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 親爹

嫣然從凳子上跳下來,走到顧氏身邊,依偎在她身邊,被顧氏一把抱在懷裡,撫摸她的小臉蛋,不住道:“好孩子,好孩子,母親知道了,現在母親要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嫣然你要聽清楚了。”顧氏做好心理準備要將周明沐是嫣然親爹的事告訴她,嫣然是個有主見的孩子,知道親爹的存在,會順着她想的方向去發展。嫣然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顧氏,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顧氏剛要開口,就被走進來的韓同生的咳嗽聲給打斷了,對顧氏微不可及的搖頭,示意她不要告訴嫣然。就算說,也不應該由他們告訴嫣然。韓同生面帶笑容走到嫣然身邊,“嫣然,肚子餓不餓,讓嬤嬤帶你下去吃飯,我和你母親有話要說。”

嫣然滿眼的期待瞬間化爲烏有,算了,既然父親和母親有事要說,那她就走了。等嬤嬤將嫣然帶走了,韓同生沉下臉,不快道:“夫人,你太有失分寸了,你可別忘記了嫣然她是太后最疼愛的女兒。”

“夫君,我不過就想告訴嫣然,周明沐是她爹,這怎麼了?難道連這個都不能說,要一直不告訴嫣然,把她矇在鼓裡。韓同生,我不明白,你現在到底想什麼?”顧氏一把推開韓同生的手臂,往後退了幾步,聲嘶力竭的低喊起來。

韓同生氣餒的嘆口氣,緩聲道:“夫人,你聽我和你慢慢說,我並不是讓你瞞着嫣然,這件事並不非要我們告訴嫣然。我們只需要靜觀其變,我相信周將軍他會主動找嫣然,並且告訴她。我們不需要做什麼,太后娘娘這次讓周將軍來的意圖可能就如你所期待的一般,你何必要將自己牽扯進去,做好我們自己的事就行了,夫人。”

語重心長的走上前,見顧氏面色和緩許多,臉上的怒氣淡去了幾分,他才走上前,握住她冰涼的玉手,溫潤的手掌給她傳遞溫暖。他們身爲局外人,靜觀其變方爲上策,不願意顧氏牽扯進去。心情慢慢平復下來的顧氏,將韓同生的話聽進去,半晌纔出聲:“夫君,我知道你說的很對,但我就是做不到,你明白嗎?”

很多事不是說不去想就不去想,說不去做就真的能不去做,很多時候根本就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爲。韓同生此刻唯有伸手將顧氏摟在懷裡,輕撫她的後背安慰,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出別的更好的辦法。

周明沐坐在客棧裡,將兩個侍衛趕出去,他覺得這一切就如同鏡花水月一般,不真實,恍如隔世他來到了桃花鎮顧府,見到了嫣然,還有醒來的林冬嫺,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原先他還一直狐疑,爲何太后執意要下令讓他一定要在回邊境之前來一趟江南,現在他似乎明白了。

當年林冬嫺根本就沒過世,太后和她聯手起來欺騙他和衆人。當然最重要的就是欺騙他,也不能說欺騙,應該林冬嫺對他徹底的死心了,纔會心灰意冷的有此選擇,當然他並不怨恨林冬嫺的所作所爲。她那般做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有她的理由,現在再說什麼也無濟於事,眼下最關鍵的就是要拖延回邊境的時間。

短時間內他怕是沒法回去,誰讓嫣然和林冬嫺都在這,母女倆是他的命根子,從前他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深究到底。這一次既然來了,他就必須要將母女二人一起帶走!接下來他必須得見到林冬嫺,向她解釋取得她的信任。但這似乎特別苦難,周明沐連着去了好幾趟顧府都吃了閉門羹,林冬嫺避而不見他。

韓同生和顧氏夫妻倆統一戰線,現在靜觀其變,由林冬嫺做主,讓他們鬧騰去。韓樑還在昏迷中就被韓同生派人送回醫館,等他醒來,第一時間就要趕回顧府,被掌櫃的給攔住了:“少爺,你不能回府,老爺吩咐了,這一個月你必須要在醫館待着,否則老爺說他,就要將韓氏醫館給關門。少爺,你可不能忤逆老爺的意思,你得爲外面那麼多辛苦排隊的病人們着想,算老奴求你了,少爺,你就聽老爺的話,老爺絕對不會害你。”

