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陽光照亮李青那光可鑑人的腦袋,他所駕駛的汽車正不疾不徐地行駛在佛羅倫薩鄉間的環山小路上。
路左邊是亞平寧山脈連綿起伏的巍峨羣山,山中林深葉茂,晨霧縹緲。
路右邊是阿爾諾河寬闊平緩的山澗河道,水面波光粼粼,晨光閃耀。
這裡景色幽深靜謐無人,仿若人類未曾踏足的世外桃源。
而這也正是李青等人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在昨夜在高速公路上被科技組的亞當和傑米襲擊之後,他們吸取了教訓,改道從滿是電子監控的高速公路上下來,轉而在偏僻荒遠的鄉間小道上行進。
速度雖然慢了許多,但這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證安全。
就這樣,他們安然無恙地度過了一夜。
不知疲倦的李青負責開車,喬魯諾等肉體凡胎的同伴們則是抓住了這難得的安寧,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
昨天他們經歷得戰鬥太多,受得傷也太多。
所幸這最艱難地一天已經熬了過去,黑暗被黎明驅散,明媚的陽光灑落在了每一個人的臉上。
“啊啊啊啊!”
車廂裡發出了一聲慘烈的哀嚎。
汽車中控臺上,一顆緊貼着前擋風玻璃擺放着的人頭,發出了這樣的慘叫。
是的,雖然場面很詭異,但那裡的確擺着一顆人頭,而且還是活的。
那是傑米·坎貝爾。
在昨夜捱了李青一記遠超人類極限的重拳之後,他沒過多久就在那信念幻滅的震撼和難以承受的痛苦之中沉沉地昏迷了過去。
一時半會怎麼也無法將其喚醒,李青等人索性就將他帶上了車,準備等他醒來後再加以審訊。
而爲了防止傑米在恢復意識後掙扎鬧事,他們也稍稍做了一些防範措施:
布加拉提用鋼鏈手指在傑米的脖子上開了一圈拉鍊,其中身體被鎖在了後備箱裡,腦袋被安在了中控臺上。
就這樣,傑米以這樣身首分離的詭異姿態沉沉地睡過去了一夜。
終於,第二天的晨光喚醒了他。
準確的說,這應該是納蘭迦和福葛爲大家設下的定時鬧鐘。
他們用牙籤頂開了傑米的眼皮,讓他的瞳孔毫無防護地暴露在空氣裡,直勾勾地對着汽車的前擋風玻璃。
當第二天的陽光從天際灑落,那刺眼而灼熱的光束便透過玻璃直直地射入了傑米那閉合不上的眼睛,用這種慘無人道的方式將其喚醒。
這個“活鬧鐘”的叫聲喚醒了所有人。
他們先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後馬上就從面前那顆哀嚎不止的人頭上意識到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
“唔...這傢伙總算醒了。”
福葛擺出了自己混黑道時培養出的無情氣質,厲聲對剛剛恢復意識的傑米喝道:
“喂喂,傑米...”
“既然你醒了的話,那你應該知道我們想幹什麼了吧?”
“呼...”
傑米呼呼地喘着粗氣。
那灼熱的陽光直直地燒灼着他的眼睛,灼得他眼睛流淚不止,額間也滲滿了一層冷汗。
他努力地想閉上眼睛,但這樣做卻只能讓那兩根頂在眼皮上的牙籤變得更加令人刺痛,刺痛得難以忍受。
這無疑是一種酷刑。
但是,在徹底恢復清醒之後,傑米卻選擇了忍受和無視:
“別...別開玩笑了!”
“大家都是混黑道的,這點小把戲就想讓我屈服嗎?”
傑米緊緊抿着嘴脣,表情抽搐不止。
但即使是這樣的痛苦,也無法改變他那嘴硬的態度:
“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們情報的,你們趕快殺了我吧!”
“反正我已經失敗了,我現在只想去死,你們做再多的事也嚇不到一個求死之人。”
“是嗎?”
