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向岑夫子說明召喚他的原因,這才讓這位聖靈冷靜下來,埋怨道:“第一聖皇固然是路癡,但主要是因爲那時的術數不如現在發達,他推演錯誤纔會迷路!而今術數造詣上來了,推演仙界之門的方位自然容易了許多。我們已經遠遠看到仙界之門了,便被你拉了過來!”
說到這裡,岑夫子還是有些吹鬍子瞪眼,顯然氣憤難平,顫巍巍道:“我們好不容易纔追上了三聖,和他們一起,有說有笑的前往仙界之門,我還打算與儒道之祖的夫子說幾句……”
蘇雲心中也是又驚又喜:“莫非是儒釋道三聖?”
岑夫子痛心疾首道:“可不是他們?元朔一半的文明,都是起源自他們,而夫子又是三聖之首!我好不容易纔擠到跟前,打算與夫子說些話,便被你們召來!”
他越說越氣,把瑩瑩捲成一本書,狠狠敲蘇雲的頭。
蘇雲渾不在意,任由他敲打。
儒釋道三聖的貢獻並不比第一聖皇小多少,尤其是夫子開創了蘊靈境界,更是力挽狂瀾。
第一聖皇時期不需要蘊靈境界,那時天地元氣還很豐盛,無需蘊靈便可以成爲靈士。但到了夫子時代天地元氣已經極爲稀薄,人們的身子孱弱,精神空虛,靈士越來越少,若非夫子開創蘊靈境界,壯大人們性靈,可能靈士便要在元朔世界滅絕了!
那時,恐怕連靈士的傳承也會斷絕,靈士只能變成一種神話,成爲茶餘飯後的談資。試想一下,那該是一個何等絕望的未來?
因此夫子的貢獻極大,直追第一聖皇!
明白這一點的元朔人,沒有不感激夫子的。見夫子,也成爲蘇雲的願望之一,哪怕是岑夫子這樣的聖人,也以見夫子一面與夫子說句話爲榮。然而沒來得及說,便被兇殘的小書怪召走,也難怪岑夫子生氣。
“等一下!”
蘇雲把瑩瑩搶過來,讓可憐的書怪從書本變化成人,道:“夫子三聖既然在,那麼三聖皇也應該在吧?三聖皇是在聖皇禹來到天府之後,這才離開天府,趕往仙界之門的。聖皇禹到了天府之後沒多久,三聖也到了。三聖應該是追隨三聖皇的足跡前行,速度要比三聖皇快一些!”
岑夫子道:“三聖皇?當然見到了,很好說話。夫子的確和他們在一起,當時夫子還在與第一聖皇說話……”
蘇雲連忙打斷他,道:“說說三聖皇。岑伯是否發現三聖皇有什麼古怪?”
岑夫子道:“當然古怪了。他們三人都不是人,一個龍首人身,一個人首蛇身,一個牛首人身。夫子對第一聖皇很是傾慕……”
蘇雲道:“岑伯,我知道三聖皇不是人,我是說三聖皇是否還活着?我懷疑他們假死……”
岑夫子自顧自道:“……夫子那謙遜的氣度令我輩敬仰。他還稱老君爲師,老師這個稱呼,便是自他和老君傳下來的……”
他說個不停,顯然當時岑夫子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夫子吸引過去,對三聖皇的關注不多。
蘇雲微微皺眉,瑩瑩舒展身軀,悄聲道:“老爺子還是那麼暴力。士子,三聖皇的來歷非同小可,從第一仙界便跑出來傳道,仙帝都換了一茬又一茬,但每個仙界都有着三位聖皇啓迪智慧,教化衆生。他們可以活得這麼久遠,難道是舊神?”
蘇雲催動青銅符節沿着北冕長城繼續前行,穿梭於飄揚的劫灰之中,道:“有可能。舊神神通廣大,又不受仙界消亡影響,的確可以從太古活到現在。只是,他們倘若是舊神的話,爲何教化衆生之後,便會假死脫身?”
他與應龍、白澤等人去過過去的一個個仙界,每個仙界都有一座三聖皇陵!
