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男孩的額頭上都是冷汗,眼前的房子很大,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住的。只不過厚厚的足以留下腳印的灰塵告訴他,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住了。
“就是這了,沒有人住的,我們今晚就住在這個裡面吧,梅鎮的晚上很冷的,極易感染風寒,快進去吧。”寸子的語氣裡有一絲無奈。
“寸子啊,你怎麼這麼清楚,你以前住這?”說着,令輕輕推開了門。
好幾道影子從眼前飛過,,太黑了根本什麼都看不清,一股潮溼的味道撲面而來。
“令,看看右邊的櫃子裡有沒有煤油燈。”寸子心裡一震,調整好心情,說道。
令接着一點月光發現了右邊靠牆的櫃子,吹了一下,讓他稀奇的是沒有預想中灰塵四溢的情況發生,用手握住櫃門的銅環,沒有絲毫的生鏽,很光滑。打開櫃門,裡面果然有一盞煤油燈,藉着月光看,還有不少煤油。煤油燈的旁邊還有火柴。令先前見過小販點蠟燭,抽出一根,在牆壁上一劃,火光一閃而滅,又拿出一根,也是如此,直到第五根纔有火苗串起。點着了煤油燈,拿到房子中間的桌上放着,房子的全景展現了出來。
房子很大,僅僅是一樓的寬闊就是令從來沒見過的。四面的牆上貼上了一種有花紋的紙,看起來很昂貴,因爲令曾聽到路邊的小販說,要是這輩子賺到的錢能讓自己家的牆上貼上有花紋的壁紙就好了,他相信能讓普通人賺一輩子錢才能用上的東西一定很貴重。天花板上沒有一點蜘蛛網,很乾淨,桌椅和椅子上也很光亮,沒有一點灰塵,似乎有人經常打掃。地上很潮,潮的好像要滲出水來,味道不是很好聞,令捂住了鼻子。
“不好意思呀,大爺,這裡是有點潮,今天晚上將就一晚上哦~”寸子見令捂住了鼻子酸溜溜的說。
“沒事,我適應力很強的,嘿。”令抓抓後腦勺,這地方這麼潮,總不能坐地上睡吧,明早起來不是整個人都發黴了?
寸子一下子就發現了令的問題,暗想:我是不是不該把他帶到這地方來啊?我怎麼覺得我再給自己找麻煩?算了算了,好人做到底。
“上樓吧,二樓有客房,不知道是不是乾淨的,我想至少不會這麼潮吧。”
“寸子,我越來越覺得你是這個房子的主人了。”令對着鑰匙上的小人笑了笑。令走上樓梯,第一次這麼自在的走上一個房子的二樓,挺有新鮮感,只不過,一股無名的害怕越來越深,不知來自哪裡,給自己打了打氣,快速走上了二樓。他忘記了拿煤油燈,算了,還有點亮,藉着一樓的燈光和窗外的月光,能夠看到,二樓有三間房,一左二右,銀色月光的攝入讓令發現,右邊兩間房的中間還有一扇窗,正大開着,風颳進來,凍得他直哆嗦。令趕忙走到窗前想要把窗關上。看上去是普通的木質窗戶,一把抓上去,滿手的灰塵是令意想不到的,桌椅可都是一塵不染啊。用力一扳,木窗紋絲不動,令拍拍手上的灰,又去扳,使上了吃奶的勁都沒有讓木窗關上哪怕一點點,木窗好像固定住了一般。
“想不到他們……”寸子心中一痛。
“寸子,這窗戶怎麼關不上啊?”小子實在是沒法了才發問。
“額……可能是壞了吧。”
“哦!”
