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連忙道:“瑩瑩,不可亂說,朕……我還沒有稱帝,你胡亂說的話,被有心人聽在耳中,豈不是要我折壽?”
那荊溪舊神震驚莫名,拄着石劍單膝觸地,道:“既然是第七仙界的仙帝陛下,那麼勞煩陛下給個聖諭,待陛下登基之時,便放我自由,任由我離開忘川。如何?”
蘇雲笑道:“道兄,我沒有稱帝之心。不過將來我若是真的成爲了仙帝,我許你自由。”
荊溪很是歡喜,道:“將來陛下登基稱帝時,切莫忘了命人前來鎮守忘川,否則劫灰仙人涌出來,必成大禍。”
蘇雲連忙讓瑩瑩記錄下來。
荊溪拔起石劍,用劍去切身上的仙兵,他身軀魁梧,此時身上卻有數以百計的仙兵,這些仙兵看起來像是插在他的身上,慘烈異常!
這正是柳仙君的強大之處。
柳仙君很少與人硬拼,這次也是智取荊溪,荊溪看似大佔上風,但早就落入他的圈套。
這些被他斬斷的仙兵,與他肉身生長在一起,而仙兵卻受柳仙君控制,只要催動,便相當於仙兵的威力轟在他的身上!
造化之道,的確令人防不勝防!
荊溪斬下身體上的一口仙兵,痛得身軀顫抖,傷口處古老的神血汩汩流出。
他隨即提起石劍,劍光如飛,將那一口口大道仙兵從身體上斬落,他痛不欲生,但舊神強大的生命力發揮作用,開始讓傷口癒合。
但古怪的是,從他的傷口中,居然又有一口一模一樣的仙兵在生長!
荊溪毛骨悚然,顫巍巍的提起石劍,試圖把傷口處新長出的仙兵斬斷,突然劇痛襲來,這尊舊神被痛得昏死過去。
蘇雲搖頭,走上前去,道:“這樣蠻幹,早晚會自己殺了自己,舊神就是這樣滅絕的嗎?”
瑩瑩跟着他,問道:“士子,你能救下他嗎?”
蘇雲打量那些已經與荊溪生長在一起的仙兵,只見仙兵被斬斷後,從荊溪的體內抽取同樣的物質,再造自己。
舊神的身體結構與人類不一樣,也與其他生物有着明顯的區別。
他們的身體是混沌水滴所化,混沌水滴化作奇異物質,因此形態並非是純粹的肉身形態。比如溫嶠便是是岩石、血肉和能量體組成,體內沒有骨骼,只有穴竅,心臟則是一個巨大的純陽能量體。
荊溪的身體雖然與溫嶠不同,但體內也積存着大量的能量和奇異物質,荊溪斬斷那些仙兵,他的身體便自發汲取體內的能量和奇異物質,再造仙兵!
而且是一模一樣的仙兵,甚至連柳仙君的烙印都是一模一樣!
這說明,柳仙君的造化之道讓他的身體接受自己完整的形態就是長着那些仙兵,切掉那些仙兵反而是不完整的!
舊神的生命力無比強大,導致他們即便是昏迷狀態,身體也還在自我修復!
然而荊溪的這種修復卻是致命的!
東陵主人和岑夫子上前,看着那些在自我生長的仙兵,不禁皺眉。
“這是邪術!”
岑夫子義憤填膺:“堂堂仙君,施展這等邪術,令人髮指,令人不齒!”
蘇雲道:“岑伯,造化之道並非邪惡的大道。柳仙君的造化之道堂堂正正,只是他這個人心術不正,把大道運用得陰邪罷了。”
岑夫子瞥了東陵主人一眼,道:“心術不正,卻掌握強大的力量,這纔是最令人擔心的。荊溪還有救嗎?”
蘇雲觀察仙兵與荊溪肉身的接觸面,沉吟道:“柳仙君的造化之道,已經修煉到道境三重天,他的造化之道,臻至妙境,可以將有生命的與無生命的結合,可以創造世間不存在的物種!若非修爲稍弱,他斷不至於只是一個仙君!”
東陵主人緊張起來,道:“若是荊溪死在這裡的話,忘川便無人鎮守,那時劫灰仙如同潮水般涌出,淹沒一個個世界,必然會是一場滅世之災!”
