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殉道,趙國舉國哀悼,天下各國更是震撼莫名。
百家弟子更是一陣擔心,昔日還有墨子與楊朱學宮抗衡,現在,該如何是好?天下之言,將全出楊朱學宮嗎?
魏國之中。
魏王和龐涓站在一起,聽着來自趙國的消息。
“大王,那齊國大軍,在我回來,就全嚇跑了,他們就是想要阻攔我在趙國出兵啊,圍魏救趙啊!”龐涓鬱悶道。
“寡人知道,但,萬一他們進攻王宮呢?”魏王瞪了眼龐涓。
“是!”龐涓馬上點頭嘆息道。
孫臏就是吃準了自己一定會回來,才圍魏救趙的。
“早知道,昔日就直接將孫臏宰了,不上什麼臏刑了!”龐涓鬱悶中。
“那楊朱,還真是厲害啊,昔日楊朱墨子之言盈天下,如今,墨子都死了,墨家也完了!”魏王神色複雜道。
“這不是挺好?魏國之中,很多官員都是來自楊朱學宮,該我魏國昌盛了!”龐涓笑道。
“可是……!”
“大王,你擔心什麼?”
“可是楊朱學宮的弟子,入我魏國爲官,卻讓我無爲而治!”魏王皺眉道。
“道家思想,無爲而治,老子聖人以無爲之治梳理天下,此爲天地至理,這是聖人之道啊,這纔是魏國大治的根本啊,大王,有楊朱學宮輔佐,這是好事啊!”龐涓勸道。
魏王看了看龐涓,微微嘆息道:“他們勸我不治,結果是他們自己要治,等於讓我不要管,將權利給他們,他們管啊,那我這魏王還有何用?”
“大王,你想多了!”龐涓神色微微尷尬。
秦國,咸陽,朝堂之上!
“陛下,墨子已死,天下學說,將會成爲楊朱學宮的一家之言,卻並非好事啊!”一個官員皺眉道。
“王大人,稍安勿躁,沒有你想的那麼誇張!”一旁另一個文官笑道。
“張儀?張大人?此次你前往魏國,毀魏國合縱,是爲大功,可,你還不是最終被魏國的楊朱學宮官員,排擠出來了?”先前官員皺眉道。
“哈哈哈,這你可說錯了,我不是被他們排擠回來的,而是,本官已經完成了任務,功成身退了!”張儀搖了搖頭。
“可你也看到了,楊朱學宮以魏國爲跳板,多次與我秦國作難,昔日,墨家與楊朱學宮相互牽制,與我秦國有利,當然,我秦國也不怕楊朱學宮,只是,如今楊朱學宮,一家獨大,道家爲天下第一學說,必定會對我秦國騷擾不斷的啊!”那官員皺眉道。
“不,楊朱之言不會蓋天下!道家更不可能爲天下第一學說!”張儀自信道。
“爲何?”那官員不解道。
“儒家提倡禮治。墨家提倡人治。法家提倡法治。道家提倡無爲而治!此爲天下治國之四大顯學!”張儀鄭重道。
“不錯!”那官員點了點頭。
張儀雖然自稱縱橫家,但,也明白,天下接受度最大的就是這四家。
“如今天下,禮樂崩壞,戰亂四起!是以,以禮治著稱的儒家,無法立竿見影的起效果,也並不能被天下采納,是以,儒家弟子也算聰明,避而不出!”張儀解釋道。
“我沒說儒家!儒家既然沉寂不出,自然影響不到楊朱學宮的道家!”那官員說道。
“法治,以我秦國最爲推崇,可影響我秦國,卻影響不了天下!法治者,一切以法治國,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各國敢嗎?是以,各國貴族不可能給自己套個枷鎖的,只有我秦國,有其大雄心,才能開萬世之太平!”張儀鄭重道。
“我秦國依法治國,自然不是他國可比,但,你也說了,法家,也只有我秦國,纔有土壤生存!可天下,不止我去秦國!”那官員再度辯論道。
“我知道,天下各國,最受歡迎的其實還是墨家、道家,因爲墨家是人治,道家是無爲而治。野心家喜歡大權力,所以,人治是最受歡迎的,各國君王、貴族,更喜歡大權在握,更喜歡隨心所欲的使用權力,這就是墨家的魅力!而道家無爲而治,對於一些無能又有上進心的君王、貴族來說,就更好了,我不需要做什麼,國家就自己強盛了!順應天道就好!哈哈哈哈!”張儀大笑道。
“張大人,你將墨家、道家貶低的太過了吧?”有些官員皺眉道。
畢竟,秦國雖然法治,但,朝堂之上,還是允許有各家思想的,否則,也不會建立四方館,請天下諸子來講道。
“哈哈,沒錯,我是講的片面了,各家學說都有各自精華的,但,各位不想想,爲何昔日楊朱、墨子之學盈天下?爲何是他們?僅僅是楊朱、墨子武力強大嗎?不,就是我剛纔說的這些,各國君王、貴族,他們不需要了解太深的思想,他們只要爲所欲爲的權利,只要不怎麼作爲,國家就自然而然的強盛,他們只要這些,昏庸、無能又如何?有權利就行,國家不需要自己努力就強盛,就行!”張儀笑道。
“各國君王、貴族,喜歡楊朱、墨子學說,所以,他們學說纔會盈天下。但在秦國沒用,不管什麼學說來了我秦國,都給我爬着,哈哈哈!”武安君一旁笑道。
張儀點了點頭:“所以,各國君主,沒有深入研究墨家、道家思想,只在乎其淺顯的表面,只接受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臣斷定,天下早晚歸我大秦!”