每一座三聖皇陵中都有這三位聖皇的棺槨,而這些棺槨都是空棺!
更爲不可思議的是,從這些陵墓的壁畫上來看,這三位聖皇一直以同樣的面目行走在前後七個仙界!
“或許這三位聖皇,都是同一人的不同形態。若是能見到他們,或許可以解開這個謎團!”
蘇雲定了定神,先把這件事情放下,只要到了仙界之門,便可以看到三位聖皇,那時一切疑惑都可以迎刃而解!
北冕長城腳下劫灰蒼茫,那是仙界的劫灰飄落在此。北冕長城便是用一顆顆死掉的星球堆積而成,長城腳下的劫灰也厚重無比。
溫嶠告訴他沿着長城往前飛,便可以尋到仙界之門,不過這一路飛過去,到處都是灰燼,讓人不免絕望悲涼。
就在這時,蘇雲突然注意到前方長城腳下有車轍印記,他向前看去,只見八頭石龍石鳳在灰燼上奮力奔跑、飛行,而石龍石鳳後方,便是天市垣的青銅帝輦,車中坐着一尊金光燦燦的神祇!
青銅車呼嘯前行,揚起漫天的劫灰塵埃。
岑夫子看去,失聲道:“是東陵主人,天下大盜!”
青銅車在巍峨無盡的北冕長城下沿途狂飆,奔向未知的目的地,這幅景象還是讓蘇雲有些動容。
“東陵主人,他還在尋找北冕長城盡頭的仙界之門。第一聖皇等人走的是捷徑,而他選擇的是最遠但最穩妥的一條路。”
蘇雲追上青銅車,將東陵主人請上青銅符節,道:“道兄,我將前往仙界之門,道兄若是不嫌棄,我可以載道兄前往。”
東陵主人當年成神之後,載着蘇雲遊曆元朔江山,最終辭別元朔,踏上一場註定沒有回頭路的旅程。
他是個喜歡熱鬧的神靈,然而這一路上卻只有石龍石鳳和劫灰相伴,能夠在這裡蘇雲這位故人和他的傳承者,東陵主人也很是開心。
只是岑夫子與他不對付,夫子一脈,很少有能夠與東陵主人和睦相處的,就算夫子本人,也有一句“不飲盜泉之水”,以表示對東陵主人的鄙夷。
岑夫子喝道:“爾以盜成聖,爲天下不齒,我羞與爾爲伍!”
東陵主人笑道:“夫子欺世盜名,亦是以盜成聖,有何資格笑我?就算是岑君你,也無功於社稷,卻揹負聖人之名,也是欺世盜名,最終名不副實,被徒弟吊死在歪脖子樹上。岑君又有何以教我?”
岑夫子吹鬍子瞪眼。
瑩瑩連忙捅了捅蘇雲的肩膀,悄聲道:“岑老爺要與東陵主人廝並了。”
蘇雲悶聲道:“不要管他們,咱們此去仙界之門還有一個多月時間才能到達,這路上他們肯定會打起來。”
瑩瑩取出一塊小香餅,興致勃勃道:“你不勸勸?”
蘇雲搖頭道:“東陵主人是天市垣大帝,每天巡遊天市垣,維護天市垣的安寧。岑伯住在天門鎮外,天天掛在歪脖子樹上,對巡遊的東陵主人向來不理不睬,從來沒去拜見東陵主人,可見兩人積怨已久。若是能化解,早就化解了。”
果然,等到蘇雲法力消耗殆盡,停下來歇息,煉化仙氣補充修爲時,東陵主人與岑夫子終於開戰!
瑩瑩搬個小馬紮坐在蘇雲身旁,看得津津有味。
等到蘇雲修爲恢復,兩人還是沒有分出勝負。
шшш●ttk an●¢○ 蘇雲睜開眼睛,兩人罷手不鬥,登上符節,一個站在符節前方,一個坐在符節後方,水火不容。
“老盜賊,打不過你,但等到見了夫子便有你好看!”
岑夫子自言自語,低聲道:“我們儒道一門,有三十大聖,打不死你?”