蘇雲感慨道:“柳仙君的造化之道高明絕倫,天下間能夠做到這一步的,除了我,也只有他了。”
等到荊溪舊神醒來,卻見自己身上的大道仙兵已經被悉數拔除,岑夫子、東陵主人則在將那些拔除的大道靈兵丟進忘川之門。
他急忙查看自己的身體,只見傷口都已經癒合,恢復如初,並沒有新的仙兵生長出來。
荊溪鬆了口氣,道:“恩公何在?”
瑩瑩的聲音傳來:“斗笠荊溪,我們在這裡!”
荊溪急忙循聲看去,卻見蘇雲和瑩瑩正在自己的石劍上行走,觀察記錄石劍上的奇特紋理。
“恩公,我這口石劍乃是我的伴生法寶,平平無奇,只有質樸沉重,不如其他舊神的伴生法寶神奇。唯一神奇的,便是帝混沌曾經在我這口石劍上,烙印下斬道的道紋。”
荊溪向蘇雲稱謝,介紹石劍,道:“這些紋理便是斬道道紋,大帝所印,我也看不懂,只知道揮舞此劍,便可以無堅不摧。”
蘇雲觀察得極爲細緻,道:“這些道紋,也是一種大道呈現方式,但是不屬於我們這個宇宙。”
無論是仙界還是下界,無論是靈士還是仙人,或者是更爲古老的舊神,其修行的基礎都是符文。
普通的符文,仙道符文,舊神符文,乃至混沌符文,構成了這個宇宙的大道體系。
然而石劍上的紋理不同於這些符文,是大道的另一種表達方式。這些紋理,代表的是另一個文明!
蘇雲的學術雖然不是太高,但身邊有瑩瑩,瑩瑩記錄了所有能見到的書籍,知識極爲淵博。但在瑩瑩的記載中,他們所在的世界並未發展出這種文明形態。
甚至蘇雲感覺,道紋所代表的文明形態,超越了他們這個宇宙的符文文明!
“利用小小的道紋表達深層次的大道,符文組成的道則也可以做到這一步,但是做到容納這麼多內容,就有些困難了。”
瑩瑩道:“用仙道符文來組成仙道規則,就是道則,完整的道則非常複雜,無法繼續精簡。士子,你不繼續研究這些道紋了嗎?”
蘇雲此刻躺在劍上,儼然一幅頹唐的樣子,很是悠然,笑道:“不研究。這道紋雖好,但研究下來,吃力不討好。道紋背後,是一個極爲昌盛的文明,研究道紋,便必須要弄懂弄明白這個文明所積累的知識。我沒有這麼多時間,而且也沒有這麼大的智慧。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躺在這裡,默默體會這些道紋所要表達的精神。”
他老神在在道:“領會了這種精神,纔是最關鍵的。”
瑩瑩跑到他身邊,也學他躺了下來。
不過她的道心造詣便要比蘇雲差了許多,剛躺下來不久,便生出其他雜念,就在此時,突然瑩瑩彷彿看到刀芒一閃而過,那雜念便消失了!
她是書怪,已經修煉到徵聖圓滿的書怪,還未曾有哪本書能修煉到這種境地。然而正是因爲學得太多,知道的太多,導致她雜念重重。
蘇雲修成原道,成爲類仙人之後,瑩瑩雖然也學到了很多,但總是無法突破修成原道境界,甚至天劫也懶得搭理她。
正是她雜念太多,形成了認知障,每個雜念都是干擾她成道的心魔,瑩瑩的心魔太多,阻礙她,讓她耳不聰目不明,始終無法靜下心來,無從領悟出自己的道路。
而這石劍上的道紋,居然連她雜念形成的心魔也能斬殺,着實讓她又驚又喜。
“難道瑩瑩大老爺也可以成道成仙麼?”
