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王町電車站。
在想到鎖定迪亞波羅的辦法之後,李青很快便將其付諸實施。
他當即利用自己堪比白金之星的強悍身體扛着喬魯諾一路跑到了杜王町電車站。
速度比汽車還快,而且還不會像他們以前乘坐過的那些汽車一樣突然爆炸。
兼具速度和安全,唯一的缺點就是乘客的乘坐體驗不妙。
喬魯諾下來的時候@@@已經被大風吹成了丿丿丿的飄逸直髮,擺弄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成那正常的天然蜷曲。
他又花了半分鐘平靜自己略微暈眩的大腦,最後才循着李青的指示觀察起了路面:
“就是這裡嗎?”
如李青所言,路面上的確有大片斑駁的乾涸血跡。
不過喬魯諾有些不解:
“你怎麼知道這是迪亞波羅留下的血?”
“他怎麼會流這麼多血,誰能把那傢伙打成這樣?”
當然是無敵的白金之星了。
李青在心裡給出了回答。
但是這點現在已然無關緊要,所以他直接抓緊時間說道:
“說來話長,這些緣由我以後慢慢再講清楚。”
“現在還是趕緊先追蹤到迪亞波羅的下落,以免再出什麼意外。”
“嗯。”喬魯諾點了點頭。
既然李青不說那就是暫時不用說,他對李青的信任足以讓他放下心中疑惑。
“黃金體驗!”
喬魯諾當即喚出替身。
金色的拳影很快給那斑駁發黑的血液賦予生命。
幾隻小小的蒼蠅從這些乾涸的血痕中演化顯形。
它們一經誕生便齊齊地向同一個方向扇動翅膀,循着那難以解釋的神秘聯繫徑直飛向這些血液曾經的主人。
“跟上去。”
李青和喬魯諾很快行動起來。
他們小步快跑地跟在那幾只蒼蠅身後,很快便離開了杜王町電車站。
與此同時,他們還打電話給留守東方家的承太郎等人,讓他們隨時準備參與支援。
就這樣,李青和喬魯諾跟在蒼蠅後面一直走,一直走...
走着走着,突然就發現有點不對勁:
“這條路線有點熟悉啊。”
李青心裡隱隱覺得不妙。
“這不是我們來時走過的路嗎?”
“再往前走過兩條街,可就要回到東方家了。”
“等等...”
喬魯諾的表情驟然變得錯愕。
“難道?”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各自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訝:
“迪亞波羅現在,就在東方家附近?”
...........................................
的確,迪亞波羅現在就在東方家附近。
不用李青他們費勁找,迪亞波羅自己就“作死”地找上門來了。
不過現在他還在猶豫,猶豫要不要走出那最後一步。
此時此刻,迪亞波羅正小心地站在一條離東方家尚有百餘米距離的大道路旁。
這條大道似乎是最近遭了什麼磨難,以至於需要請施工隊大面積維修。
經過一整天的施工路面倒是重新變得平整,就是水泥剛剛鋪上,還沒有來得及幹。
一羣準備收工的修路工人就在迪亞波羅身旁忙碌,正好能把迪亞波羅的氣息遮掩在紛雜的人羣之中。
迪亞波羅就這樣站在路旁駐足沉思:
“要不要繼續下去...”
“如果再往前走出那一步,我可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他來到那裡其實是因爲那支箭,還有吉良吉影。
吉良吉影把箭留在了酒店房間,還用留字條的方式大方地告訴了迪亞波羅兩個重要情報:
“1.李青手上還有另一支箭,這是他昨天在虹村家外看到的。”
“2.他留給迪亞波羅的那支箭的確可以賜予使用者超乎想象的力量,但這支箭的使用方式卻是...”
“將自己置入十死無生的絕境,用極致的絕望激起箭的反應。”
迪亞波羅拿到了箭,也看到了吉良吉影的留言。
能直接獲知箭的使用方法的確是意外之喜。
但這個使用方法卻讓他糾結不已:
要先將自己置入絕境?要用極致的絕望刺激箭的力量?
這不是逼他去自尋死路找刺激嗎?
萬一他真去作死了,讓自己絕望了,結果還是沒有觸發箭的力量...那豈不是非常可笑。
迪亞波羅本能地對這個使用說明敬謝不敏。
於是他直接將箭帶回臨時住所專心試驗,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方法可以激活箭的力量。
而結果是,根本沒有。
迪亞波羅試着拿箭扎自己,扎替身,把緋紅之王扎出了好幾個血窟窿也毫無收穫。
他還拿着自己這些天收集的種種神秘學知識,像瞎貓碰死耗子一樣拿着箭進行着各種古怪的儀式——但是那支箭還是不給面子。
一整個白天過去了,迪亞波羅也沒能從那支箭上挖掘出什麼力量。
“看來吉良吉影說的方法纔是正確的。”
“他和我是一邊的,沒有必要騙我...”
“除了讓自己陷入極致的絕望,這支箭恐怕沒有別的使用方法。”
抱着這樣的想法,迪亞波羅在無奈中漸漸生出了勇氣。
“或許我真該逼一下自己。”
“畢竟...只要能覺醒那種強大的力量,就算身陷險境也一定能夠翻盤。”
迪亞波羅不禁想到了吉良吉影間接展現出的力量。
雖然他和其他人一樣感知不到時間回溯,但他卻能記得是吉良吉影的能力將自己從死亡邊緣拯救回來,而且讓時間直接飛躍到了第二天。
那種直接將逆境扭轉、將世界改變的力量是如此可怖,也是如此讓人眼饞。
“是要一輩子當見不得光的陰溝老鼠...”
“還是賭上性命搏這最後一次,讓自己重新登上王座?”
