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很大,林克看着時候,跨進了加爾文導師的小木屋,卻很吃驚地看見加爾文導師居然兩手空空地站在那裡,手上根本沒有握着那一根已經基本上可以用“柱子”來稱呼的大木棒了,這讓原本早就已經做好了被虐待準備的林克一時間還有點很不適應,所以他站在門口衝着加爾文導師就是一陣傻笑。
“進來吧!關門!”加爾文導師揹着雙手,很難得地一臉嚴肅地看着林克。
“哦!”林克看着加爾文導師的樣子,也就不敢再胡亂開玩笑了,慢慢走了進去,關好了門。
“你希望我現在就開始對你進行騎士學徒階段的最後測試?”加爾文導師還是很嚴肅地問他:“你不後悔?!”
“呃”,加爾文導師的態度感染了林克,他也完全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很鄭重地點了點頭:“不後悔!”
“好,那我們開始吧!”加爾文導師變戲法般地從身後取出來兩把那種林克他們訓練使用的騎士大劍,把其中之一甩給林克。
“這是……”林克有點傻眼了:“不用大木棒了麼?”
“你看過騎士的手上拿着大木棒去衝鋒麼?”握着騎士大劍的加爾文導師,似乎突然之間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連隨口一句話裡,似乎都透着一種森寒的味道:“來吧,只要你能夠用劍打敗我,你就可以成爲一名真正的見習騎士了?!”
“打敗你?!不是吧?!”林克大叫了起來:“你從來沒有教過……”
林克的一句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不得不硬生生地停住了,因爲站在他面前的加爾文導師好象根本沒有一點點聽他說話的興趣,他扭身,拔劍,一劍迅快無比地當頭劈了下來,在林克擡起眼睛來的時候,幾乎都已經感覺到了那股子森冷的劍風接觸到了他額頭的皮膚。
也幸虧林克在經歷了加爾文導師這兩年多來的無間斷的虐待之後,現在對於躲避加爾文導師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態招數已經有了遠遠高於一般人的反應速度,就在加爾文導師的大劍快要接觸到他的頭頂的那點時間裡,他迅速地向後倒地,然後貼着地面滾了出去。
“當!”的一聲巨響,加爾文導師的大劍重重地砸在了青石地板上,濺起無數的星火。
“在戰場上,敵人不會有耐心等待你說完話再拔劍的!”加爾文導師嘴裡冷冷地說着,手上的大劍卻是一點也沒有停滯,隨着他跨步扭腰,直直地斬向剛剛從地上彈起來的林克。
林克連驚叫都來不及,連忙腳下用力,非常危險地才避開了加爾文導師的這一劍,腰間裡已經被加爾文導師的大劍颳了一下,居然已經是非常的刺痛,似乎已經流出了血來!
雖然這種模擬的騎士大劍並沒有磨出鋒刃來,然而在加爾文導師這樣可怕的力度下面,還是可以成爲足夠可怕的武器的!
一個原來從來沒有想過的念頭,突然在林克心裡涌了出來!
“難道加爾文導師發現了昨晚的事情?!他想……”
還沒來得及等他有喘一口氣的功夫,加爾文導師的第三劍又到了。
林克根本已經避無可避,幾乎就是下意識的,他終於象他曾經演練過千萬次的那一樣,拔出了他手裡的大劍。
一道白光閃過,“當”地一聲響,林克居然在加爾文導師手裡的大劍已經無限接近他胸口的時候,擋開了這個老變態手裡那把催命的大劍。
林克被加爾文導師的力氣推得後退了兩步,手臂也微微發起酸來,但卻是信心大增。
連他自己也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拔劍已經變成這麼快了。
“這纔有點樣子!”加爾文導師的眼睛裡露出了一點原來的那種變態的神色,但卻又馬上恢復到了現在那樣的酷酷的表情:“你現在明白了吧,當你拔出劍的那一刻,往往也就是你要分出生死的時候。接着來,小心了!”