掌櫃苦口婆心的開始勸慰韓樑,韓樑掀開被褥的手瞬間停住了,他就知道韓同生不會那麼輕易讓他回去,現在居然用關了韓式醫館威脅他。韓氏醫館開不開,那都不是他能決定的了的事。

“少爺,你不能回去,老奴求你了,老爺要關了韓氏醫館,你們快過來求少爺。”掌櫃急中生智的朝門口排隊的病人們招手,聽到這話,病人們臉色驚慌失措。韓氏醫館的醫術那是不用說,大家都信得過,最重要的就是普通的老百姓能看得起病,收的錢不多,這是真正的平民醫館。

要是韓氏醫館關門了,那他們以後去哪裡找這麼好,又便宜的醫館看病。於是乎,病人們紛紛的跪在地上,雙手舉國頭頂對着韓樑作揖求饒,那一瞬間,韓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渾身熱血沸騰,整個人彷彿被惦記了一般呆住了,這是身爲醫者的仁慈之心讓他停下了回府的腳步。

他這是太着急了,纔會沒想到,嫣然其實周明沐說帶走就能帶走的,況且聽說林冬嫺和周明沐早就和離了,他不能親自回府,但總可以派人回府去打聽打聽消息。嗯,對,就這麼辦。

掌櫃見韓樑不打算回府了,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落地了,韓同生臨走前可再三交代他,要是不能勸阻韓樑留在韓氏醫館,他整個掌櫃真的做到頭了,沒辦法,誰讓韓同生逼着他,他就只能逼迫韓樑,用百姓們的勢力來威逼他。韓樑終究還是個十歲的孩子,就算再聰慧也一樣。

林冬嫺屏住呼吸,嫣然剛纔和她在牀上皮鬧了好一會,非要纏着她說故事給她聽。嫣然的一句話戳中了林冬嫺的心,讓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那就是身爲孃親的她,從未給嫣然講過故事。

不管顧氏,還是身爲太后的秦素,都曾經給嫣然講了不少動聽的小故事,嫣然那委屈的樣子,瞬間就讓林冬嫺忍不住將她一把摟在懷裡。隨後絞盡腦汁的大腦飛快轉動,用溫柔細嫩的聲音給嫣然說故事,說着說着嫣然的小眼睛就抵擋不住睏意,慢慢的閉上眼睛睡着了。

林冬嫺心滿意足的撫摸嫣然的髮絲,有女兒的感覺真好,有了牽掛。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她昏睡了五年,那林志平和吳氏夫妻倆呢?還有林軒,她在清平鎮的親人們現在過的還好嗎?她這一次突然有些呆不住了,這裡雖然很美,可不是她的故鄉,她想回清平鎮,見一見親人們。

嫣然一個轉身,就將原先蓋在身上的被褥壓在了腳下,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正抱着枕頭呼呼的睡覺。林冬嫺身子向前傾,嫣然鼻息輕淺,現在睡得正香,她就不去打攪嫣然,將手邊的披風拿過來,輕手輕腳的蓋在嫣然的身上。這時的她才慢慢的躺下來,側過身子,熄滅了燈,在月色的照耀下,她靜靜的凝望着熟睡的嫣然,這一刻,她的內心無比的滿足。

周明沐對她來說已經是無關緊要的路人罷了,拋開這些念頭,很快林冬嫺就進入了夢想。周明沐從未向此刻這般辛酸過,屋裡是他摯愛的人,偏偏他只能在屋頂上偷看她們,而不能進屋陪伴在她們身邊。清早,韓同生和顧氏正在用膳,管家急急忙忙的走過來,得知周明沐又來了。

夫妻倆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顧氏放下手中的筷子,細眉微蹙,周明沐總來找他們,他們有什麼用,不能幫他勸着林冬嫺,他就不能再想別的法子。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韓同生依舊搖頭:“去告訴他,讓他回去。”

林冬嫺不鬆口,他可不能強人所難。侍衛一聽這話,衝到管家面前,揪着他的衣襟將他一把提起來,嚇得管家臉色都白了,急忙對着周明沐求饒道:“周將軍,你饒了小的,老爺這麼吩咐的,小的也沒辦法。再說,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周將軍,你就可憐可憐小的,放過小的吧!小的也是聽命行事,周將軍。”

