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車間裡的小辦公室見了那個阿姨。我是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口看到她的。我欣喜的敲了敲門,她擡起頭剛看了我一眼,就認出了我,打着笑臉來給我開門。
“沈寧,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啊,過來看阿姨嗎?”她側身讓過開。
我進了屋說:“今天上午剛到,就來看你了。”
“喝水嗎,我給倒點。”阿姨問道。
我搖搖頭,在長竹椅上坐了下來。我說:“阿姨,我來是問你點事的。”
阿姨還是接了水遞給我:“你說吧。”
我看着她,認真的說:“你怎麼沒有和我爸走到一塊啊。”
“啊……你怎麼問這個問題啊。”阿姨驚訝的反問。
我說:“那次在車站見到你,我就認定了你是我未來的媽媽,可是今天到這邊一看,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你告訴我這是爲什麼好嗎?”
阿姨低下頭,我催促的喊了她一聲。阿姨這才說:“我跟你爸是有緣無分……明天我休假,帶你出去玩吧。”
我哪裡肯讓她把話題轉走呢,絲毫不妥協的要求她說出實情。阿姨拗不過我,這才把她和我養父還有小後媽之間的感情糾葛托盤而出。
本先,阿姨是幫我養父在這邊管理公司的,因爲這公司不是養父獨自所有,他那時候在縣裡任職,無暇照管,就把阿姨安排過來代替自己。等我養父被撤職來到公司後,他的合作因爲一些家庭問題,從公司的營運裡退出去了。
之後公司就變了養父獨家經營的私企。阿姨在養父身邊很多年,其實一直扮演着“妻子”的角色。我們都不知道養父爲什麼一直沒有向阿姨求婚。直到後來我催促想要一個完整的家後,養父看到阿姨也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他要是再不娶她,她這輩子多半就不會嫁人了。他這才向阿姨提出兩人正式交往,待時機再成熟一點就結婚。
阿姨滿心歡喜的等待着養父迎娶她進門,可哪裡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個辦公室小文員,也就是我現在的小後媽,有一次跟養父他們出去喝酒,結果都喝醉了,於是不該發生的事就在那晚發生了。
小後媽纏着非要養父給她負責任。明明那晚她都沒有見血,她卻堅稱自己還是處/子之身,哭鬧的很兇。任憑養父給她多少錢,她都不肯離開。
阿姨很理解養父當時的處境,她原諒了他。但一個月多月以後,女孩從醫院拿着檢驗結果回來,養父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娶她。因爲她肚子裡有養父的孩子了。
阿姨的愛惜破碎了,她當時表示要離開。但經不住養父的挽留,最終還是沒有走。不過她不再在辦公樓工作了而是跑到車間做車間廠長。
說完,阿姨的眼睛裡已經含着淚花了。
我懷疑的說:“阿姨,你說會不會是那女的圖我養父的錢,當天晚上主動獻身的啊。”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阿姨說:“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以後我們都不要提了吧。你小後媽那麼年輕,以後你和她相處一定要忍着些性子。別讓你爸在中間爲難。”
我點點頭。送我離開的時候,阿姨突然想起似的說:“我以前見你小後媽和孫誠走的挺近的,本來以爲他們會在一起的,沒想到回事這個結果。而且他們都從來不承認彼此有感情上的愛慕。”
她口中的孫誠就是老孫的兒子。
我冷笑說:“他那個人好se花心的很,看到漂亮的姑娘就會搭汕。純屬是癲蛤蟆想吃天鵝肉。”
走到廠門口:“阿姨就送你到這裡了,聽說你下個學期就高三了,要努力考個好點的大學哦。”
我點點頭:“謝謝阿姨,我一定會的。”
我回去還是老孫兒子送的我。車上我故意的問:“哥,你覺得我小後媽漂亮嗎?”
“當然漂亮了,不過也傲氣。”老孫兒子說:“以前一起工作的時候,我跟她講話,她搭都不搭理。現在還好點了,看到我不會驅趕。”
我心裡笑道,你這種人就該享受這種待遇。
家裡,張雪豔在教小後媽打針織毛衣。老孫兒子就說:“嫂子,用得着自己費這功夫嗎,你們家有的是錢,以後儘管買就是了。”
“去你的。”小後媽愛答不理的說:“沒事了,你就快回公司去吧,比等到沈總要車的時候,找不到你人。”
“好嘲,我這就滾。”老孫兒子陪着笑臉退了出去。
跟以前的他大不一樣了。我在回房間裡走的同時喊道:“豔姨,你上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等一會兒吧,我先教會雅麗織毛衣了。”張雪豔頭也不擡的答道。
我站在樓梯的護欄上看着她們,小後媽也擡頭看着我,笑盈盈的。我總覺得她的笑容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