“呃……”林克稍微分神思索着加爾文導師那句好象很有意義的話,但很快他就發現他又上了這個老變態的當了。
就在他稍微分神思考的那一個剎那,原來擺好的架勢也就不知不覺地鬆懈了下來,而加爾文導師的新一輪攻勢,卻也就把握得剛剛好地在這個時候又開始了!
這種模擬騎士的大劍,在能夠揮動幾乎跟柱子一樣粗的大木棒的加爾文導師的手裡,幾乎就跟沒有重量一樣,快得讓人簡直就看不清楚大劍揮舞的路線跟影子,林克只能依靠着在那兩年多的在加爾文導師的大棒下修練出來的閃躲能力,每一次幾乎都是貼着劍身躲過去的,甚至連想出手擋格都沒找着機會。
幸好,林克慢慢地發現,加爾文導師正施展着的那些看起來威力很大的劍招,居然也就差不多都是他舞動大棒的路數,只不過換了大劍好象更加使起來更加順手了而已,在這樣的發現的鼓舞下面,對於加爾文導師舞大棒的路數無比熟悉的林克,才總算稍微有了點喘息的空檔,甚至於偶爾還會有點機會,也按照着原先打加爾文導師悶棍的姿式,回敲了那麼一兩劍。
“當!”的一聲,林克又千辛萬苦地擋開了加爾文導師的不知道第幾劍,胸膛急劇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手臂幾乎已經痠軟得再舉不起來了。
其實如果單純說力量,他倒不覺得加爾文導師的力量就大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步,至少不會在林克感覺上不會比克米拉那個大個子來得強,如果能夠輪着大劍跟加爾文導師這麼硬生生的對砍,林克總覺得自己也不會輸的,但是就是不知道爲什麼,加爾文導師的每一次大劍砍下來的時候,就是會挑中一個讓他的力氣剛好快用完或者是還沒有能完全使出來的時候,實在是讓林克一直有力沒處使,鬱悶到不行。
可是加爾文導師的每一次出劍,都是那麼地不留餘地,短短這不知多長一點時間裡,林克已經覺得自己不知道是第幾次從死亡邊緣擦身而過。
又是“當”的一聲大響,林克的劍終於被加爾文導師劈得遠遠地飛了出去,插進了牆上。
“喝!”加爾文導師手上的大劍半分不停,直直地就這麼向林克當頭劈了下來,還離得老遠的時候,林克就覺得一股子疾風灌得他根本呼吸不上來,他絲毫不懷疑這一劍直砍下來,可以就這麼把自己給斬成了兩半。
林克都已經感覺到那把大劍的劍鋒已經擦到了他的額頭,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忽然感到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他悄悄地張開一線眼睛,正好看着加爾文導師正把那把大劍一寸一寸地從他的額頭上面挪了開來。
“累啊!”加爾文導師伸了個懶腰,臉上又露出那種懶洋洋的笑容,順手把那把大劍丟到了一邊。
林克一時間都有點接受不了這樣迅速的轉變,擦了擦滿頭的冷汗,呆在那裡。
“記着我的話,只有打敗了我,才能夠成爲見習騎士!”加爾文導師一邊扭來扭去地做着運動,一邊好象很隨意地說着。
“哦!”林克還是有點沒回過神來,木木地點了點頭。
“出去吧,出去吧!”加爾文導師驅趕着什麼似地趕着林克:“累死了,看來吃了飯我還要再靜思一下才能恢復!”
林克晃了晃腦袋,雖然他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想着總有一天要成爲一名真正的騎士,就想着總有一天要投身到那充滿血與火、生存與死亡的殘酷戰爭之中去掙扎戰鬥,但生平第一次離死亡如此之近的時候,小小少年的心裡,卻也總還是要經過一番震憾的。
所以他沒有象平日裡那樣跟加爾文導師開開玩笑,而是很聽話的就向門口走了過去。
“嗯,以後每天的中午,你都可以來接受我對你進行的騎士學徒最後階段的測試”,林克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後面的加爾文導師這麼跟他說着。
“哦!”林克還是隻是點點頭,伸手拉開了門。
“不過”,加爾文導師在他的身後拖了個長音,林克不用回過頭去,都可以想見加爾文導師的眼睛裡,肯定又射出了那種帶着變態的光芒:“我的測試內容可是會視情況而有點稍微的更改哦!”
