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兒這時候卻示意何瑞修先不用着急。“我記得,安眠藥屬於二類精神藥品,必須憑處方限量購買。但是,這三個人體內的藥物含量,算下來的話,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人單次可購買的數量。假如,是分多次購買的話,那應該有醫療記錄纔對。你在去的過程中,查一查和廉清山相關的醫療記錄,看能否找到證據。”
何瑞修點了點頭,“好,我會綜合判斷。”
王晴兒又道,“另外,你到了現場,要自己多注意安全。現在雖然從屍檢和其他的調查結果來看,有些不是靈異案件的疑點,但廉清山還沒有進行靈印檢查。所以,如果在現場哪裡感覺到不對,立即離開。”
何瑞修表示理解,又和王晴兒商討了幾處細節,自己驅車前往。雖然車輛也有自動駕駛功能,但是何瑞修始終對它不放心,所以一直使用手動駕駛。雖然這樣他沒有辦法查找資料,但並不妨礙他思考。
所以,在路上,他將整個案件又理了一遍。從目前瞭解的情況看,案件的起因是廉清山突然換掉了夜班,直接原因是回家捉姦,而第三方因素是靈能異常,還有必須要解釋的安眠藥問題。這四點,任何一點上,可能都會出現問題。
所以,車一停下,何瑞修首先找廉清山所在的單位瞭解了一下當天晚上換班的情況。看起來似乎都是巧合,可是,當何瑞修找幾個人瞭解情況後,立即推翻了巧合的可能性。
因爲夜間加班的這項工作,是月初就已經列入工作計劃的,並且已經實施了一段時間。每天晚上,這名警察都會在這裡加班。而且,據當事人講,與廉清山換班一事,早在幾天前便已經打過招呼。
如此看來,廉清山並非是偶然捉姦。如果說,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與別人有染的話,不排除,他可以趁這個機會,來抓住兩個人的事實把柄。
而對於他以前到底是否懷疑過自己的妻子,其他人並沒有提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關於藥品的來源,何瑞修調閱了廉清山及其家屬的所有醫療記錄。各類門診和住院記錄顯示,與廉清山相關的親人之中,沒有人患有需要服用鎮定類藥品的疾病。但是同時,近期也查不到廉清山購買安眠藥的記錄。
但是,藥品必須要有一個來源纔對。一直到他與廉清山另外一個同事聊天時,他無意中得知,廉清山前不久,破獲了一起非法地下買賣藥品案。調閱該案的記錄,藥品主要種類,便是一類和二類精神藥品。
如果廉清山真的一直在策劃一場謀殺,那麼,不管採取什麼形式,安眠藥都可能會派上用場。對於這樣一個涉及藥品數量達到上百斤的案子來說,少一瓶兩瓶的安眠藥,可能誰都不會注意。
不過,這只是懷疑。何瑞修沒有任何的證據去證明廉清山的藥品是從這案子的贓物之中偷出來的。除非,在他家裡能留下某些線索,比如,藥瓶。但是,對一個警察來說,如果真的要策劃一起案件,絕對不會在家裡留下如此明顯的線索。
在廉清山的家裡,何瑞修先是來來回回走了幾遍。根據第六局法醫的說法,他的妻子與他的同事,確定發生了關係。如果兩個人事先服用了大量安眠藥,這種行爲就無法實現。所以,藥一定是在事後服下的。事後服藥的可能方式之一,那最可能的便是水,或者某種飲料。
但是,家裡的臥室,並沒有找到任何的玻璃杯,包括餐廳和客廳也是。如果是兩個人在這種情況下獨處,常理上來講,喝完水,不可能還將杯子洗涮乾淨,再放回杯架原處。
當然,有強迫症的人除外。所以,何瑞修還是打開了廚房的杯架。
一眼看去,剛剛好有兩個高腳杯的位置空着。難道說,是廉清山,在殺人後,將兩個杯子處理掉了?因爲他知道,如果在這兩個杯子遺留的液體中,發現了安眠藥的成分,那麼案件的調查,很可能便會從靈異方向,轉向另一個方向。
何瑞修想了想,開始查看家裡的垃圾筒。有幾個垃圾筒已經清空過,時隔一天,怕是小區中的垃圾集中區域也被清理了。不過,在臥室的那個垃圾桶,也就是留有兩個人所用紙巾藥具等證據的那個垃圾桶中,何瑞修卻發現了另外一件東西。
在垃圾桶最下面,有一小片塑料。仔細看時,像是紅酒瓶口包裝的塑料。
何瑞修站在原地想了想,又拉開了他家的冰箱。在冰箱內,有一瓶紅酒,但是沒有開封,封口的塑料也沒有任何的破損。
查到這裡,一條清晰的假想在何瑞修腦中形成。
廉清山是蓄謀的。
他可能早就知道自己的染子與同事有染,想要報復,卻沒有機會,同時又不想聲張出去,怕自己的顏面受損。但是,他卻不可能視而不見。於是,他在查藥品走私案時,私留了安眠藥,以作備用。
