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晚了。”裡德爾說道。
“因爲我在等一個人。”那人的語氣平緩而單調。
“等誰?”
那人沒有回答裡德爾, 而是高聲說道:“我知道你在這兒,出來吧,伊芙。"
——他竟然知道她在這裡。伊芙在驚詫之餘握緊了手中的魔杖, 從雕像後邊的陰影裡走出來。她用警惕的目光注視着那個人, 說道:“……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塞納先生。“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伊芙。”約翰·塞納沉聲說道。
此時此刻, 他看起來跟平時完全不一樣了。他臉上慣有的那種嬉皮笑臉的表情完全消失了,除了相貌和聲音以外,幾乎完全看不到平時那個約翰•塞納的影子。
“如果我猜的沒錯, 你似乎拿了一件原本屬於我的東西。”裡德爾的語氣有點冰冷。
塞納從衣兜裡拿出一個戒指,然後看向裡德爾, “沒錯, 是我。這東西上面的魔法已經失效了, 但是經過我的修復,還是能用上兩三次的。”
“那戒指爲什麼會在你那裡?”伊芙驚訝地問道。
“那你應該問問親愛的湯姆。”塞納轉過頭看向伊芙, 說道。
裡德爾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不過是隨手把它當作了訂婚戒指,送給了克萊爾。”
“是的,然後那可憐的姑娘在傷心欲絕的時候把它丟進了垃圾桶,恰好被我撿到了。”塞納說道,“這上面殘留的魔法痕跡還是非常明顯的。"他說着, 轉過頭盯着伊芙看, "我很快就認出它是一個什麼樣的魔法, 在我修復好這個戒指之後沒多久, 我驚喜地發現它竟然發出了綠色的光芒, 然後向我指明瞭另一枚戒指到底是在誰的手中。”
伊芙想起那天晚上,她因爲好奇而使用了一次戒指。看來那個時候戒指就已經在塞納的手中了。
“當然, 如果我想把你引到這裡來會有很多種方法,不過我最終還是決定用戒指將你引過來。”塞納繼續說道。
伊芙攥緊了魔杖,緊緊地盯着塞納,“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對你來說並不重要。”塞納靜靜地說道。
“你爲什麼讓她來這兒?”裡德爾打斷了塞納和伊芙的對話,“今天我們要做的事情,難道跟她有關係麼?”
塞納輕輕搖頭,“不,不是我們要做的事情,是你要做的事情。”
“什麼意思?”說話的是伊芙,她懷疑地將目光在塞納和裡德爾之間遊移,“你們究竟要做什麼?”
這時,塞納突然毫無預兆地舉起魔杖,一道無聲咒向伊芙射過來。
一直在暗中戒備的伊芙下意識地舉起魔杖,“盔甲護身!”
咒語被彈了回去,塞納輕輕地揮了一下魔杖將咒語消散,讚歎似地輕輕點了點頭,“做得很好,可惜——”他再次用魔杖指向伊芙。
伊芙只好再次用鐵甲咒,企圖將咒語彈回。但是這一次從塞納魔杖射出的是數條翠綠的絲帶。
那些絲帶像蛇一樣,以肉眼幾乎無法分辨的速度撲向了伊芙,然後迅速纏住了她的四肢。
鐵甲咒竟然沒用!
伊芙咬着牙關,然後掙扎着給絲帶唸了一個分裂咒,但是卻只讓那些絲帶分裂成了好幾股。最後那些絲帶緊緊地把她的四肢和身體捆在了一起。伊芙覺得她的手腕幾乎都快被絲帶勒斷了,胸口被纏的幾乎喘不上氣來。
“你在做什麼?”伊芙聽到裡德爾的質問聲。
“別做傻事,湯姆。”塞納語氣依舊平靜,“別忘了你現在還沒恢復魔法呢。”
“……別忘了,她也是你的後裔。”裡德爾忽然說道。
後裔?他在說什麼?伊芙茫然地想,但是她卻說不出話來,因爲絲帶把她勒得呼吸都十分困難。
“可惜是不被承認的後裔。”塞納說道。
“不被承認?”裡德爾反問。
塞納望向伊芙,伊芙這才留意到他的那雙灰色眼睛就像兩潭死水。他毫無感情的,如死人一般的目光盯着伊芙,伊芙不禁打了個寒噤。
“因爲她並不是真正的血統繼承人。她並沒有繼承到巫師的血。”塞納說道,他轉開視線,再次看向裡德爾,“我一直需要的人,只有你一個。”
裡德爾沉默了幾秒,“但是你還是沒有解釋爲什麼你會把她引到這裡來。”
“這跟我需要你的做的那件事情有關。”塞納繼續說道,“你應該還沒有忘記你當初答應我的那件事吧?”
