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候的氣氛稍微有點尷尬。哈利一直一言不發, 低頭吃着自己的那份燉牛肉。
“哈利。”裡德爾忽然說道。
哈利猛地擡頭,詫異地瞪視着坐在斜對面的裡德爾。
裡德爾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淡淡地說:“請把鹽遞給我, 好嗎?”
哈利抓起瓶子, 卻沒有遞到裡德爾的手裡, 而是直接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給你。”哈利低聲說道, 然後低下頭繼續吃東西。
大概是想要調整一下氛圍,小天狼星打開了一瓶雪利酒,給除了伊芙和南希外的所有人倒了一杯。伊芙則給自己和南希姨媽都倒了杯橙汁。
“這是爲了慶祝哈利終於畢業了。”小天狼星笑着說。
哈利終於露出笑容, 舉起酒杯,“謝謝。”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 之後哈利表現得自然了許多。
吃過晚餐之後, 裡德爾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其他人則一起在起居室看碟片。那是一部關於愛情的影片。伊芙靠在柔軟的睡椅上, 看了一半她就感到一陣強烈的睏意,竟然不知不覺地睡着了。在半夢半醒的時候, 她感到有人給她蓋上了一層薄被子,於是她翻了個身,繼續陷入沉睡。
*
伊芙慢慢地睜開眼睛。此時周圍一片寂靜,只能聽到那口老鍾發出的“咔噠咔噠”聲。其他人已經不見了,應該是回房間睡覺了吧。
伊芙掀開身上的薄被, 站起身打了個哈欠, 然後離開起居室向樓梯的方向走去。
當她剛剛走到二層, 就看到前方不遠處的走廊地上有一個黑影。
那是什麼?伊芙睜大眼睛, 然後摸索着拿出魔杖點亮了, 然後緩緩地向那個黑影靠近。一陣冷風從打開的窗子中吹進來,伊芙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窗簾隨風飄起, 擋住了她的視線。
當窗簾緩緩地落下時,她終於看到了那個地上的黑影是什麼——
是南希姨媽。她兩眼無神地看着天花板,一動也不動。
伊芙慌忙蹲下來,但是卻感覺不到南希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她死了。
“不——”伊芙驚恐站起來,向後退了幾步。
她轉過身,推開莎拉和小天狼星的房間。
藉着從窗外傳進來的路燈光芒,伊芙看到躺在牀上的莎拉眼神渙散,而小天狼星則倒在地面上,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們都死了。
伊芙感到無法呼吸,她跪倒在地上,手中魔杖的光芒熄滅了。
……只有一個人有可能殺了他們。伊芙掙扎着站起來,忽然覺得異常地清醒。不知爲什麼,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那個人在哪裡。
她走出門外,然後向哈利的房間走過去。
“離我遠點——”哈利的叫聲從他的房間傳出來。
伊芙猛地推開門,看到哈利的牀邊站着一個人影。哈利正坐在牀上,驚恐地看着那個人。
“殺了他!”哈利尖叫着說,“他殺了小天狼星和莎拉!”
那個人慢慢地側過身,看向身後的伊芙。
“你遲了。”裡德爾冷漠地笑着說,“我把他們都殺死了。”
“——殺了他!”哈利繼續對着伊芙尖叫,“求你了,伊芙!他殺了我的父母,現在又殺了我的教父!”
伊芙顫抖着舉起魔杖,心中迴響着那句咒語。
她必須殺了他。
“你不敢殺了我,”裡德爾輕蔑地說,“你只是個膽小鬼罷了。”
“你錯了。”伊芙握緊了魔杖,冷冷地說道。
坐在牀上的哈利忽然大笑起來,“那就對了,伊芙,殺了他,馬上!”
但是伊芙卻遲遲沒有念出那個咒語。她總感覺有個揮之不去的念頭在她的腦海盤旋。
好好想想,伊芙。她對自己說,想想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此時,她的視線落在了裡德爾手裡的魔杖上。
對了,裡德爾不能使用魔法了,他是不可能用魔杖殺人的。
她擡起眼,看到哈利正熱切地注視着自己,“你怎麼了,伊芙,殺了他!”
這麼說,答案只有一個。
伊芙深吸了口氣,“出來吧,你騙不了我的。”
她的話音剛落,一陣狂風從窗口吹進來,吹得伊芙眯起眼向後踉蹌了幾步。當她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變了——哈利不見了,裡德爾也不見了,空蕩蕩的房間裡只站了一個穿着黑袍的人。
“我在做夢,是嗎?”伊芙低聲說。
那個黑袍的人低聲笑起來,那聲音聽上去有些莫名的熟悉。
“這確實只是一個夢。”那人用低啞的聲音說道,“但是不代表就不會是真的。”
“你到底是誰?”伊芙向前邁出一步,“你只是我的想象,還是真實存在的?”
那人沒有回答,而是慢慢地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伊芙終於看清楚了那個人的樣子——那張始終隱藏在兜帽下的臉,竟然就是伊芙她自己的。
“我就是你自己,伊芙。”另一個伊芙說道,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就像我說的,你永遠不可能逃開我的。”
伊芙這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不……”她搖着頭後退,“你只是我的一個噩夢,除此之外,你什麼也不是——”
“我是真實的你。”黑袍的伊芙說道,“一個你一直逃避着的,不願意承認的自己。”
“不,你錯了,你不是我!”伊芙猛地舉起魔杖,“你一點也不像我!”
黑袍的伊芙忽然陰森森地笑起來,“那是因爲你總是在壓抑着真實的自己。你總希望做到最好,希望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個好女孩,但是卻又不願意跟別人太親近,因爲你害怕他們發現真實的你。”
“你說謊!”伊芙怒吼。
“你知道我沒有。”對面的伊芙眯起眼,冷酷地笑道,“你早就知道你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伊芙,所以你纔會一直拒絕那個叫德拉科的男孩,不是嗎?因爲你害怕被人發現你其實是個冷漠的,缺乏感情的人——你沒辦法愛上別人,伊芙。就算看到你的母親在你眼前被人殺死,你也能夠冷靜地思考,而不是立刻殺了那個兇手復仇!”
“閉嘴!”伊芙尖叫着,“昏昏倒地!速速禁錮!——阿瓦達索命!”
綠色的光芒穿透黑袍伊芙的身體,但是卻沒起到任何作用。
“如果不是的話,那就證明給我看。”黑袍的伊芙冷笑着說,“殺了湯姆·裡德爾,除非你想要看到身邊的人被他殺死——”
這時,黑袍的伊芙忽然消失了,伊芙的眼前再次出現了莎拉和小天狼星的屍體。紅色的液體從他們的眼睛裡緩緩地流出來。
“……不!!!”伊芙捂着臉蹲下身,“醒過來!”她必須從噩夢中醒過來!
“……殺了他,我就會永遠消失,和你的噩夢一起……”黑袍伊芙低啞的聲音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