東陵主人微笑道:“我統治天市垣數千年,從我天市垣走出的聖靈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我會怕你們?”
一路上,每當蘇雲停下,閉上眼睛修煉時,兩人便要再度大打出手,等到蘇雲恢復修爲,兩人便又住手。
瑩瑩只覺這一路上卻也不算寂寞,甚至還嫌他們的道法神通過時,指點兩位聖靈元朔最新的道法神通,讓他們打得更熱鬧一些。
不知不覺間,青銅符節已經來到北冕長城的中段,往回看去,已經看不到帝廷大陸,甚至連鐘山燭龍星系也遠不可見。
星空中,只有巨大的星團還散發着黯淡的光輝。
宇宙的寂靜和蒼茫,還是擊中了符節中的衆人,東陵主人和岑夫子都安靜下來,不再鬥嘴,瑩瑩也出奇得安靜下來。
面對宇宙的空寂,任何人都只能沉默以對。
忽然,蘇雲輕咦一聲,打破符節中的沉默,道:“瑩瑩,你們看!”
衆人連忙來到符節前端,向前看去,只見巍峨無比的北冕長城上,一艘艘樓船大艦正沿着城牆駛下!
那些樓船大艦運送着巨型的仙道神兵,船上各有百十位真仙和金仙鎮守,那些巨型仙道神兵也造型奇特,往往是用神魔的肢體煉製而成!
如夔龍的皮,應龍的眼,白澤的角,天鵬的爪,饕餮的牙,再配合仙珍仙樹,烙印符文,煉成巨大的兵器!
那些兵器散發出滔天的神魔之氣,極爲恐怖,顯然是用成年的神魔肢體煉製而成!
蘇雲身邊的應龍、白澤、饕餮等神魔,都只是少年體,並未成年,修爲實力便已經極爲可怕,成年之後的神魔,更是直追舊神!
仙界用成年神魔煉製仙道神兵,也是常有的事。對於下界的凡人來說,神魔高高在上,但對於仙界的仙人來說,神魔只是下酒菜,奴僕,甚至煉寶材料,屬於消耗品!
瑩瑩眼中露出驚恐之色,失聲道:“柳劍南的老爹,柳仙君!”
她倒不是害怕柳仙君,而是懼怕神君柳劍南,要知道瑩瑩大老爺這輩子最怕的事便是去殺神君柳劍南。
無論是幻天之眼,還是人魔梧桐,總是能勾起她的許多慘痛回憶,這些回憶總是與殺神君柳劍南有關。
蘇雲倒是沒有這種心理陰影,安撫瑩瑩一下,道:“柳劍南的父親柳仙君,乃是仙界精通造化之術的第一人!他的造化之道,已經接近造物了,甚至能讓白華夫人與石壁長在一起。從這些仙道神兵的構造來看,的確像是出自他的手筆。”
從仙界駛出的樓船上,巨型仙道神兵是神刀,刀柄處張開巨大的眼睛,眼珠子還在滴溜溜亂轉,有的造型是寶劍,劍身處張開巨大的嘴巴,甚至還伸出舌頭舔着劍刃!
蘇雲自幼便接觸造化之道,裘水鏡傳授他的築基功法洪爐嬗變,便是以造化爲工。後來蘇雲又在紫府那裡學到更多的造化之道,只是沒有參悟出造物。
僅從這些巨型仙道神兵,他便能夠看得出來,柳仙君的造化之道的強大!
“柳仙君,無愧是仙廷造化之道的第一人!”
他低聲道:“不過,他離開仙界,運送這些巨型仙道神兵去哪裡?他要用這些神兵做什麼?”
這時,前方傳來驚天動地的神通悸動,蘇雲突然看到一口無比明亮的神刀斬開星空,一尊頭戴斗笠的偉岸舊神正在長城腳下,劫灰之中,與人廝殺!
“我奉帝命鎮守忘川,你們爲何要殺我?”那斗笠舊神的聲音驚天動地。
“帝命?”
一個聲音傳來,笑道:“哪位大帝的命令?當今仙帝名號帝豐,他命令過你鎮守忘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