瑩瑩安靜下來,放縱心靈,突然雙眼所見,是鋪天蓋地的刀光,唰唰唰劈得自己幾乎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
“嗯,我的心魔好像太多了……”她心中默默道。
最後,心魔神君柳劍南也被刀光斬除,瑩瑩只覺神清氣爽,耳目聰明,大腦變得無比靈光,有一種隨時可能突破,修成原道的悟道感。
不過,她知道自己與蘇雲的差距,她借斬道道紋來除去道心中的心魔,蘇雲則是體悟斬道道紋所要表達的精神。
瑩瑩清醒過來,只見蘇雲正在與荊溪說話,連忙飛過去。蘇雲笑道:“你睡了三天了。”
荊溪道:“瑩瑩姑娘是我所見過的心魔第二重的人,被斬道連斬三天心魔,道心這才被清除乾淨。”
瑩瑩面色羞紅,爭辯道:“士子好色,心魔一定比我還多!”
蘇雲笑道:“好色只是我追求美好的心願,並非心魔,說不定斬道的主人比我還好色呢!荊溪道兄,比瑩瑩心魔還重的那人是誰?”
荊溪道:“是一個人魔,喜歡穿紅色衣裳的姑娘,帶着一條黑龍。她身負極重的魔性,爲免得禍亂蒼生,打算去忘川讓自己在那裡化作劫灰。那黑龍,也要追隨她赴死。我見到他們,於是將他們留下,用斬道斬去她的心魔。”
蘇雲怔然,看向劫火燃燒的忘川,眼前不由得浮現出飄飄蕩蕩的紅裳。
“人魔去哪裡了?”他詢問道。
“斬道治癒她的道心後,她便回去了。”
蘇雲放下心來,向荊溪道:“她是我的朋友,她汲取了仙帝、邪帝、天后等人的魔性,自己鎮壓不住,所以遠離人世來赴死。多謝道兄救她性命。”
他輕鬆了許多,笑道:“道兄,柳仙君爲何要殺你?”
荊溪道:“聽他的意思,好像是仙廷傳令,讓他來殺我,釋放忘川中的劫灰生物,淹沒下界,摧毀下界。”
蘇雲怔了怔,臉色變得蒼白。
岑夫子勃然大怒,氣憤道:“爲什麼?”
荊溪道:“我原本也不知道爲什麼,直到你們到來,說出下界是第七仙界,我才知道爲什麼。”
東陵主人喃喃道:“可是,劫灰生物也有可能會沖垮仙界啊,仙廷就不擔心這一點嗎?”
荊溪道:“大概他們是覺得仙廷有着北冕長城阻擋,劫灰生物無法翻越吧。”
衆人沉默下來,傳達斬殺荊溪釋放劫灰生物的,多半就是當今的仙帝,帝豐。對他來說,第七仙界是個莫大的威脅,也是天后、邪帝等人的大本營,摧毀對方的老巢,自然是擊敵要害的明智之舉。
“下界芸芸衆生的性命,從來不是人命嗎?”
岑夫子嘿嘿笑道:“這不是我想要去的仙界,不是的……”
東陵主人黯然。他與夫子一脈的聖靈雖然不對付,但對岑夫子這句話還是認同的。
這並非他們想要的仙界。
突然瑩瑩道:“我們走後,柳仙君肯定還會捲土重來,那時候荊溪你便危險了。就算你能擋得住柳仙君,仙廷肯定還會派來其他人,比如天君,比如帝君……”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荊溪道:“守住忘川,是大帝給我的命令,帝命一日不除,我就算死在這裡,也不會離開!”
瑩瑩忍不住道:“是哪位大帝的命令?”
荊溪沉默片刻,道:“記不清了。”
蘇雲突然笑道:“荊溪,你每日手握這口石劍,石劍中蘊藏斬道的道紋,那麼你的道心中應該沒有任何魔念,對不對?”
荊溪道:“是。”
蘇雲長身而起,一拳轟出,忘川前方一座陡峭山崖被他轟穿一個大洞!
蘇雲取出仙后玉盒,將一枚巨大的玉眼托起,嵌在山洞之中,頓時重重迷霧從那幻天之眼中涌出,籠罩周圍數百里。
“荊溪道兄,迷霧籠罩之地,你將帝君之下再無敵手。”
蘇雲催動青銅符節,在這瑩瑩、岑夫子和東陵主人飄然而起,與迷霧中的荊溪揮手作別,道:“堅持住,等我稱帝的那一天!我給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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