“當然記得。”裡德爾立刻回答。
趁着他們說話的時候伊芙緊緊地咬着牙關,一邊悄悄地試圖用魔杖對準身上的絲帶,然後嘗試一系列的無聲咒語,希望能夠切斷身上這該死的絲帶。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對絲帶念切割咒。”塞納突然對伊芙說道。
但是這時伊芙恰好施了一個切割咒。絲帶立刻變得滾燙,炙烤着伊芙渾身的皮膚,伊芙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然後手裡的魔杖滑落在了地上。
由於疼痛,伊芙忘記了原本的一絲恐懼,僅剩下一腔的怒火,“你究竟是誰?到底想做什麼?”
“好吧,那麼我便透露一點給你——確切的說,我是擁有薩拉查·斯萊特林全部記憶的人。”塞納說道。
“……什麼?”伊芙幾乎認爲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我是薩拉查封存在雕像裡的記憶。”塞納指了指伊芙身旁的巨大雕像,“當然,你也可以把我看作他本人,因爲我有他所有的記憶和知識。我能出現在這裡,還要感謝你,伊芙。”
“感謝我?”伊芙驚訝道,“什麼意思?”
塞納沒有回答伊芙的問題,而是看向裡德爾說道:“有一件事我還從未提起過,薩拉查在封存記憶的時候,他無意中將他的一部分人格複製了進去。在漫長的歲月中,我終於慢慢地有了自我意識。我一直等待着有人能把我從無盡的等待中解救出來,但是卻換來一再的失望。”
塞納擡頭看向雕像,繼續說道:“直到大約二百年前,一個後裔打開了密室,然後我幾乎用盡了我所有的能量跟他對話,希望他能夠把我從雕像中解放出來。但是他最後卻欺騙了我。他只是想從我這裡得到知識,卻不想把我放出來。”
“埃斯埃爾·岡特。”裡德爾輕聲說道,“他把如何解放薩拉查記憶的魔法寫在了一本書裡,我想也是他把密室的位置畫在了木盒上。”
“我想是的。”塞納說道,“我或許應該感謝他這一點。不過我最應該感謝的人是你,湯姆。所以我會幫助你恢復魔法的。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很快就會恢復你所有的魔力。”
伊芙感到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她的直覺告訴她,那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是什麼事?”裡德爾靜靜地問。
“別聽他的,湯姆!”伊芙忍不住叫道,“湯姆·裡德爾!”
但是裡德爾看都不看伊芙一眼,似乎根本沒聽見她說的話。
塞納的嘴角輕輕勾起,露出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微笑。
“我要你殺了她。”伊芙聽到塞納這樣說道。
“你瘋了!”伊芙驚詫地脫口而出。
“不,我沒瘋,”塞納注視着裡德爾,“你答應過我,不管我要求你做什麼你都會去做,而且不問原因。”
伊芙感到渾身像是浸入了冰水般地微微顫抖着。她看向裡德爾的側臉——他真的會爲了恢復魔法,而殺了她嗎?
如果是原來的那個湯姆·裡德爾,伊芙覺得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殺掉她。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伊芙緊緊地盯着裡德爾,她的魔杖掉落在了地上,而且渾身幾乎動彈不得。就算裡德爾沒有魔法,現在殺掉她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別聽他胡說八道!”伊芙微微發顫地說道,“你不會真的相信他的那些鬼話吧?殺了我,你就能恢復魔力——這也太好笑了!”
“我當然有辦法讓他恢復魔法。”塞納掃了一眼伊芙說道,“我又有什麼理由欺騙他呢?如果只是爲了殺掉你,我現在就可能給你念一個死咒。”
伊芙啞口無言,她微微喘息着看着裡德爾,“……湯姆?”
裡德爾轉過身,默默地看着伊芙。他總是能很好地掩飾自己的表情,但是此刻伊芙卻能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一絲動搖。
“……你不會殺了我的,湯姆。”伊芙聲音微微發顫地說道。
裡德爾沒說話,然後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了一把□□。
“你在做什麼?”伊芙感到渾身的血液幾乎都凝固了。
她有什麼好驚訝的呢?她早就應該知道了。在湯姆·裡德爾的心中,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夠超過他對力量的渴求。
徹底地變成麻瓜?別說笑了,那不可能是真正的他……
想到這裡,伊芙的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
“你還在等什麼?”塞納的聲音傳來。
裡德爾緊緊地抿着嘴脣。他的表情似乎微微有些動搖,但是很快他就恢復了平靜。
伊芙強迫自己緊緊地盯着裡德爾那雙深不可測的深色眼睛,聲音沙啞地說道:“……你會怎麼做?殺了我嗎?”
“是時候了。”裡德爾突然開口嘶嘶地說道,他用的是蛇語。
“沒錯,是時候了,”塞納也用蛇語迴應道,“結束這一切吧,湯姆。”
裡德爾微微地擡起下巴,移開了注視伊芙眼睛的目光,望向雕像的方向,似乎是不願意再跟伊芙對視了。然後伊芙看到他慢慢地舉起了□□,她頓時感到一陣絕望,於是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