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162章

事情就發生在伊芙二十一歲生日的那天。

在兩天前她剛剛參加了哈利和金妮的婚禮。那對新婚夫婦現在就住在倫敦郊外的一處房子裡。

生日的這天, 伊芙還是得繼續工作。但是她已經跟莎拉約定好,晚上回一趟格里莫廣場——在聖芒戈醫院上班以來,她就一直住在醫院的員工宿舍裡。

當天早晨, 伊芙像往常一樣, 準時在七點十五分起牀, 然後吃早餐。喝掉她杯子裡的咖啡後, 她離開了員工餐廳, 然後走進醫院的電梯。

“早上好,黛麗絲。”伊芙對電梯內的年輕女治療師微微點頭說道。

“早上好,伊芙。”黛麗絲微笑道, 金色的捲髮在她耳邊活潑地跳動着。她是今年剛剛來的實習治療師,畢業於拉文克勞學院。

“對了, 我剛剛去看過了克拉克先生。”黛麗絲說, “他昨晚沒再嘔吐了。”

“那很好。”伊芙點頭, “如果他今天一天都沒嘔吐的話,就從明天開始把止吐藥的劑量減半吧。”

到此爲止, 那天的一切似乎看起來都很正常。

出了電梯門之後,伊芙決定先去看看克拉克先生。可憐的人,一個強力的嘔吐魔咒導致他連續嘔吐了一個多月,所以他們不得不每天給他灌下大量的止吐藥。

“那我先去看護病房看看。”黛麗絲對伊芙說。

跟黛麗絲分開後,伊芙走到魔咒傷害病房13號的門口, 然後推開門, 對躺在牀上面色蒼白的男子微笑道:“今天感覺怎麼樣, 克拉克先生?”

“感覺好多了, 我早上還吃了兩個小圓麪包呢。”那男子說着, 然後乾嘔了幾聲,“……我現在是想吐也吐不出來——不過總比吃下去就吐出來強。”

“那就好。我們打算給你的止吐劑藥量減半。”伊芙說。

“那太棒了, 止吐劑簡直難喝得就像兔子尿。”克拉克先生苦笑着說道。

這時,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然後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了。

“伊芙!”黛麗絲驚慌失措地高聲說道,“他不見了!”

伊芙猛地轉過頭,“誰不見了?”

“就是埃文斯先生!”黛麗絲說道,“我剛剛去過他的病房,他不在牀上!梅林的鬍子!難道他已經醒了?”

伊芙心臟猛地一沉,打斷了黛麗絲的話,“我這就去看看。”

裡德爾的病房裡果然空無一人。窗簾被人完全地拉開了,他的牀上空蕩蕩的,被子胡亂地堆在了一邊。

難道他真的醒了?!

伊芙伸手摸了摸牀,上面還留有一絲餘溫。

“他一定是不久前才離開的。”伊芙說道,她的心跳得就像打鼓,“我去一層問詢處看看,你馬上去去通知斯梅綏克治療師。”

“好的。”黛麗絲立刻轉身小跑着出了病房。

伊芙坐着電梯來到一層大廳。她緊緊地攥着拳頭,抑制住內心深處強烈的不安。

如果湯姆真的醒了,他爲什麼就這樣不辭而別?

她走到一層,向詢問處的女巫打聽有沒有見過一個穿着病人服的黑髮年輕男人離開過。

“對不起,我沒見到。”女巫抱歉地說道,“今天候診的人太多了,我沒留意。”

伊芙失望地嘆口氣。

也許他真的是走了。伊芙對自己說。可是,他現在身無分文,也沒有魔杖,他能去哪兒呢?

伊芙憂心忡忡地想着,然後不知不覺地走出了醫院的大門,來到醫院的花園裡。

此時醫院的花園裡能看到不少出來感受清晨陽光的病人。他們大多都是長期住院的病人,其中一些人坐在輪椅裡,被穿着綠色長袍的治療師推着。

“早上好,伊芙。”認識她的治療師向她打着招呼,“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發生什麼了?”

“我的病人不見了。你有見到一個黑髮的年輕男人嗎?”伊芙不安地問道。

“你不會指的是看護病房的埃文斯先生吧。”那個治療師驚訝道,“他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嗎?”

“是的,但是我今天早上看見他沒在病房。”

“噢!那還真是奇蹟!”那名治療師說道,“不過很抱歉,我並沒有看見他。”他扭過頭衝不遠處的一個女治療師高聲說道:“琳達,你今天早上應該一直在花園裡吧,你有沒有看見看護病房的埃文斯先生?”