令直接就打開了靠窗的裡面一個房間的門。一陣香味撲鼻而來,然而,漆黑一片,啥都看不到。令往房間裡走,隱約能看見靠左邊牆壁那有一張牀,用手摸摸,上面還鋪上了布,軟軟的,很舒服。一下子也沒管那麼多,就躺在了牀上,
“真舒服。”令不禁說出聲來,的確,他沒有睡過牀,從來都是睡在地上,自然會有如此感嘆。
房間的香味很好聞,他不禁連續深吸了幾口,想不到,腦袋開始覺得越來越沉。如果讓鑰匙齒上的那位發現了,肯定會制止他的這種行爲,可惜,鑰匙齒上的這位正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令的腦袋越來越沉,上眼皮子也是越來越重,沒一下子就昏睡過去。
正在思考中的寸子當然沒有發覺。
突然,幾道黑影子,
從門外閃進來,要是仔細觀察,地上幾條還有長長的痕跡。幾道黑影子很大膽,似乎知道里面的人已經昏睡過去,一下子竄上牀,向牀上的人扭曲而去。
這樣的動作終於被寸子發現了。
“令!”任他怎麼大聲呼喊,令都沒有醒來的趨勢,寸子急的滿頭大汗,沒時間管這傢伙怎麼睡着的了。
‘靈魂附體靈魂附體……“寸子不停地默唸。
終於,一下子,寸子感覺一陣飛轉,“自己“躺在了牀上。
才睜開眼,一個觸手正朝他的面孔襲過來,他一個翻身,躲過了攻擊,牀板並沒有出現預想中轟隆一聲的斷裂,再一回頭,觸手硬生生的停在了牀板前。然後快速向自己襲來。寸子一滾,滾下了牀,滿臉的汗,深吸一口氣,才吸到一半,就屏住了呼吸。
“夜來香!“
“晚上開花放向,但是卻香味含毒,令這傢伙看來是吸食過多的香氣,導致了昏迷”,難怪“自己”現在不怎麼靈活,原來是身體被有毒物質麻痹了。纔想到這,兩隻觸手快速伸了過來。
“媽,”
觸手在離令的臉龐不到一寸時停了下來。
“令!你!”顯然剛纔發出聲音的不是寸子。
“方方,”黑暗中一個女性的聲音,有些激動,“是你嗎?”
“……”
“方,是不是你?父親知道自己錯了……”另一個男子的聲音有些急切。
“……父親,母親,是我。”寸子終於說話了。
“乒乒乓”的聲音,很快一個煤油燈從屋外拿進來放在了桌子上。提煤油燈進來的是一個女子,很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頭髮是盤起的,眉毛細長,眼睛修長,兩個烏黑的瞳孔在燈照下發亮,充滿急切的望着“令”。站在女子身旁的男子看起來也很年輕,最多不過三十,彎長的眉顯示着英姿,深邃的眼睛緊盯着“令”,一臉的期待。
“兒子,真的是你嗎?”女子才一開口,眼眶就噙滿了淚水。
“母親,是我。”寸子回答得很小聲。
“這些年你吃苦了。”男子一臉的歉意。
女子一副想撲上去又不敢撲上去的樣子,怕兒子不喜歡,在原地乾着急。
“這些年你們過得好嗎?”寸子不敢擡起頭。
“很好,還蠻好的,不用擔心我們。”男子很快的回答。
“一點都不好!兒子,每天我都想你趕快回來。”女子一下子跑上來抱住寸子。
“母親,是我錯了!”寸子終於也忍不住抱住母親,號啕大哭起來。
男子也不禁背過身,擦掉了眼角的淚珠。
“兒子,我好想你,你這麼瘦,肯定過的非常苦。”母親握着“寸子”的胳臂說道。
寸子整個身子一怔,要是讓母親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母親肯定傷心欲絕,覺得都是自己的錯。
“寸子,放心大膽的用,我現在覺得挺好,暫時你還可以不要鑰匙這裡來。”耳朵裡傳來令的聲音。
“這傢伙,”寸的眼角含滿了淚水。
女子以爲兒子想到了這幾年生活的艱辛,連忙打住口,抱了抱兒子,
“母親給你做好吃的。”
“恩。”寸子重重點了點頭,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吃到母親做的飯菜了。
母親下樓了,父親坐到了桌邊,示意寸子也坐下。
“你母親很想你,你也看到了,”男子輕聲的說着,“家裡的佈置和你離開家時一模一樣,連你打開的窗戶你母親也捨不得關。還有那夜來香,以前我扔了你一盆的,你母親也從新買了一盆,放在了你的房間,你知道的,她身體不好,不能聞這個香味,但是她執意要放在你的房間,不肯扔,說扔了你就不回來了。”
寸子低着頭沒有說話。
“所以有些事情我知道你不好跟你母親講,”男子一下子把聲音壓低了,“你的身子裡有兩個靈魂這是怎麼回事?”