幸虧那一日他還記得周明沐的身份,他是大越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對他很敬佩。管家也希望韓同生能點頭讓他請周明沐進屋,偏偏他們夫妻倆不知道想什麼,愣是不讓周明沐進去,他一個下人能有什麼辦法。

林冬嫺一睜開眼就見嫣然笑容燦爛的盯着她,小手還在她的臉上撫摸起來。嫣然笑嘻嘻的嘀咕道:“真的,孃親真的醒了。”對於林冬嫺的清醒,嫣然還有些不敢置信,總覺得林冬嫺還在沉睡。林冬嫺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放在嘴邊吹了幾口熱氣,親暱道:“傻孩子,說什麼傻話,孃親當然是真的醒了。來,快到孃親這邊來,外面冷。”

這時嫣然才注意到冷,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嫣然什麼都好,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特別不老實,總是喜歡踢被子,她不喜歡晚上睡覺的時候有人在屋裡伺候,她會睡不着。看來以後得爲了嫣然改掉這個習慣,否則嫣然那麼小,很容易生病,到時候心疼的還是她自己。

一把將嫣然拉倒溫暖的被褥裡,嫣然的小手緊緊的纏上林冬嫺的細腰,將小腦袋埋在她的胸口,這是孃親的味道,真好。許久,林冬嫺才主動開口:“嫣然,你想不想見一見外祖父、外祖母?”

嫣然狐疑的擡起頭,好奇道:“孃親,我還有外祖父和外祖母啊,他們現在在哪裡?我怎麼都沒見過他們?”連嫣然的存在林志平和吳氏都不知曉,更別說見她的面。

“傻孩子,你當然沒見過他們,孃親也有五年多沒見過他們了,要不然你和孃親一起回去見見他們,可好?”林冬嫺用的是詢問的態度,而不是肯定。她不想逼迫嫣然做她不願意的事,對她加以引導,用商量的口吻。

嫣然想都沒想就點頭應下:“好,孃親,我和你一起回去見見他們,那他們住的離我們特別遠,對不對?”要是住的近的話,她早就應該見過他們,就算沒見過,也應該聽韓同生和顧氏提起過。就連秦素都未曾對她提起過,看來應該住的很遠,不知道這一次和林冬嫺離開,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顧氏,她對韓同生和韓樑倒是沒有對顧氏的感情深厚。

前兩年,她都是和顧氏一起睡覺,晚上必須要顧氏陪着睡覺,也是今年,她慢慢的習慣沒有顧氏在身邊,一個人睡覺。她知道韓同生不高興,顧氏經常陪着她,所以後來她主動提出要一個人睡,不能霸佔了顧氏,因爲嬤嬤告訴她,顧氏是韓同生的媳婦,也要陪着他。

更重要的是嬤嬤告訴她,昏睡的林冬嫺纔是她的親生母親,顧氏和秦素都不是她的生母,她們對她永遠都比不上林冬嫺對她好。嫣然知道嬤嬤的話不能全都聽進去,可仔細想想,她覺得嬤嬤說的話沒錯,應該可以相信。她才試着和顧氏提出每天來陪着林冬嫺,哪怕她靜靜的坐着,握住林冬嫺的手,什麼都不說,只要她來了,就足夠了。

也許正是因爲她每天來陪伴林冬嫺,纔會讓她醒來了。嫣然的小手臂纏繞着林冬嫺的脖子,這種感覺太幸福了,前所未有,做了母親才知道從前林志平和吳氏對她的疼愛,有多發自肺腑。

母女倆在牀上膩歪了好一會,再林冬嫺的催促下,嫣然才撒手,任由林冬嫺給她牀上衣裳,母女倆吃過早膳,纔出現在顧氏的面前。顧氏一瞧見嫣然,就朝她招手,嫣然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顧氏身邊,被她親暱的摟在懷裡,將她抱在大腿上坐着。

林冬嫺略帶羞澀之意:“姐姐,你看這孩子一點規矩都沒有,嫣然,快下來。”“妹妹,沒事,有沒外人,哪在乎什麼規矩不規矩,你別站着,快坐下。嫣然,你是不是現在有了孃親,就不要母親了?”顧氏熱情的朝林冬嫺招手,示意她坐下。在她懷裡的嫣然剛要掙脫顧氏的懷抱,從她的腿上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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