那名推着輪椅的女治療師回答道:“你是說那個黑頭髮,長得挺英俊的那個小夥子嗎?他不是應該躺在看護病房裡睡覺嗎?我今天可沒見着他。”

“琳達……”女治療師面前的輪椅中坐着的小女孩突然說話了。

琳達立刻低下頭,溫柔地說道:“怎麼了,親愛的?”

“我想我剛剛看見那個人了。”小女孩怯怯地說。

“在哪兒?”伊芙立刻問道。

“我不記得了,”小女孩小聲說道,她舉起手指了指花園小徑盡頭的樹林,“可能是在那邊吧。”

伊芙望向樹林,忍不住快步沿着小路向那邊走去。隨後,她幾乎一路小跑着進入了那片林子。

“湯姆,你在這兒嗎?”她高聲說道,但是迴應她的只有沙沙的樹葉聲。

她小跑着,沿着樹林裡唯一的小路一直跑到林子的盡頭。出了林子,就是聖芒戈醫院的邊界了。

他不在這兒。伊芙失望地對自己說。她轉過身,沮喪地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湯姆·裡德爾失蹤了。他徹底地從聖芒戈醫院裡消失了。

治療師們說,他可能是醒過來之後,從花園的林子邊界幻影移形離開了。那裡是聖芒戈醫院唯一可以幻影移形的地方。

伊芙懷着失落的心情將這件事告訴了鄧布利多。然後她猛然想起今晚還要回格里莫廣場。可是她現在一點過生日的心情都沒有。

不過她還是按照約定好的,準時在下班之後離開醫院前往格里莫廣場十二號。

“伊芙!”莎拉開心地跟剛進門的伊芙擁抱。

“媽媽。”伊芙擠出一個微笑。

“快進來吧,哈利和金妮已經到了。”莎拉說,“最近工作辛苦嗎?”

“還好。”伊芙說。

“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莎拉有些擔憂地看着伊芙,“發生什麼了嗎?是工作上的事情嗎?”

伊芙搖搖頭,勉強地笑笑,“沒什麼。我先上樓一趟。”

她說完,就徑直上了樓梯,回到了自己闊別已久的臥室。她推開門,然後點亮桌子上的油燈。她把手裡的行李箱放在了地上,然後打開衣櫃拿出幾件秋天穿的衣服。

整理好行李之後,她的視線落在了桌子角落裡的一個水晶球上。

——是裡德爾送給他的冥想球。

伊芙把手輕輕地放在冥想球上,球體內的白色霧氣開始慢慢地旋轉。她看到自己的臉再次出現在冥想球中。

她忽然想起自己還從來沒完整地看過裡面的記憶。她的手放在球上,裡面的場景變換了一次又一次。

最終的場景是那次家庭聚會,就是詹尼·薇姿襲擊他們的那次。

伊芙看到自己擡起頭,無聲地哭泣着,然後一雙手臂後方伸出來,然後將她攬在了懷中。

看到這裡,伊芙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你就這樣走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她低聲說道。

“生日快樂!”所有人在餐桌上舉起酒杯,向伊芙祝賀道。

“謝謝。”伊芙露出微笑迴應道。

然後莎拉從廚房裡端出了生日蛋糕,上面用紫色的糖汁寫着“祝伊芙二十一歲生日快樂”。

“哈利和金妮都已經結婚了,”當大家開始分享蛋糕的時候,南希姨媽半開玩笑地說道,“伊芙也差不多到年紀了吧。”

“那種事情急不來。”莎拉笑着說。

“可是我好像從沒聽說過伊芙跟誰談過戀愛呢。”金妮笑呵呵地說,她的嘴角還沾着一點奶油。

“別告訴我,你喜歡的是女孩。”小天狼星故作嚴肅地說,然後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沒錯,我一直喜歡的是金妮。”伊芙開玩笑說道。

金妮馬上哈哈笑了起來,“那真可惜,我已經嫁人啦。不過我不介意你跟我來一段婚外情。”

“哦,不。”哈利假裝懊惱地叫道。然後所有人都再次大笑了起來。

這天晚上,大概是因爲太開心了,所有人都不小心多喝了一點酒。

伊芙也喝了半瓶的紅酒加一大杯特意從三把掃帚買來的蜂蜜酒。她感到有些微醉了,頭昏昏沉沉的。

小天狼星和哈利倒是挺精神,他們正在跟金妮一起開心地討論魁地奇。金妮臉頰發紅,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似乎也有點醉了。

“所以說,找球手——嗝!就應該找個子比較矮的。查理·湯普森?!他幾乎快兩米了!”金妮打着酒嗝,含糊不清地說道。

“是啊,我相信你纔是查理火炮隊最好的找球手!”哈利拍着金妮的肩膀大聲笑道。

這時,突然門鈴響了。

“我去開門。”離門口最近的金妮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不,我去吧。”伊芙說道,然後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當伊芙看清了站在門口的人之後,混雜着驚訝、喜悅以及憤怒的情緒立刻衝上了她的大腦。

“是誰?”莎拉好奇地探出頭問道。

在莎拉還沒看清楚門口站着的是誰的時候,伊芙突然猛地伸出拳頭用力地砸向那人的肩膀。

“你——”她微微顫抖着說道,“你這個混蛋!”