“哦!”林克還是沒有回過神來,走了出去。
“大概過個三四天的,我們測試用的劍就會換成真正開了鋒的騎士大劍哦!”加爾文導師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你可要加緊練習哦,要不然……嘿嘿,主神保佑,我的孩子!”
“哦!”林克木然點了點頭,還順手掩上了門。
但這纔剛剛一舉步,山間的清風吹來,我們的林克騎士打了一個冷顫,這才醒過了神來,這才明白過來加爾文導師剛纔話裡的意思。
“什麼?!”他一聲慘叫,回過身就向加爾文導師的小木屋裡撲了過去。
“碰”的一聲,林克結結實實地跟加爾文導師小木屋的兩扇大門吻了一下,很顯然,陰險的某人早已經捉緊時機插上了門栓。
“呯呯呯”,林克用力拍打着門,大叫道:“到底是哪一天會換成真的大劍啊?!那玩意可是碰一下就會死人的!喂,至少你總要教我要練習些什麼吧?!喂!!!”
回答他的,是加爾文導師一如既往又傳來了的均勻而又響亮的打鼾聲。
“不是吧,真的大劍?!”林克貼着小木屋的牆根坐了下來,對着擔心地跑過來的克米拉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沒有什麼事情,搖了搖頭:“這個老變態,真的要玩這麼大?!”
他回想着剛纔在小木屋裡,加爾文導師的那每一次又狠又準的攻擊,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嚴肅了起來。
林克現在在加爾文導師這兩年多來的調教之下,對於這樣的攻擊到底具有多大的威力,總還是有些概念的,他很明白其中許多時候,在那樣的情況下,就連加爾文導師自己恐怕都留不住手。
如果換上了真正的大劍,那豈不是……
其實如果沒有那天晚上樹林裡的事情,那麼就算加爾文導師想出了這麼變態的招數,林克也就只是咬咬牙,只有一個選擇!
拼了!
偉大的林克騎士是註定要成爲真正的騎士的,偉大的林克騎士是包括加爾文導師這個老變態在內的所有的壞蛋都不可能戰勝的!
但自從那天晚上看見了那件事情之後,林克現在想起事情來,卻總是覺得心頭上面有一個結!
所以他在那裡想來想去,想來想去!
然後林克甩了甩頭,決定不去想了。
因爲他想來想去,還是發現不管怎麼樣,自己還是隻有一個選擇!
拼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林克才知道了原來自己以前覺得慘無人道的那兩年多的騎士學徒的生活,原來已經算得上是很美好了!
因爲加爾文導師這個老變態,對於究竟哪一天要更換真正的騎士大劍做爲測試的工具一直不肯明白說出來,但又在每一天結束測試地時候總是會給一些暗示,讓林克覺得明天迎接着他的就會是鋒利的騎士大劍,所以可憐的林克這些日子過得,簡直就連度日如年都不足以形容。
爲了在加爾文導師那揮舞得越來越快的大劍間隙裡存活下來,爲了那殘存的一點擊敗加爾文導師的希望,林克幾乎就是在吃飯的時候,也都在思索着閃躲的步法,幾乎就連睡覺做夢的時候,兩隻手都經常不由自主揮舞起來,研究着加爾文導師的劍術,當然,在林克的心目裡,加爾文導師的劍術其實也就是以前打悶棍的方法,區別只在於手裡的大木棒換成了現在的大劍,當然也就由此多出了許多的變化。
“當!”的一聲響,林克跟加爾文導師的兩把劍又撞在了一起,兩個人同時發力,各退出了一步,兩個人的眼神在空間對撞,也幾乎都要爆出火花來。
現在加爾文導師想在每一劍都劈在林克力氣不足的時候,已經是不可能了,自從十一天前開始,加爾文導師就再也不可能打得掉林克手裡的劍。
林克的身上現在已經有兩處冒出了血花了,加爾文導師還真是說到做到,現在他們兩個的手裡,已經是貨真價實的騎士大劍,銳利的鋒刃閃着寒光,無論再怎麼小心,在這樣雙方几乎都是毫不留手的戰鬥中,掛彩也是難免的事情。
林克根本就沒有去注意身上受傷的地方,他的眼神現在就象一隻在山野裡爲了狩獵忍耐了不知道多久的餓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加爾文導師。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變了個樣子,他只知道這麼多天一直來掙扎在這麼精神高度緊張的生死邊緣,他自己的心裡已經憋足了一團火,憋滿了一股子氣;他只知道自己哪怕隨便的每一次揮劍,都要比以前多出了一種一往無前的狠勁來。
這也就讓他出劍更快、更狠、更準!
