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說話?”我不禁問道。
吳聃沒理我,只是對着空氣說道:“既然關了你二十年,現在該出來放放風兒了。但是你是陰魂,沒法出現在人世間。眼前籠子裡有一隻靈狐,你且附身在那靈狐身上。”
“狐狸?你讓我變成一隻狐狸?”那聲音語帶惱怒。
吳聃冷哼道:“不然你就繼續被關在小黑屋裡,自己選吧。”
半晌之後,那聲音長長嘆息一聲。隨即,我只覺冷風撲面而來,從我身邊吹拂而去。沒多會兒,我就聽一道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好了,放我出去吧。”
我回頭一看,那毛絨絨的小狐狸正在說話。
我倒退幾步,指着那狐狸哆嗦道:“這這這,說話了!!”
小狐狸露出一道鄙視的神色來:“在這孽畜的身體裡是我,是人!當然會說話。”
我仔細一聽這聲音,果然跟剛纔憑空響起的人聲完全一致。
頓時我覺得三觀不復返。這世上真有鬼神?我去,這讓我一直秉承的無神論情何以堪。
吳聃開了籠子,將那靈狐放了出來。只見這小東西伸了個懶腰,身子拱起,一個跳躍跳到我肩膀上來:“這小子就是我要追隨的主人?”
吳聃笑道:“是啊,有你在身邊就安全多了。”
我看他笑得奸詐,心想他這貨是怕這狐狸給自己吃窮了吧?
但是狐狸會說話這一認知徹底震驚了我。一時間,我竟不知說點什麼感言纔好。
吳聃簡單給我解釋了下召喚而來的這個“鬼魂”。
原來這鬼魂的前生叫宋揚,還是我的本家。以前的茅山道派分兩派,南毛北馬,毛姓後人多修煉丹成道;馬家後人多半懂得占卜請神。宋揚是則是兼容幷蓄,兩派道法都十分精通。聽說他死的時候六十多歲,卻還維持二十歲的樣子。但當年他卻因爲一個女人背叛師門,後來還爲了那女人盜取師門寶物。
盜取寶物是爲了救自己情人的性命,可惜沒來得及,那女孩子還是死於非命。宋揚傷心欲絕妄圖用禁咒召喚鬼魂還陽,被師門高手誅殺。但魂魄不知爲何留了下來,後來又被吳聃封印了二十年。
我聽了這段簡單的人物生平史,只有一個感覺:你媽宋老爺子六十多歲了還這麼風流,竟然爲了情人妄圖逆轉陰陽。就算這貨保持了年輕時候的容貌,但是年齡在那兒了喂,老大爺好意思去勾引小姑娘麼。
我這一回想,頓覺自己實在沒有浪漫的想象細胞。
我將自己遇到的怪事講給吳聃聽。吳聃聽罷,說道:“那什麼琴絃之類的,八成是你招惹到不乾淨的東西。不過你放心,就算我送你的護身玉石暫時沒什麼用,這狐狸也會幫你的。”
我看着一旁的靈狐,有些無語。那狐狸正一臉鄙夷地看着我。我想了想,說道:“我總不能喊一隻狐狸叫‘宋揚’吧?”
吳聃不以爲然地說道:“隨便你怎麼喊,反正你帶回家養,我不管了。”
我將那靈狐抱起來,心中十分喜歡他那萌死人的外形,而努力不去想這靈狐的身體裡其實是個男人的事實。
那狐狸並不喜歡我抱着,掙扎半晌無果,也便無奈地縮在我懷裡了。
說了這半天話,天色已近黃昏。吳聃留我住下,其他事情明天再說,我也便答應了。
當晚我在吳聃家裡住下。吳聃聲稱自己本來有老婆,但幾年前老婆跟一聾子跑了,原因是嫌棄他當時活得不着調,也沒錢。我心想這吳聃這麼財迷,難道是受了這場失敗婚姻的刺激?