“張大人,你走題了,我們說的是,如今墨子一死,楊朱學宮一家獨大,對我秦國有害!”之前官員說道。
“不,我沒走題,是你沒用心聽!墨子學說盈天下,聽好了,是墨子的學說盈天下。墨子死了,但,墨家學說還在啊,各國君王、貴族,會因爲墨子的死,而放棄爲所欲爲的權利嗎?”張儀笑道。
“這……?”那官員一愣。
“不會,不會,爲所欲爲的權利,會讓人沉迷的,各國貴族,只是借墨家學說的皮,來愚民罷了,他們不需要墨家學說深層次的精要,他們要的就是表面的人治,就算墨子死了,又如何?各國貴族,依舊會推崇墨家,因爲,墨家學說的表皮,可以幫他們繼續愚民,所以,墨家學說並不會被道家徹底壓制了,甚至可能因爲墨子的死,更加繁榮昌盛!”張儀自信道。
“不,不可能吧?墨家還能更加興旺?”好幾個官員驚愕道。
“墨子在世,還可以約束墨家弟子,墨子一死,誰來約束?再和各國貴族一串通,心惡之人,將更加爲所欲爲!你信不信?”張儀笑道。
“更加爲所欲爲?”
“爲所欲爲的權利,會刺激墨家至此分爲幾派,雖然不會擰爲一股,但,誰也滅不了,道家想一家獨大,不可能!”張儀自信道。
“可……!”
“墨家不會滅,我們再來說說道家,呵,明面上,道家的確一家獨大了,其實,內部呢?楊朱失去了墨子這個敵人,卻並非唯我獨尊,而是將會有新的敵人冒出來,這敵人,我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從縱橫大勢中能分析出,應該是內部!”張儀鄭重道。
“爲何?”
“用我縱橫之術理解,就更容易了,舉個例子,一個國家,兩個王子爭奪王位,一個是道王子,一個是墨王子,在爭奪王位的時候,道王子派系的各個官員,都衆志成城,同仇敵愾,可,當將墨王子派系打敗後,道王子登上王位後,道王子派系治理天下,你猜,道王子派系的很多官員,會不會再一條心了?”張儀笑道。
“呃?你的意思,道家內部,會發生內亂?”那官員驚訝道。
“道家提倡無爲而治,老子的境界的確是高,但,楊朱的思想,卻有些背道而馳,楊朱更有種權利的玉望,楊朱一統天下學說,還是無爲而治嗎?”張儀笑道。
“這……!”
“楊朱的思想,與道家無爲而治,已經有了分歧,一家學說,出現兩個分支思想,導致最終結果,只有一個,分家!”張儀沉聲道。
“不會吧,你的意思,道家內部,會亂到四分五裂的地步?”那官員驚訝道。
“墨家不會死,道家不會一統天下,楊朱失去了一個敵人墨子,卻迎來了墨家多個新生學者敵人,同時,也要面對道家不同思想者的內亂敵人!”張儀自信道。
“本來楊朱只有一個敵人墨子,可墨子一死,卻給楊朱招來一羣敵人?”好幾個官員驚愕道。
“是啊,所以,這墨子之死,對楊朱來說,只會更糟!你們還擔心什麼?擔心他用學說思想入侵我秦國?哈哈哈,別杞人憂天了。他忽然多了好多思想敵人,他現在再想合縱各國,要比以前困難無數倍!至於他個體力量,呵呵,我大秦何曾怕過?”張儀自信道。
“張大人,字字珠璣,我等佩服!”頓時,好多官員茅塞頓開的對張儀一禮。
張儀卻是對着龍椅上的秦王一禮。
雖然和羣官辯論,但,也是一種君前奏對。
“鬼谷之中,果然出驚世之才!”秦王平靜的誇讚道。
“謝大王贊!”張儀頓時笑着一拜。
楊朱學宮。
“咳咳咳咳!”楊朱一陣咳嗽。
顯然,墨子臨死前,那一場自爆,給楊朱造成了嚴重的傷勢。
可楊朱傷勢再厲害,此刻好似也沒有心思療傷一般,死死盯着眼前的吹雪道祖。
“未來?你們來自未來?莊周?扁鵲?相里勤?相夫子?未來?”楊朱聖人眼中閃過一股兇唳之色。
“是,是……!”吹雪道祖畏懼的看着楊朱。
楊朱看了一地的算籌,眼中閃過一股急切之意。
“看來,我的八卦推演,還差得遠,只能算當世,還不能算古今未來啊!周易?周易,到現在還沒找到?必須將勝九天那個老鼠揪出來!他是算到我要找他,才躲起來的嗎?”楊朱眼中閃過一股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