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夏清和進屋,冰星還站在窗前,只是目光卻落在夏清和身上。
“你醒了。”夏清和一邊脫下黑色氅衣,一邊朝她走過去。
“嗯。”冰星點頭,看着他在自己身前站定,嘴角依舊噙着笑意,不知是不是因爲昨日那番話讓她憑生的錯覺,冰星總覺得夏清和此時笑得與平時有些不一樣,瞧見他長長的睫羽上還沾着細碎的雪花,映着那張柔和溫美的臉,當真是俊逸美人。
夏清和見她盯着自己微微愣神,也不在意,徑自伸手去抓她的手腕,手腕上有些冰冷的觸感使得冰星一下子回過神來,猛然間瑟縮了一下。
夏清和一邊搭着她的脈一邊看着她,眼底有些複雜,“下次別這麼不要命,照你這麼拼命法,不出三次,你武功就廢了。”
知曉他是說自己不顧身體耗盡內力給慕傾黎的事情,本想說廢了就廢了,只要能救主子她也認了,可輔一擡眼,就陷進他幽深的眸子裡,忽地就想起昨日偏殿時他看着自己的表情,那般憂鬱無奈的神色,不知怎地,到嘴邊話就再也說不出來,只是摸摸鼻子,低聲道:“一時情急麼。第一時間更新”
查探了片刻,夏清和收回手,人卻是又朝前邁了一步,與冰星貼得更近,冰星下意識的想後退,才發覺自己身後是窗戶,退無可退。
夏清和看着她的動作,眼底劃過一絲幽暗,道:“你怕我?”
“沒有。”冰星果斷搖頭,她怎麼會怕他。
“很意外麼?”他問。
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冰星疑惑擡頭看他。
夏清和已經退開了些,看着她道:“我夏清和對你冰星動了心,很意外麼?”
沒成想他竟一下子完全說破,可彷彿又那樣理所當然,冰星垂下眼簾,一時不知怎麼接口。
頓了頓,她才擡頭,帶着不解的問,“爲什麼?”
撇去他暗處的身份和權力不說,就單是明面上的風光,寰辰帝親信,翰林院首席,又是天闕出了名的美人才子,身份、地位、氣度、風度、才貌,哪一樣他沒有,追着他的名門千金淑女貴族只怕能繞天闕好幾圈,爲什麼偏偏看上一個平凡無奇的相府侍女。
夏清和一聲輕笑,說不上是嘲諷還是什麼,又好似有些不甘心,“栽在你手裡,我還想知道是爲什麼呢!”
冰星失笑,也是無奈起來。
夏清和伸手把她拉過來,順手關上了窗戶,“天涼,少吹些冷風。”
“恩。”冰星輕應了聲,任他拉着到桌邊座下。
夏清和一邊斟茶,一邊悠悠道,“你得賠我。”
“啊?”冰星不解的看着他,總覺得今天晚上自己的思維完全跟不上夏清和的速度。
“你拿了我的心,自然得賠我。”
冰星失笑,“又不是我自願要的,你完全可以拿回去。”
夏清和睨了她一眼,“要是我能自己收回來,還用得着向你索賠。”
“怎麼賠?”冰星無奈的笑,難不成要把她的心挖出來賠他麼?
像是看穿她在想什麼一樣,夏清和優雅的斟了杯茶遞過去,“不用挖你的心,把你自己賠給我就行。”
冰星嘆氣,“夏清和,以你的條件,要什麼樣的人沒有,何必單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我也是這麼覺得。”夏清和從善如流,“可是如今心思就在你身上了,我也沒辦法。”
“我不夠喜歡你。”
“我會讓你更喜歡我。”
“很多時候,黎比你重要。”
“我會讓自己變得更重要一些。”
“我不夠好。”
“我知道,我喜歡就行。”
一連串的藉口都被擋了回來,冰星簡直無奈了,她望着他良久,還是嘆息,“夏清和,至少目前爲止,我們還不可能。第一時間更新”
夏清和認真的回視她,道:“爲什麼?給我個理由,不要再拿那些有的沒的敷衍我。”
“不是我要敷衍你,只是我一直覺得有些事情真擺到檯面上來說未必見得好,就這樣做朋友,難道不好嗎?”
“朋友?”夏清和嗤笑一聲,“你以爲今日之後,若不說個明白,你我還能當做什麼都發生過?或者,你心裡另有其人,比如說……蘇越。”
昨日乾和宮中她與赤月的種種互動,他雖沒有親見,神音卻是和他說過,再加上在承光殿外,她與赤月之間的默契,讓他不得不這麼想。
冰星聽罷只是苦笑,“這跟月有什麼關係,我和月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喜歡他,因爲他是哥哥。”
從小他就護着她,對於無親無故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她來說,赤月就是哥哥一樣的存在。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既然不是因爲蘇越,那到底是爲什麼?”
冰星沉默了會,心知今晚若是不說個明白,他不會罷休,他日再見她也不自在。
“沒有慕傾黎就沒有今日的冰星,我從小跟着她長大,太清楚她將會走一條什麼樣的路,宿命那麼沉重,壓得她連七情六慾都被冰封起來,所以自小我就發過誓,她的路,我一定會陪着她一道去走,不惜性命,在這條路走完之前,我不會讓任何因素影響到我。”
“我不明白。”夏清和溫聲道:“你曾說過公子的路和爺的大業都是在一條道上,既然如此,你陪公子,我輔助爺也應當是在一條路上,所以你我不存在立場問題,你我都是成年人也不會不理智做出干擾對方決定或是阻礙對方的蠢事,不過是我有情你有意,在這條路上一起扶持着走完,有什麼不可能?”
“因爲……”冰星頓了頓,扯了扯嘴角,始終沒有笑出來,“因爲我不能保證待主子路到盡頭鳳天瀾大業得成時,我不會怨恨你。”
夏清和猛然一怔,捏在手裡被子被他死死攥着,一向靜水深流的眼裡那一瞬波濤洶涌。
冰星好似沒看到他的變化一樣,努力笑了笑,繼續道:“再說,蘇越就是赤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這樣刻意叫他的假名,你會不會不習慣?”
“夏清和,”她看着他,溫婉的臉上說不出是怎樣的無奈和哀傷,“黎對我來說很重要,比我自己的命還重要,這句話永遠有效。”
所以我不敢保證,如果這條路走到最後,黎沒能掙脫宿命,連魂魄也不能留下的話,我不會怨恨參與設計她走到那一步的你。
所以,我們就先這樣好不好?
冰星見他愣在那裡,素來溫潤如玉的表情此時已經變得凝重,又夾雜着很多她來不及看清便一閃而逝的複雜,本想笑一笑,可不知爲何,話說開了,心口反而壓得難受,彷彿連說話都會扯着心口疼,笑的力氣也沒有。
最終,她無可奈何的輕嘆,起身想走,可是剛站起來,手腕就忽然被人握住,那樣用力,好似恨不能這樣拉着她一輩子,她低頭瞧去,就看見夏清和正擡眼望着她,那眼眸裡的決然和毫不隱匿的勢在必得,令她心下一顫,幾乎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