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我的悲涼,也許是絕望
——摻雜,喜怒哀樂愁
這天,遲遲照樣的回家給宋翾做流食回來,盛夏照樣跟着,拎着保溫飯盒,脣角一個好看的弧度,遲遲終是狠不下心恨他,給宋翾做了流食,也給自己煮了皮蛋瘦肉粥。盛夏現在雖然不用整天都吃稀爛稀爛的粥,可是,他還是很想念遲遲煮的粥,獨特的美味。
走在回醫院的路上,差不多了,就在對面,過了紅綠燈就是。這時遲遲接到了電話,是蘇朗銘的,面癱蘇教授很興奮的聲音:“米遲遲,你哥哥醒了!”
遲遲愣了,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蘇教授很確切的重複:“你哥醒了!”
如此興奮,遲遲一下子就笑了,回頭,衝着盛夏笑着:“翾哥哥醒了,翾哥哥醒了!”
遲遲那樣高興,那樣的迫不及待就衝!興奮得看不清紅綠燈,也看不見往來有沒有車!就在她衝着過馬路,迎面一輛車就這樣疾馳而來,車速極快,她卻生生頓住了腳步,她憶起了當年宋翾被撞的那幕,就那樣驚愣着,眼睜睜的看着車子朝自己撞來……
身體一輕,然後被一股力氣往另一邊用力的推開了,她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抱着,躲開了車子,還就地滾了幾圈,那人的身體還撞上了綠化帶!
遲遲清醒之後,才發現自己在盛夏懷裡,壓在盛夏身上,小心的保護着在他懷裡。遲遲驚訝的,看着盛夏,盛夏的衣服都是塵土,有些地方已經被滾地的動作磨破,而盛夏,正皺緊了眉,焦急的問:“傷着沒?”
當然沒有!
遲遲趕緊起來,再小心的扶起盛夏:“我當然沒事,你呢,你怎麼樣?”
盛夏微微一笑:“沒事。”
遲遲仔細的檢視盛夏一圈,沒哪裡有傷,她鬆了口氣,隨即眼眸又是迫不及待的神色,已經扭頭往醫院方向望去!
盛夏微不可見的皺了皺山眉,然後笑了:“我沒事,去吧,去看宋翾。”
雖然知道,遲遲有可能會真的丟下他就跑了,雖然知道,遲遲很迫切要見到醒了的宋翾,雖然知道,他在她心裡,比起宋翾,還差一大截——
遲遲就這樣放開他,繼續向醫院跑,頭都不回!
盛夏還是苦澀的笑了,就算是意料之中,他還是沒法安然接受這個事實。飯盒已經掉了地,蓋子飛開,皮蛋粥灑了一地,空氣中還瀰漫着粥香。
盛夏突然就覺得悲哀,無比的悲哀,然後,緩緩坐下,直至倒地……
意識消失前,一直淡然的盛夏,竟然想,如果自己醒不來,遲遲會不會難過?
冬末的日子,寒意悄然而減,一點點的醞釀着溫暖的春,遲遲那時跑得微微出汗,不是冷汗,是滿懷希望的奔跑中的暖暖的汗!
“啪!”遲遲撞開門,氣喘吁吁的,一眼就望向病牀!
病房裡,笑心笑盈盈,朗銘滿意的微微上揚脣角,寧夏孟宸笑得陽光燦爛,秋南笑得暖意洋洋,遲遲全都沒有看見!她只是望向病牀!
秋南給宋翾加了個軟枕,讓宋翾的頭擡起來一些,好能看見遲遲。
宋翾醒來,是秋南先發現的,宋翾睜着那雙黑得透明的溫柔的眼眸,環視一圈,脣角微微的,緩緩的,慢慢的上揚,兩年前和他們相處了幾個月的清遠的宋翾,醒了!
遲遲一步一步的走上前,迎視着宋翾的柔和的目光,兩年前的宋翾,那個溫柔似水,永遠帶着輕輕的微笑的,永遠不會有脾氣永遠不會黯淡的翾哥哥,和眼前的這人重疊,毫無區別的親暱感,久違,熟悉。
遲遲含着淚,硬是沒有讓淚掉一滴的,上前,俯身,在宋翾的額輕輕一吻:“翾哥哥,謝謝你醒過來,我是遲遲,你的遲遲。”
我一直依賴着的遠山的聲音,遠山的笑,遠山的你,謝謝你醒來。
宋翾已經上揚的脣角緩緩加大了弧度,吃力的動着脣,無聲的字:“遲遲。”
花開的聲音啊,只有遲遲能聽見!所以,她淚如泉涌!
而秋南,在遲遲說“我是遲遲,你的遲遲”時,笑容微微一滯。
寧夏則在朝着門口看不見盛夏後,開始驚慌,疾步出去!
遲遲旁若無人,將宋翾攬入懷裡,任憑自己的淚,傾瀉長流。連秋南接了電話後馬上拉着孟宸出去也不知道,連蘇家兄妹悄然離開也不知道。
宋翾心裡好暖啊,他的遲遲,他的遲遲,他的,愛。
他的遲遲,好好的,沒事。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四肢和身體都有感覺,可是無法動一下,說不出話,連動動脣都那麼的辛苦,他是記得那場車禍的,他還記得最後看的遲遲那眼,那時他那麼的不捨,那麼的不捨得,卻無力阻止黑暗來臨。
真好,還活着。
寧夏沒有看見盛夏進來,心裡一驚,他知道哥喜歡遲遲的,現在宋翾醒了,遲遲飛奔回來,哥呢?
結果,在醫院對面的地上看見氣促病發作的盛夏。冬日寒涼,正是黃昏,沒有人發現他,他艱難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頭裡都是氧氣過多引發的眩暈,無力,他不恨,趟在冰冷的地上,他不怨,沒有人理睬沒有人幫他他都不在意,可是,心裡無助感是爲什麼?透着濃濃的悲涼的無助感……
遲遲,我是愛你的,怎麼辦?
寧夏和孟宸趕到時,盛夏已經幾乎窒息……
沾滿灰塵的外套,磨損的衣袖和肘彎,脫了外套後手肘的擦傷,背後肩胛骨的淤青,後腦勺的腫起,寧夏的臉越來越青,哥這明顯是受了傷,爲什麼遲遲會獨自跑回病房不理哥呢?!宋翾醒來是讓她高興得無法比擬的事情,可是哥受傷哥發病,她就這樣不理不睬?!
盛夏主要是背後撞上綠化帶的衝擊過大,震到了肺部,肩胛骨的淤青可以看得出那時的衝擊之大,才導致他氣促病突然發作。一系列緊急處理,盛夏緩下來,在激素和鎮定劑雙重作用下疲憊的沉沉而睡。
遲遲還是很高興呢,她並不知道盛夏發生了什麼,盛夏救她所受的傷,他獨自忍着,讓她去儘快看她的翾哥哥。
宋翾醒來,雖然意識清醒,可是長久沒有動用的器官一下子負荷加重,人很快疲憊,在遲遲的陪伴下不過半小時,很快睡着。
盛夏心裡難過,夢境悲涼;宋翾則是夢見花開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