但看上去這些年他倒是已經釋懷了。雖然沒有女主人家裡亂一點,裝修倒還是不錯,房子雖不大,卻是套二廳的,一個人住綽綽有餘。
吳聃讓我跟那靈狐住一間臥室。靈狐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冷哼道:“我寧可睡客廳。”
我心中氣惱。這貨的性格也太不可愛了,白長了這一副萌物的外表。不過也不能怪人家狐狸,畢竟狐狸的靈魂是一位“大叔”。想到這裡,我也沒抱着這貨的興趣了,由它自生自滅去。
但吳聃卻對靈狐說道:“不行。現在宋炎是你的主人,你必須跟他住一起,培養默契度。快去快去!!”說着,拎起靈狐丟到我牀上去。
我臉上頓時無數黑線。我想八成吳聃是怕弄髒了客廳不好收拾。
我洗刷完畢,見靈狐正百無聊賴地呈大字型躺在牀上。我見了這幅情景頓覺哭笑不得:“我說狐狸,你好歹也遵循下自然規律吧?你見過狐狸跟人一樣仰躺着四仰八叉地睡覺麼?”
靈狐一個翻身起來,嗤了一聲:“我本來就是人,你纔是狐狸。”
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雖然這靈狐的靈魂是一個叫宋揚的高手,但是喊一隻小狐狸“宋揚”總覺得詭異,不如給它取個名字纔好。
想到這裡我突然來了興趣,上前伸出雙手抱起它,將狐狸舉到面前,笑道:“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叫什麼好呢?”
靈狐突然露出警覺的神色,吐槽道:“不行,不準給我取奇怪的名字!”
我想了想,突然想起我的女神楊冪。楊冪的綽號就是狐狸,不如……
想到這裡,我對那靈狐哈哈笑道:“就叫你小冪吧!!”
“小蜜?”靈狐嚷道:“這麼惡俗的名字!不行,我是男的!!”
我無視它的抗議,將它放牀上去,點頭道:“行,小冪,這名字真不錯!”
靈狐頓表抗議。我無視它的抗議,自行躺到牀上去。旅途勞頓,我現在特想好好睡一覺。小冪十分惱怒地在我身上跳來跳去繼續表示抗議。但是它的體重太輕,體積太小,力道基本跟按摩一樣。於是,在它的跳躍中,我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陣爭吵聲驚醒。起身一看,靈狐小冪正躺在枕頭邊熟睡。你媽,依然是呈大字型躺在牀上。我翻了個身起身,聽到那爭吵聲是從客廳傳來的。
我拉開房門,見吳聃在客廳中接電話。聽他聲音憤怒,正跟電話那端的人爭吵。罵了幾句娘之後,吳聃憤怒地掛了電話。
我問道:“出什麼事了?”
吳聃轉身見到我,說道:“一個朋友家出事了。”
“出事了?”我詫異道:“那你這麼憤怒?”
吳聃嘆道:“我早就提醒過他,讓他按照我說的法子處理。他沒聽我的話,現在家裡死了人,你說我能不氣憤麼。”
我一聽死了人,便追問是怎麼回事。吳聃看了看我,嘆道:“說他兒子是去釣魚的時候死的。本來我覺得會出事,就建議他別讓兒子再去釣魚。結果這孩子不聽,家裡也不以爲然。這下好了,孩子被釣魚線給勒死了。”
“勒死?”我心中一動,莫名想起那琴絃來,於是追問吳聃事情的來龍去脈。
吳聃朋友的兒子羅真是個自由職業者,平時除了在家工作外,唯一的愛好就是釣魚,而且經常去紅橋區子牙河邊兒垂釣。從一個月前開始,羅真竟然越來越癡迷釣魚,有時候甚至坐在河邊一整天,而回家後又精神恍惚,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肯出門。
這段時間裡,羅真迅速憔悴,家裡人見了着急,帶着他去看醫生,但是卻診斷不出他患了什麼病。
羅真的父親,也就是吳聃的朋友知道吳聃專門“研究”稀奇古怪的事情,於是帶了兒子來請吳聃幫忙看看,這到底是得了什麼病。據吳聃說,這病的來由有些奇怪,很可能是跟他天天去子牙河邊兒釣魚有關。吳聃對他朋友叮囑說,讓羅真不要再去那河邊釣魚。