而在小區發生了靈異案件,他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他自己參加了這兩次靈異現場的警戒等工作,所以他知道這幾次靈異現場的基本情況,可能也聽說了關於惡靈轉移的信息。於是,他想出了一個報復自己妻子和同事的辦法。
他知道,自己一上夜班,妻子就會與人在家裡幽會。所以,他先是正常上班,然後再利用換班作爲掩護回家。同時,他也知道妻子的習慣,每次事畢都會飲用紅酒。所以,他事先在兩瓶紅酒之中,使用注射器之類的東西,注入了安眠藥。這樣一來,當兩個人**之後,喝下紅酒,便會呼呼大睡,靜等他來宰割。在殺人之前或者殺人之後,他又先對房間進行了清理,將他自己認爲可能讓自己受到懷疑的線索進行破壞,最後自己服藥並自殘。
當然,他可能並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會拿哪一瓶紅酒。所以,他必須兩瓶都作準備。這樣一來,剩下的這一瓶酒,極可能也有高濃度的藥物。
何瑞修將這瓶酒拿在手中,仔細地觀察了瓶的封口處。在正面,有一個與原有缺口相吻合的小洞,細不可查。
何瑞修將這瓶酒收好,準備回去進行樣品檢測。現在屋子裡的靈能強度已經恢復到了正常狀態,這與平時靈異現場的靈能衰減速度也不同。
正準備再看看能否發現其他異常線索時,王晴兒的電話來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問何瑞修,“你那邊什麼情況,有沒有發現什麼?”
何瑞修將自己掌握的線索和推想簡要告訴王晴兒,然後說道,“我現在準備再查一遍,然後帶着那瓶酒返回。”
王晴兒道,“不用查了,回來吧。我這邊有兩個情況,要向你通報一下。”
何瑞修知道王晴兒可能發現了更關鍵的線索,不由得問了一句,“都是什麼?”
王晴兒道,“第一,趙偉臣找到了兩個死者的靈魂。這兩個人的靈魂證實,他們確實是幽會併發生了關係,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是有很多次。廉清山一直對他們心存懷疑。這一次,他們完事之後,慣例性地喝了紅酒,但沒有多久,便暈暈欲睡,再之後的事情,與你推斷的相同。”
“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這個案件與前面的案件都不同。前面的案件,靈魂都徹底消失了。”何瑞修道。
“沒錯。”王晴兒接着說道,“第二,在廉清山體內,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靈印。換句話說,他根本沒有惡靈入體。一切的罪過,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這個傢伙,在試圖利用這次靈異案件的機會來矇騙我們。只可惜,他並不瞭解靈異現場調查的內容。”
何瑞修聽完,深吸了口氣,“真是個混蛋傢伙。他並不知道,他這樣做,害我們耽誤了多少時間去調查真兇惡靈。”
王晴兒道,“回來吧。他還不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這些關鍵線索。你回來把那瓶酒化驗之後,我們兩個一起去審審他。”
何瑞修掛掉電話,向着屋裡使勁吐了口唾沫,然後驅車立即返回。到達鑑證署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酒送到第六局實驗室很快便有了結果。
裡面含有很高濃度的安眠藥成分。
王晴兒這時眼中閃着一種憤怒,看了看何瑞修,“走,去廉清山所在的病房。”
廉清山住的病房,是鑑證署安排的特殊病房。何瑞修和王晴兒到那裡時,燈熄了,廉清山已經睡了。王晴兒卻並不管這一套,站在門前,“咣”一聲把門踹開,然後開了燈,對着有些驚魂不定的廉清山大聲道,“你個混蛋,居然還能睡得着?”
廉清山表現出一副錯愕的樣子,“怎麼了,什麼情況?”
王晴兒冷笑了笑,右手一翻,掌中一張靈符煉化,然後再一甩,“啪”地給廉清山了一個耳光。廉清山被打得哎喲一聲,疼得整個身子都扭曲了。不過,在他臉上居然看不出什麼痕跡。
“你們,你們兩個到底想幹什麼?”他的眼神明顯是又驚又怕,同時還帶着一種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