這時的迪亞波羅心潮澎湃,激起無數波瀾。
他不甘再繼續鬼鬼祟祟地躲在暗處。
他想擊敗自己的命運之敵。
他想找回自己曾經的榮耀。
在這難得的振奮狀態下,迪亞波羅鼓起勇氣鎖定了一個目標:
東方家,李青一方在杜王町的大本營。
“李青手上還有一支箭,那支箭現在應該就存放在東方家。”
“我現在直接過去奪箭——”
“成功了,我可以得到第二支箭,或許能從那支箭上探究出不同的使用方法。”
“失敗了,我就會被逼入前所未有的絕境,正好能將手中這枚箭頭的力量激發出來。”
按照這個思路,那上門找死的行爲也似乎變成了一個絕不虧本的生意。
於是,在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迪亞波羅帶着那枚箭頭走出居所,一路走向了那對他而言極度危險的東方家。
勇氣在狂涌,戰意在澎湃。
迪亞波羅獨自一人攻向敵方水晶,頗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
但是,在即將要闖入東方家的最後關頭,他還是按捺不住地停下了腳步。
沒辦法,迪亞波羅的天性就是小心、謹慎、從心的。作爲一個慫到連臉都不敢露給員工看的慎重之人,他從來就沒幹過這種主動上門送死的事情。
歸根結底,還是那個揮之不去的憂慮:
萬一他把自己的命賭出去了最後箭還是沒反應,那他豈不就是白白葬送了一條性命?
賭,還是不賭,這真是個問題。
“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選?”
站在那條剛剛鋪好水泥的大道旁,迪亞波羅陷入了沉思。
他想了很久很久,久到旁邊的修路工人們都快收拾好工具設備準備走人。
最終,迪亞波羅作爲黑暗帝王的那一面,還是在艱難的鬥爭中勉強戰勝了那小心謹慎的那一面:
“賭,我必須賭!”
“力量都已經被握在我手裡了,難道我連去激發它的勇氣都拿不出來嗎?”
迪亞波羅緊緊地攥着手裡的箭頭:
“只要能覺醒那種力量,什麼險境都能解決。”
“吉良吉影那種傢伙都能覺醒,我也一定可以!”
在他眼裡吉良吉影就是個鄉下三流殺人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菜鳥替身使者。
既然連這種傢伙都能受到命運青睞,獲得那種能讓天地變換的強大力量,那他這個黑暗帝王憑什麼不行?
“力量,我必須獲得那份力量。”
迪亞波羅對吉良吉影展現出的那股力量眼熱不已:
“只要擁有這種力量,我就能真正地成爲無敵之人。”
“到時候李青也好,承太郎也罷,他們都只能無力地匍匐在我腳下!”
對死亡的恐懼或許沉重。
但力量的誘惑更加能牽動人心。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像吉良吉影那樣變得無敵,迪亞波羅馬上就心潮澎湃地想要衝出去搏上一搏。
然而,就在迪亞波羅鼓起勇氣準備正式上門找死的時候...
他卻聽到了不遠處,一個修路工人和工頭的對話:
“大哥,杜王町的市政人員剛剛給我們打了電話。”
“他們能有什麼事?”
“告訴他們路已經快修好了,用不着催。”
“不,他們不是在詢問工程進度,而是給我們派了新的項目。”
“據說那個‘光頭超人’今天早上突然在龜友百貨門口出現,又硬生生地砸壞了大半條馬路。”
“光頭超人?這種都市傳說你也信啊!”
“那些市民還說我們修的這條路就是那光頭超人打壞的,你想想可能嗎?他就算真有那種力量,沒事跑來打一條馬路幹嘛?”
“不,大哥,這次情況真不一樣!”
“據說這次那傢伙這次活活打死了一個人,屍體爛成泥了。現場來了好多條子,絕對做不了假。”
“死得好像就是旁邊龜友百貨公司的職員。”
“好像叫什麼...吉良吉影。”
“真有人被打死了?世界上真有‘光頭超人’這種怪物?”
“看來這個杜王町果然有點不對勁,我們還是趕快收工回去找當家的覆命吧。”
“是,大哥。”
“那杜王町市政那邊怎麼回覆,那龜友百貨門口的修復項目我們要接嗎?”
“接?接個鬼接!”
“混蛋,真把自己當成來修路的了?”
工頭罵罵咧咧地打了一下部下的腦袋,兩人便沒再繼續說些什麼。
而一旁的迪亞波羅卻是已經聽得臉色發白:
“吉良吉影死了?”
“還是被什麼‘光頭超人’當街打成了爛泥?”
“光頭超人...那特麼不就是李青嗎?”
一股寒意涌上脊背,迪亞波羅頓時覺得渾身發冷:
只是一個白天沒有聯繫,吉良吉影竟然就已經死了。
他不是已經激發了箭的力量,覺醒了什麼無敵的能力嗎?
怎麼還會被李青活活打死呢!
在這一刻,迪亞波羅徹底迷茫了:
如果連箭的力量都沒辦法戰勝李青,那他還有可能翻盤嗎?
“幸好我還沒衝動地踏出最後一步。”
“不然的話,情況可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某種信仰在心中迅速崩塌。
迪亞波羅在震撼之餘感到一陣後怕。
他開始爲自己剛剛的謹慎感到慶幸,慶幸自己清醒地留下了那麼一條生路。
活下去,只要活下去,一切就還有機會。
只要現在掉頭逃跑,李青就永遠找不到他。
抱着這樣的想法,他原本準備前進的腳步也開始不自覺地往後倒退。
而迪亞波羅還完全沒有發現...
在他身旁不遠,正有幾隻蒼蠅嗡嗡地扇動着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