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今天怎麼那麼晚?”小劉在旁邊有些奇怪的說。
他們盯梢的是一個以新疆籍無業人員爲骨幹的盜竊團伙,這個團伙有15人,4個大人,11個半大孩子。平時由這四個大人把孩子帶到市區,然後小孩以賣花、行乞爲幌子,伺機對路人進行盜竊。如果被人發現,四個大人負責掩護他們逃跑,有時候也會把盜竊直接轉變爲搶劫。
這本來是治安大隊的活計,但因爲馬睿他們懷疑這11個孩子是被拐賣的,所以兩個部門最近一直在聯合行動。
但小劉說的不是他們,而是周圍的幾個畸形人。
現在已經快11點了,平日裡總會有人在10點半左右把他們送過來,然後等到晚上21點,把他們拉上車帶走,但今天卻一直沒有來。
“也許是天氣太冷的緣故。”馬睿嘆了一口氣,心裡卻是異樣的興奮。
原來是今天。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那天討論過後,林笠約他出來瞭解詳細情況,於是馬睿把早就準備好的資料交給了他。
行乞團伙有6個完全健康的成年人,4男2女,帶着2個健康的還在哺乳的嬰兒,租住在西郊的一個城中村裡。平時女人們負責帶孩子,做飯,而男人們則負責把畸形人帶到繁華的地方,放下來,每天送一次飯,然後晚上把他們帶回來。
因爲懷疑這兩個孩子的來歷,馬睿曾跟蹤過他們一段時間,但事實證明這兩個孩子是他們親生的。也正是在跟蹤的過程中,馬睿認識到他們的殘忍無情。那5個畸形人對他們來說不是人類,而只是賺錢的工具。他們吃不飽,穿不暖,每天還會因爲錢數不滿意而被打。男人們喝醉後有時會虐待他們,好讓他們在第二天看上去更悽慘、更可憐。而女人們則麻木的看着這一切,奶着懷裡的嬰兒,彷彿那不是人,而是牲口。
那時候馬睿總是會忍不住想,如果在地上掙扎哭喊的是她們自己的孩子,她們還會用這種目光平靜的注視這一切麼。
這一切將在今天終結了。
他內心激動不已。
林笠告訴他這幾天要注意製造不在場證明,於是他自告奮勇的參加了盯梢,但在他內心深處,他卻渴望着親眼看到那情景。
他們會怎麼下手?煤氣、下毒還是交通事故?有4個男人,他們應該不會選擇動刀,那多半又是投毒了。
事實上,馬睿猜想他們多次投毒的原因正是他們根本沒有面對面殺死對手的勇氣。
利刃刺入肌體,鮮血四處噴濺的那種可怕場面,就算是馬睿自己也覺得無法面對。如果不是在查連環殺人案的時候面對了無數次血腥的場面,或許他會在殺死那個製假者以後崩潰。
但是他沒有,這讓他對自己有了很大的改觀。
09年的時候他整整做了一年的噩夢,這讓他脾氣變得極爲暴躁。他不眠不休的工作,因爲只有那樣他才能忘記那些可怕的場景。他變得比從前更加不能容忍犯罪,有時候,連他自己的同事也覺得他正義感過了頭。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在拼命的掩飾自己。
他回去過,然後他們就死了。不管怎麼掩蓋,這終究是一個無法彌補的事實。於是他決定讓自己正直到沒有會懷疑,哪怕假設一下都不會。
就像現在他讓自己成爲一個幸福的即將結婚的男人。
完美的掩護。
他在心裡想象着那些人倒地不起的場景。他們會在哪裡下毒?飯菜、酒還是水?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將在房間裡掙扎、哀號、大小便失禁直到他們全部死掉。
馬睿特別要求林笠一定要保證那個房間裡所有人的死亡。
“所有人?”他還記得聽到這番話時林笠詫異的表情。
“是的,所有人。你覺得,那些畸形人活下去還有什麼未來可言?他們活着本身就是一種痛苦,現實對於他們就是地獄。”
“那些女人和孩子呢?”
“你能只殺男人卻不驚動女人和孩子?而且她們也並不是沒有罪,她們是幫兇!”
馬睿知道自己說出這些話時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恐怖,他從林笠的臉上讀了出來。
他最終點點頭離開,而馬睿則懷着忐忑、興奮和憧憬的心情等待着。
他裝作無意識的在幾個警用頻道搜索着,希望能聽到相關的消息,但直到晚上都一直沒有任何信息。
他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
美幸還有很久纔會回來,於是他飛速的打開電腦,第一時間找到了克勞德茲。
“動手了麼?是不是今天早上動手了?”
過了很久克勞德茲纔回了話。
“是的。”
“怎麼幹的?是怎麼幹的?”馬睿興奮的追問道。
“我不能告訴你。”
“我錯了,是我問錯了。”馬睿快速的打着字。“那麼,能確認成功了麼?”
“從早到晚,沒有人出來過。”
他們是昨晚下的毒。
馬睿很快下了結論,他感到自己情緒高漲,於是無意識的在房間裡走動着。
他們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是口吐白沫還是七竅流血?他們是在睡夢中死的,還是在清醒的狀態下死的?他們有沒有報警,有沒有撥120?那些畸形人死了麼?那些嬰兒死了麼?
這些問題拷問着他,讓他坐立不安。
但他終於想起來在什麼地方可以看到了。
他撲向電腦,打開了以前的案卷資料。牛奶下毒案裡唯一的死者是一個四十歲的護士,因爲她疏忽大意配錯藥水,一個病人因嚴重的過敏反應搶救無效死亡。
馬睿打開了她的案卷。
她的死狀非常難看,甚至可以說是極其恐怖。但馬睿卻死死的盯着她凸出的佈滿血絲的雙眼,因爲中毒而變得發青的臉頰,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哀號。
他下意識的把一支手伸到桌子下面,解開鈕釦,拉開拉鍊,然後快速的擺動起來。
“他們有罪!他們都是罪人!快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她們!!”
照片被他放得很大,整個屏幕上只能看到死者猙獰的雙眼,而馬睿也在此時終於爆發。
“啊~~~~”他像野獸一樣嘶吼着,卻發現自己終於獲得了滿足和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