縱身落回谷底,李開雲抹去頭上的汗水道:“照這個進度,等煉體成功,就可以離開山谷了。”
刻不容緩,李開雲回了清澗洞,略作休整。翻開御龍訣看,第三層雷火煉體:“先受地火打磨肉身,而後用雷電淬鍊神魂,同時更進一步激發肉體潛能。”旁邊有幾行小字,李開雲看去,寫着:“這一步兇險萬分,沒有九分把握不要輕易嘗試,一步出錯,就是魂飛魄散。建議每七日進行一次雷火煉體,若有劍尊相助,更是萬無一失。”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哪裡去找劍尊?我先試試,雷電可以自由操控,如果不能承受,去掉雷電就可以了。”李開雲嘀咕着出了洞穴,到了地火旁,摘下草裙,赤身跳入地火。這地火依舊如往常一樣將李開雲包裹在裡面,但卻再也傷不了李開雲分毫。
地火煉體後,李開雲取出龍珠,解開混天綾。瞬時雷雲密佈,一道道閃電劈了下來。李開雲先受了一擊,只覺得身體一蕩,並無其他,舉起竄着雷電的手臂看了看,毫髮無損。
“這雷火煉體哪有這麼兇險?紫陽老頭定是修煉錯了。”李開雲輕聲說着。當下再不猶豫靜氣凝神,受雷火洗練。
轉眼就是暮春時節,草木青翠,萬物欣欣向榮,山谷內遍地鮮花盛開,清香醉人。
這一日,只聽雷聲滾滾,似天公震怒,地火熊熊,如末日降臨。一男子立於雷火之中,生死不明。只聽一聲虎吼響徹天地,頓時雷雲消散,地火熄滅,先時還熱鬧的山谷剎那間萬籟俱寂。
“成了,終於成功了。”
這第一層煉體已經完成,少年意氣風發,踏空而行。
李開雲只覺得耳聰目明,方圓一里內所有活物的一舉一動都在眼前,他甚至感受到了大地的脈絡,能看到小草的生長,樹木的呼吸。心中激動:“雖然沒有靈力,但是天地道法,萬物自然皆瞭然於胸,這御龍訣纔是正途啊。”
李開雲將龍珠綁在背上,把圈養的靈雞放生,摘了些火靈果帶在身上。望了眼山谷,一腳踏下,直入雲霄。
南疆鎮北關
鎮北王府這一日張燈結綵,家丁忙裡忙外,火紅燈籠高高掛,喜字成雙處處連。一副歡樂喜慶的模樣。
這鎮北王叫顏闊,人們都叫他戰王,這人勇猛無比,能征善戰,鎮守南疆北門數十年,打退北域黃金騎兵數十次侵擾,保衛了邊關和平。戰功顯赫,威名遠播,膝下只有一女,叫作顏楠雨,今日正是顏楠雨大婚之日。
鎮北關作爲邊關要塞,自然是繁榮昌盛,只見:層層青瓦掩紅牆,窈窕玉女梳紅妝。翠柳輕舞歌聲起,繁華如夢一黃粱。沿街小販叫賣不斷,酒肆高樓處處可見,跨刀持戟的巡邏兵,輕舞衣袖的歌姬,討價還價的商販,入店住宿的客人。入目所見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羣。
一個面容俊俏的公子手中拿着把摺扇,正在街上游蕩,身邊跟着一個小哥。這公子一副悠閒自得的模樣,一旁的小哥卻滿臉焦急,伏在公子耳邊道:“小姐,咱們都出來兩個時辰了,玩也玩夠了,不如回去吧,被老爺發現就慘了。”
那公子拉下臉,用摺扇敲了下小哥的頭,道:“翠兒,我都說了,在外面要叫我公子,可不要說漏嘴了,再說,那什麼破王子,本小姐。。”忽然驚覺說錯話,急忙閉了口又道:“本公子纔不稀罕,先在關內玩夠了再說,等見了那什麼公子,就說不嫁,父王一向寵我,你擔心什麼?”
這公子正是鎮北王的女兒顏楠雨。
“公子,那可是王顯上將軍家的二公子啊,聽說他氣質不凡,尤其擅長騎射,一把銀弦滿月弓,一壺追雲逐日箭,可是天下無雙。”
“翠兒,我說不嫁,自然就不嫁,就算他是天子,也不嫁。”
翠兒見勸不住,也只能由她去了。
兩人一路而去,看了脂粉,買了糖人,玩的好不開心。轉過街角,卻見一個全身**,只圍了個草裙,身上綁着紅布的野人正在呼呼大睡。一身髒亂不說,就說那鬍子,頭髮,也是很久沒清理過的。
顏楠雨看了心上同情,吩咐道:“翠兒,給他些銀兩。”
翠兒取出幾錢銀子,丟在那人眼前。這個乞丐模樣的人正是李開雲,本來李開雲出了山洞,想回落雁村詢問葉落塵的情況,卻不想走錯了方向,一路飛奔,到了鎮北關。所幸無事,就尋了個巷道曬個太陽,卻不想遇上了顏楠雨。
李開雲自然聽到了兩人對話,睜開眼道:“兩位姑娘,我並不是乞丐。”
翠兒見這人一眼識破了兩人的僞裝,心上不忿,喝道:“你這人,我家公子看你可憐,好心施捨給你錢財,哪裡那麼多話?”