結果家裡人看吳聃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沒把他的叮囑當回事。結果,羅真這就出事了。前幾天去釣魚,家裡人發現羅真沒回家,趕緊去子牙河邊兒找人。等家裡人到了那河邊兒後,發現了板凳和魚筐。魚筐裡面有幾條魚,羅真的手機放在板凳旁邊。
板凳旁還有一灘血,但是卻不見人影。家裡人這纔去警察局報案,說羅真失蹤。警方到現場察看之後,分析羅真可能是遇害了。
警方於是立即聯繫到河物管理處開始打撈。據打撈人員回憶,他們乘船到了子牙河中央,結果看見河水中有一個人在不停地撲騰。打撈人員立刻開船過去營救。
但在此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等打撈人員想將那人從水裡撈起來的時候,發現他竟然在水中不動了。可是剛纔這個人明明是在呼救。最難以解釋的就是,打撈人員一拉這個人,發現他竟然沒有頭,也就說,打撈上來的竟然是一具無頭屍。但是這人的雙手裡面竟然纏着釣魚線。
後來經過家人認屍,確定死的這人正是羅真。但是這孩子的頭是怎麼沒了的,而這頭顱去了哪裡,卻無解。
但是,據警方推斷,羅真的死法竟然很奇特,貌似是自己用釣魚線勒斷頭顱而死。這種自殺方法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聽得人只覺得毛骨悚然。
吳聃說到這裡嘆道:“孩子都死了,你說還讓我去做什麼?”
我沉吟道:“難道他們是想你找到羅真的頭顱?”
吳聃嘆道:“找到又能怎麼樣,人都死了。他們倒是這個意思。不過這真要找的話,按理說打撈隊也潛水到河底尋找過,卻沒找到。也許是水流將頭顱衝到了別的地方。”
我聽到羅真的死狀,莫名聯想到我被那琴絃勒住的情景。直覺告訴我,也許這兩件事會有些聯繫。於是我攛掇吳聃去朋友家看看,藉此瞭解下,到底這怪事跟我經歷的事情有沒有絲毫聯繫。
吳聃聽說我要去,搖頭道:“不行,你的靈狐要經歷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逐漸恢復靈力。畢竟身體裡那傢伙被封印的時間有點太長了。你如果跟着我去的話,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我可救不了你。”
我想了想,說道:“不然我帶上‘戰神’。你說那槍是銀子彈,對付殭屍和陰靈都很給力。我好歹也是警察學校畢業的,槍法雖然不說是百步穿楊那麼厲害,但是也很有準頭。”
吳聃搖頭道:“不行,老趙就你這一個徒弟,臨終前又把你託付給我,萬一你出點什麼事,我心裡怎麼過意得去。”
我啐道:“我說吳叔,聽說你是個絕世高手,既然有你在場,肯定能保證我的安全。除非你連這本事也沒有。”
吳聃一聽,立即嚷道:“你少小看我,你想跟着去就去,不過帶好戰神,裝好子彈。萬一到時候我顧不過來,你起碼還能自保。”
我立即點頭道:“好,有你在沒問題!”
但是心中暗笑道:遣將不如激將,這貨還是上當了。
於是我們倆人帶上要用的東西和靈狐小冪,就向着吳聃的朋友家進發。臨行前,我瞧見吳聃收拾了一個揹包,鼓鼓囊囊地背在身上。其中甚至還有潛水設備。
我只是帶了戰神和靈狐。吳聃一看我兩手空空,隨手將那揹包丟給我,說道:“揹着!我一把年紀了,你這小子好意思讓我出力嗎?”
我接過那揹包,只覺得雙臂間一沉。這包還真有點重量。我背上那包,卻見靈狐很不客氣地跳到包的上面,心安理得地趴下了。
我罵道:“靠,你這懶狐狸想壓死我?”
靈狐小冪不做理會,趴在上面打了個呵欠。
於是,我就這樣揹着一隻揹包,包上還坐着一隻白色大耳朵狐狸,跟着一位大叔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