布加拉提冷聲反駁。
和麪對同伴時的溫柔不同,他此刻展現出的是作爲黑道頭目的狠辣:
“坎貝爾先生,你應該清楚,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比死亡還恐怖。”
“很不幸的是,在passion組織工作的這些年裡,我掌握了不少這樣的手段。”
“呵呵。”
傑米不屑地冷笑道:
“比死亡還恐怖?就是因爲這樣,我纔不能背叛啊。”
“比起boss,你們掌握的那些手段只不過是嚇唬孩童的小兒科。”
“如果我現在給你們提供了情報,到最後我只會遭受更加恐怖的痛苦。”
“知道暗殺組嗎?”
他突然提起了一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你們可能都不知道...就在前些天,暗殺組有兩個不懂事的成員在暗中打探boss的身份。”
“結果,boss一刀一刀地將他們做成了人體切片,而且還讓其中一人目睹了自己同伴被切成肉片、泡進福爾馬林裡的全過程。”
“那種場面...真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我們科技組掌握着整個組織的情報,這樣的隱秘之事我們知道很多。”
“知道得越多我們就越畏懼,因爲背叛boss的下場絕對比死亡還要恐怖萬倍——不管你們怎麼折磨我,我都絕對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說着這樣可怖的事情,沉浸其中的傑米甚至連那直直照射在眼中的陽光都給忘了。
在他眼裡,李青等人也不過是那些妄圖挑戰boss的蠢貨之一。
他們不會成功,只會給自己和幫助他們的人帶去無窮無盡的痛苦。
“boss沒有你說得那麼恐怖。”
“至少,我們在那不勒斯就成功地重創了他。”
李青底氣十足地說道。
但傑米卻只是不屑地輕哼了一聲,只當這話是對方信口開河用來套話的謊言。
“你?!”
福葛暴躁地吼了一句:
“到底說不說!如果不配合的話,我就...”
“就怎麼樣?”
傑米忍着陽光灼眼的痛苦,淚流滿面地低吼道:“你們還能比boss的手段更加毒辣嗎?”
“我...”
福葛一時語塞。
刑訊逼供也是一門藝術。
作爲廝混了一年的黑幫打手,他倒是也掌握了許多殘忍無道的手段。
比如說現在這招陽光灼眼...
正常人撐個半分鐘就要哭爹喊娘,而這個傑米卻死硬着扛過了一分鐘還能正常說話。
很明顯,這是個不好對付的硬漢。
福葛頓時覺得黔驢技窮,對此只是略有研究的布加拉提等人也想不出什麼能撬開傑米嘴巴的妙招。
倒是昨天之前從來沒混過黑道的李青、喬魯諾和米斯達這三個門外漢興致勃勃地討論了起來:
“我覺得可以用水刑。”米斯達熱心地提供了一個建議:“電影裡不是經常演嗎?拿溼毛巾蓋住臉,再往他嘴巴和鼻子裡澆水就行了。”
“......”
傑米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最後卻還是嘴硬地哼了一聲:“切。”
“這樣太麻煩。”
喬魯諾有些不太贊同米斯達的想法:
“我聽說水刑是比較專業的技巧,沒訓練過的人容易把握不好火候,不是會鬧出人命,就是幾乎沒有效果。”
“不如,讓我試試...我可以隨便製造出毒蟲毒蟻,讓它們在坎貝爾先生的耳朵裡嬉戲一會。”
他用着極爲平淡的語氣,講出了非常可怕的話語。
傑米按捺不住地抖了一抖。
如果不是因爲腦袋被單獨卸了下來,他現在都忍不住想拔腿逃跑。
“我也有個想法...”
李青試探着插了句話。
他說出了一個令黑道流氓不寒而慄、令迪亞波羅甘拜下風的可怕想法:
“不如讓鋼鏈手指出手,把他的腦袋縫到他自己的屁股上。”
“........”
傑米的腦袋驀地抽動了一下。
很難相信,只有一個腦袋能動的傢伙也能做出這麼大的動作。
“那個...”
“你們想問什麼就直接開口,我一定配合。”
傑米·坎貝爾如此誠懇地表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