翠兒拉過顏楠雨就要走,再說顏楠雨看向李開雲,只見這人一雙虎目,神采奕奕,看的精神一震,卻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翠兒見顏楠雨不動又說了句:“公子,我們走。”
顏楠雨回過神,望了李開雲一眼,轉身離去。
李開雲看了看地上的碎銀,又看了看自己,思索道:“許久沒穿衣服都快忘了,正好拿着這些銀子去買件衣服,洗個澡。”
出了巷道,在街上隨處找了個裁縫鋪。剛要踏腳進去,卻被店門口的夥計攔下:“哎哎哎,哪裡來的乞丐,這地方也是你能進去的?”
“我不是乞丐。”
“你不是乞丐?就你這模樣,你不是乞丐難道我是?”
李開雲不想理會這夥計,就要往裡走,又被夥計伸手攔下:“怎麼?想硬闖?”
“我又不是不付錢,如何不能進?”
“就你這窮酸模樣?這樣,你要是能拿出一兩銀子,我就放你進去,怎麼樣?”
卻說兩人爭吵之下,引來很多人圍觀。
李開雲心上計較:“先時那人也就給了幾錢銀子,如何夠一兩?這人擺明了狗眼看人低。”正想出手教訓。此時,屋內掌櫃的走了出來,問道:“怎麼回事?吵吵嚷嚷的,還讓不讓人做生意了?”
那夥計急忙上前稟報:“老爺,就是這個臭要飯的,死皮賴臉,不肯走。”
掌櫃看了李開雲幾眼,想着關內人物混雜,不想生事,從懷中掏出幾枚銅板丟與李開雲道:“拿去,拿去。”
不想,李開雲並不去撿銅板,也不動。
掌櫃有些惱怒了,喝道:“你這要飯的,錢都給你了,怎麼還不走?”
“我是來買衣服的,並不是乞丐,倒是你這夥計,狗眼看人低,需要多****。”
李開雲話音剛落,只聽“啪”一聲,那夥計就捱了一個大嘴巴,只打的那夥計右臉腫起半尺。
這一掌卻把那夥計打的愣在當場,衆人看向李開雲,卻見他站在原地,一動未動。那夥計指着人羣罵道:“那個王八蛋打我,有本事站出來。”
夥計話音剛落,又聽“啪”一聲脆響,左臉上也捱了一巴掌,這一巴掌打的夥計滿嘴是血,牙齒也不知道崩掉了幾顆。只見那夥計捂着臉,支支吾吾的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衆人如見了鬼一般,四散哄逃了,只剩兩人站在原地未動。那掌櫃的更是害怕,撲通一聲跪在李開雲面前,頭如搗蒜,討饒道:“大仙饒命,大仙饒命,小人無意冒犯,還請大仙恕罪。”
李開雲卻不理會,自顧自的進了店。
這剩下的兩人正是顏楠雨和小翠。
“公子,這不是我們先時遇到的乞丐嗎?”
我們跟着進去看看,這人神神秘秘,好奇怪。”
兩人入了店,掌櫃的早已爲李開雲量體裁衣,選好了衣服,又把他請入後門洗漱整理。剛轉過身,見顏楠雨兩人進門,急忙招呼道:“不知兩位公子需要什麼?”
“只是看看,掌櫃的不必客氣。”
掌櫃聽了,叫了個夥計跟着兩人好生伺候。
過了片刻,李開雲梳理好,換了衣服出來。掀開門簾,四目相對,顏楠雨的目光久久不能離開。這還是先前那個髒亂不堪的臭乞丐嗎?只見李開雲,一雙眼睛深邃如淵,劍眉奪魄,脣鋒傷人,一身青衣飄然出塵,真是翩翩公子,英俊不凡。
李開雲移開目光,見是贈予自己錢物的兩人,微微一笑。轉過身對掌櫃的說道:“結賬。”
掌櫃的卻滿臉賠笑:“大仙說笑了,您能來小的店裡,就是小的莫大的榮幸,如何能收您的錢?”
“讓你拿着,你就拿着,哪裡這麼多的話。”
展櫃不敢不從,只得收了錢。
翠兒見了,心上不滿,唏噓着:“哎呦,剛不知道是誰說自己不是乞丐,卻拿着我們的錢去付賬。”
李開雲當下臉色一紅,道:“這錢日後定當奉還。”
顏楠雨此時卻有計較,道:“你若答應我一件事,這銀子就不必你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