令和寸子同時一怔,被發現了!
“兒子,你可以跟父親講講,是不
是發生什麼事了?”男子很平靜的問道。
“……”
沉默了好一陣,寸子開口了:
“父親,其實我已經死了。“
話剛出口,寸子明顯看到,父親抖動了一下。
見父親不吭聲,寸子把自己被殺害,又留在了令身邊的事全說了出來。
“那位小兄弟,你能現一下身嗎?“男子聽完長吁一口氣,說道。
寸子嘴裡默唸着,“回去回去回去回去……“
令動動手指,確定自己回來了。
“叔叔好。“令對男子笑了笑。
撲通一聲,男子一下子跪倒在地,
“謝謝你幫助方方。“
令一下子慌了,趕忙把男子扶了起來,“叔叔,你說這,我也是誤打誤撞,你趕快站起來。這一切都是碰巧,我想要是別人也會這麼做的,我只是發現寸子說自己的家鄉在梅鎮,我就猜想他的父母親肯定也在這,我是帶他來找你們的,想不到還真找到了。“
這下子,坐在鑰匙齒上的寸子心中強烈的一震,一股熱流順着眼眶畫了出來。這小子,平常傻里傻氣,呆頭呆腦的,想不到……
“謝謝,謝謝。“男子眼眶滿是淚水,除了不斷地說謝謝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令也不知道怎麼辦,抓着後腦勺傻笑。
“菜來嘍~“
女子的聲音從樓下傳來,男子一下子拭去淚痕,對着令把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巴前,示意令不要把寸子的事告訴女子,令點點頭、
“夥計,先讓我嚐嚐阿姨的手藝,馬上就換你來。“
女子還未到樓上,香味便已經飄了上來,令的肚子又開始了興奮地“吼叫“。
菜剛放在桌子上,老實說其實令都還沒看清楚盤子裡是什麼,手就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塞進嘴裡。
哇,這是什麼啊?令真的懷疑自己吃到的還能算是人間的美味?怕是神仙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吧?夾了一筷子又一筷子。完全沒有注意,女子正盯着自己笑,笑得很開心,很慈愛。
突然,令停止了動作,看了看盤子,還好還剩下一半,他拍拍胸口,還好還好。女子以爲他噎着了,輕輕拍拍他的背,“慢點吃,不夠媽再去做。“令感到一股暖流從背部傳到全身,說不出的舒服,難道這就是母愛嗎?
“寸子,該你了。“令搖一搖鑰匙,然後閉上了眼睛。
轉眼間,身體的控制權到了寸子的手中,寸子眨了眨眼,確定了一下,就大口撲了兩口飯,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裡,眼眶瞬間就充滿了滾燙的**。
這個味道!就是這個味道,媽媽的味道!
寸子大口大口的吃菜,低着頭,淚水都滴進了飯裡,他不想擡起頭讓母親看到,他欠母親太多了!
“好吃嗎?方方。“女子一直盯着寸子,眼眶的淚水不停地打轉。
“恩,好吃。“寸子的聲音都哽咽了。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
男子大概是看出來了寸子不想母親看到自己流淚,說道:
“那方方慢慢吃,吃完了就在旁邊的房間休息吧,都收拾好了,明天我們再聊,現在也累了大晚上的。”
說着挽着女子的手臂下樓了,女子還一臉的捨不得,想多看兒子幾眼。
他們下了樓,寸子這才把頭擡起來,滿臉的淚水,簡直就像一個淚人。擦掉了臉上的淚水,把桌上的飯菜吃得乾乾靜靜的,寸子才起身,到了隔壁的房間,打開門,走到窗前,一下子躺在了牀上。
令不知不覺發現身體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嘿,寸子,沒睡吧?”
“恩?”
“爲什麼你父母叫你方方啊?”令說出了自己最大的疑問。
“我本名叫龍方,離家出走後,我的處境可以形容爲方寸大亂,我也不想別人知道我的名字,所以我給自己起名寸子。”
“哦~~”令應了一聲就沒聲了。
寸子翹着腿,看着窗戶,當初的情景清晰的浮現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