“喝!”他跟加爾文導師兩個人忽然之間同時發出一聲喊,舉劍向對方砍了過去。
兩個人的劍都是又快又狠,居然在這一次使用的是同樣的一招突刺的劍法,兩個人腳下都踩着同樣的步法,兩把大劍在空中交錯而過,直直地指向對方的咽喉。
“哎唷”,林克一聲慘叫,他的劍還停在離加爾文導師喉嚨還有一定的距離的地方,加爾文導師的劍尖卻已經在他的喉嚨上輕輕點了一下,留下了一個滲出幾點血絲的小傷口。
“唉!”加爾文導師隨手扔下了自己的劍,轉身向林克問道:“爲什麼剛纔我們都在使用同樣的動作,我卻可以先一步刺中你?!”
林克這纔回過了神來,苦着臉摸了摸身上的傷口,嘴裡倒抽着涼氣,咕噥着說:“你的手比我長嗎?!”
“胡說”,加爾文導師眼睛一瞪,罵道:“明明是剛纔好幾次要刺中我的時候,你的手總是會往後面縮一下,這是爲什麼?!”
“呃”,林克撓了撓頭:“是嗎?!”
“林克,你要記得”,加爾文導師一臉的嚴肅:“在戰場上,不管你面前站着的是誰,只要你拿起了手中的劍,就不可以有半分退縮的念頭,退縮就意味着死亡,你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林克鄭重地點了點頭,捏了捏拳頭:“下一次有剛纔那樣的機會,我絕對不會再有退縮的念頭!”
“梆”的一聲,林克一聲慘叫!
加爾文導師揮舞着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大棒子,劈頭就給了他一棒:“混蛋,剛纔那一劍指的是你導師我的喉嚨,你很想殺了我麼?!”
“可是你不是說……啊……啊……別打……”蠻橫的加爾文導師根本沒有理會林克的辯解,一陣亂棒,把林克騎士打得節節敗退地跌出了房門去。
“呼!”加爾文導師站在門前,隨手丟掉了手裡的木棒,擡頭看着天:“這個天氣可不太好,今晚可能會下雨呢,真麻煩……”
他咕噥着,走進了房間去。
旁邊的林克,看着他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天氣?
今晚的天氣?
雖然這些天林克藉着這種沒日沒夜的精神壓力,好象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了,但是事實上他卻知道,他幾乎沒有一天會忘掉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也絕不會忘掉林克騎士給自己定下的最後的測試目標。
這些天來幾乎的夜晚,他都沒有能真正安穩地入睡,都在盯着加爾文導師的舉動,但加爾文導師卻很反常地一連有好幾個應該出去的夜晚都沒有出門了。
現在離那天看到加爾文導師在樹林裡舉動的晚上,好象已經是第四還是第五個十天了吧?!
林克這些天來,在加爾文導師的變態測試下面,對於日子的計算也都開始有些不清楚了。
不過他現在卻很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今天晚上,關於加爾文導師的謎底,應該就要揭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