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他吐舌頭,然後迅速的跑進了屋。聽到隔壁傳來關門聲後,我趕緊跑過去,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不消片刻,那熟悉的哼哼唧唧的聲音就傳出來了。這個時候,我就會趴在陽臺上大聲喊:“有流氓,大家快來抓流氓啊。”
喊完以後,我撒腿就往樓下跑,躲在院子的一角,然後就會看到周亞童從屋裡衝出來,東張西望,叫罵兩句後回了自己屋裡。我也得以大搖大擺的回到家。
周亞童是我們小區的名人,甚至是我們這一片的大名人。他父親是縣某單位的副局長,他書沒讀幾年,卻籍着父蔭有了正式工作。聽院子裡的人說,他從來不上班,只在每個月三十號的時候去單位拿工資。他在社會有一大幫朋友,有一個響亮的外號,百花小霸王。內在含義就是指,他不但極其花心,爲人還霸道專橫。院子裡的小孩都很怕他,唯獨我例外。因爲我養父是他父親的頂頭上司。
他的爲人我是十分清楚的,但是我從不羨慕他兄弟多和女人多,也不嫉妒他活的那般風光。其實不需要養父的教導和囑咐,我自己從內心都告誡自己,將來一定不要成爲周亞童那樣的人,我鄙視他的人品。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都被他敗光了。當時我真就是這麼覺得的,被洗腦的太厲害了。對社會的文明教條深篤不疑。
那次初遇之後,我便經常見到張雪豔,她顯得很高傲,從來不拿正眼看院子裡的人。那年年底,周亞童竟然和張豔雪結婚了。大家都感到很意外。畢竟他給大家的印象就是,他太花了,從沒見過他和哪個女人能在一起三個月的。他收心了,唯一感到欣慰的應該是他的家人吧,大家卻不免有些爲張雪豔感到惋惜。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怎麼就跟着這麼個混賬東西呢。越想越叫人來氣,一直到恨的咬牙切齒。對於張雪豔而言,她成功的嫁給了一個擁有某些特權地位的官家公子,辭去醫院的護士工作,專心致志的在家做起了家庭主婦。
按說,周亞童娶到了張雪豔這樣一位絕色美女做老婆,他應該惜福,好好過太平日子纔是。當然這些都是其他人的想法。周亞童要是也這麼想那他就不是周亞童了。很快他就厭倦了張雪豔,像以前那樣在外面鬼混,醜事傳的滿天飛。
很多人都痛心疾首,爲張雪豔抱不平。他們怎麼都想不通啊。他們當中很多人,覺得自己要是能和張雪豔睡上一覺,第二天死了都值,可週亞童竟然那樣對待他們心中的女神,簡直禽獸不如。
終於有一天晚上,我聽到隔壁傳來了吵鬧聲,後來就剩下週亞童的甩門而去,和張雪豔淒涼的哭泣。後來他們的爭吵和打鬧越來越多,幾乎就是家常便飯了。要是他們有幾天不吵架了,大家都會覺得奇怪。更爲奇怪的是,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和痛苦,張雪豔竟然從來沒有想過要離婚。
有人解答了我的疑惑,她捨不得周家的好日子。
在他們婚姻的前兩年多裡,我一直是個看客。終於等到了十三歲,那部電影帶着我走進了張雪豔后來的生活。
八十年年代後半期,中國開始解禁了。卡OK什麼的開始出現,並迅速蔓延復甦,調解了人民枯燥的業餘生活。周亞童就是個經常進入卡OK的人。我進入青春期那年,錄像廳又大面積出現了。播放着各種各樣好看的電影,尤其是香港的片子。周星馳的喜劇總能把人笑的前俯後仰。王祖賢,張曼玉等等美女明星,成爲了大衆情人。單身男人的家裡,多半都貼有她們的海報。
那年我剛上初中,每天有一塊錢的生活費,中午忍飢挨餓買兩個饅頭,剩下五毛錢就去錄像廳看電影。那時候的錄像廳都一個吊樣,進去就是五毛錢,他一部接一部的放片子,你看一天都行。但是一旦離開,想要再進去就得再交錢不可了。
這天星期五,我去上學的時候看到常去的錄像廳貼出了周星馳電影的海報,摸摸肚子,知道今天中午又只有節食了。
放學後,跟我住同院的徐小虎從後面追上來,扯着我衣袖說:“沈南,我們一起看錄像去。”
他父母都是工人,家庭條件很差。我便問道:“你哪來的錢啊?”
他拍拍自己口袋:“自己省吃儉用,存的唄。今天你跟我走,我帶你去一家錄像廳,又便宜電影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