聽到了伊芙的聲音,所有人都好奇地從餐廳裡走了出來。

“天啊!是你!”金妮忍不住高聲叫道。所有人的臉上都寫着震驚的表情。

湯姆·裡德爾正站在門口,臉上帶着有些疲倦的微笑。

他穿着一身麻瓜衣服,而不是聖芒戈醫院的病號服。他的臉色蒼白,看上去幾乎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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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不說一句就走了?”伊芙憤怒地瞪着他,“你昏迷了兩年!知道嗎?兩年!你竟然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

“很抱歉,我當時並不知道你是聖芒戈醫院的治療師。”裡德爾說道,“我只是回原來的公寓換了套衣服罷了——”

“不管怎麼樣!”伊芙打斷他的話,怒道,“你怎麼能——我還以爲你——”

裡德爾突然伸手將伊芙用力地拉過來,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將她緊緊地抱住了。

“放開我!”伊芙尖叫着,企圖推開他。

“噓——”裡德爾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很擔心我。”

伊芙擡起頭,緊緊咬着嘴脣瞪着那雙深色的眼眸。她發覺自己已經好久沒見到那雙眼睛了——它們正默默地注視着她,而且眼睛裡並沒有什麼紅色的光芒。

伊芙發現自己本來想說出的話突然間卻說不出來了。

“有沒有人告訴我,現在是怎麼回事。”哈利沙啞着嗓音說道。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他們都在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然後他們震驚地看到裡德爾低頭吻住了伊芙的嘴脣。

過了片刻,伊芙氣喘吁吁地跟裡德爾分開,她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頓時她感到羞愧得無地自容。

“正如你們見到的,”裡德爾的視線靜靜地掃過所有人因爲震驚而僵住的臉龐,“我已經醒了——而且接下來,我要稍微借用一下伊芙。”

“什麼?”小天狼星驚訝道。

“很抱歉,時間緊迫。”裡德爾說道,然後他轉頭看着伊芙,“因爲,我們已經浪費了兩年的時間,對嗎?”

聽到他的話,伊芙微微地睜大了眼睛。

他說完,便緊緊地抓住了伊芙的手腕,“那麼,我們走吧。”

看着他們消失在夜幕之中,莎拉擔憂地問道:“難道我們不應該追上去嗎?”

“我想……”小天狼星如有所思的說,“應該不用了。”

“你看到了剛纔那一幕嗎?”金妮用力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我沒有做夢,對嗎?”

“沒有,”哈利呆呆地看着門口說道,“你沒有做夢,金妮。”

似乎唯一比較平靜的人就是南希了。

南希扭過頭,看着其他人笑着說道:“我想剛纔發生的一切證實了伊芙確實不是同性戀。那麼,我們也別呆呆地站在這兒了。對了,莎拉,奶油布丁還有剩下的嗎?”

“哦……有。”莎拉說道,然後轉身走進了廚房。

“我們該怎麼辦?”金妮望着小天狼星和哈利,擔憂地說道。他們三個都知道里德爾的真實身份。

“我想,我們應該相信伊芙。”哈利說。

小天狼星微微點頭,露出一個微笑,“而且,就算他們是我們所看到的那樣,那又能如何?我想,我們都應該尊重伊芙的選擇——而且,我們都知道兩年前的那件事。他畢竟救了伊芙一命,不管怎麼說,我相信伊芙應該會保護好自己的。”

哈利沉默了一會兒,“嗯,你說得對。”

“你們不打算過來了嗎?”南希姨媽探頭出來,笑道,“還剩下不少奶油布丁呢!”

“我們走吧,我可不想錯過美味。”小天狼星眨眨眼對哈利和金妮笑道。

在消滅了所有的布丁之後,晚餐終於正式宣告結束了。哈利夫妻以及南希都離開了,最後只剩下了莎拉和小天狼星。

“別擔心。”小天狼星輕輕地攬住莎拉,“伊芙會照顧好自己的。”

莎拉輕輕搖頭,“我沒有擔心——我只是希望她能夠幸福。”

“我相信她會找到幸福的。”小天狼星最終望着窗外,喃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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