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陳登拖着病體找到陳珪,問道,“父親,緣何在此?”
“登兒,病體未愈,何不在家修養。”
當年,陳登因爲生吃魚蝦,體內寄生蟲太多,幸好有華佗醫治,才保住了命。可是華佗當時就說過,他只能治標不能治本。
這段時間陳登的病又復發了,幸好吳普常駐徐州,趕來給陳登治療。不過命雖然保住了,可也不能理事了。陳登向劉備請辭廣陵太守之職,劉備也投桃報李,任命了陳登推薦的陳矯繼任。
本來陳登在家養病好好的,而臧霸派來調查戰馬數量出入的吳敦一直摸不到頭緒,便找到了陳登。
吳敦找不到原因,陳登卻很快發現了緣由。戰馬這種戰略資源,源頭都是由繡衣衛看顧的,而郡裡所需的戰馬也是郡太守親自管理。
吳敦會被陳矯的假賬欺騙,但陳登熟悉各處的流程,一眼就看出陳矯做的手腳。
不過陳矯畢竟是陳家的人,陳登安頓了吳敦,拿着賬本便來到郡官寺找陳矯,想要問清原因,只不過陳登沒想到老父親陳珪也在。
“季弼,緣何有數千戰馬不翼而飛?”
陳矯看了一會,解釋道:“元龍兄,這些戰馬皆入軍中,想必已死於火夫之手。”
“臧將軍已查明,未曾收到此批戰馬。汝怎敢誆我耶!”陳登說的太急,咳嗽了起來。
“登兒莫急,且安坐飲茶。”
看着陳珪,陳登問道:“戰馬之事大人知否?”
“告之登兒亦無妨。”陳珪低聲說道,“戰馬皆在家中。”
“咳,咳!”聽完陳珪的話,陳登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
在陳矯的拍胸撫背下,陳登穩住氣息,說道:“大人可知,掌管戰馬之人皆爲繡衣衛,可見玄德公何等重視。大人竊馬,若爲玄德公所知,我陳家不復往日之勢也。”
陳登喘了幾口氣,繼續說道:“念陳家往日之功,玄德公厚恩,分鹽利與我陳家。我陳家年入何止億萬,大人何必圖販馬小利。”
“販馬微利,爲父怎看得上。”陳珪說道,“登兒安心養病,臧霸處季弼自有應對。”
陳登臉色一沉,問道:“大人,玄德公南征在即,意欲何爲?”
看陳登的樣子,陳珪知道不告訴他,陳登不會安心養病的,說道:“不日我陳家便有萬數精銳輕騎。”
!!!
陳登滿腦袋感嘆號,問道:“兒雖爲伏波將軍,然不似軍中將領,親衛只有千人,家中何來萬餘精兵?”
爲了感謝劉備送給陳家的鹽利,陳登向劉備說明了家中私藏人口和土地的事,劉備沒有怪陳登。最初,陳登是將家僕安頓爲民的,不過很快,陳登病重,陳矯上位。
在陳矯的配合下,陳珪不但把原本的家僕重新收了回來,還將許多從江東返回徐州的百姓變成了家僕。有了鹽利的支持,陳珪不但養了萬餘騎兵,還養了萬數步兵。
“大人慾葬送我陳家基業乎!”陳登高聲喝問,已經不再顧忌父子身份了。
“若無我陳家,劉備何來今日之勢?”陳珪說道,“彼輩不念舊恩,我等當早謀之。”
“玄德公厚恩待我,他日封侯拜相亦不無可能,何言恩薄?”
“徐州牧之職當爲我陳家所有,劉備令匹夫臧霸任徐州牧,是欺我陳家無人矣!”
“現……”陳登又咳嗽了一會,說道,“正逢亂世,除伯安公(劉虞)爲幽州牧,餘衆皆爲軍中大將,何必言奇。待玄德公平亂世登基爲帝,自當復刺史舊制。大人何必苛求!”
爲了給南下做準備,劉備遷關羽爲豫州牧,張飛爲兗州牧,青州牧是太史慈升任(殺袁紹的功勞),徐州牧是臧霸升任(平定泰山羣賊的功勞,主要是經常爲關羽副手)。
不是劉備不想讓陳登當徐州牧,只是陳登病重,而且陳登一直沒有拜劉備爲主公(和袁渙等人一樣,有世家大族的驕傲)。
陳珪說道:“登兒有所不知,劉備令青州學子爲吏,現已遍佈各州。”
陳珪想要反劉備最深層的原因,便是不久前劉備任命的一批小吏。
不同於後世做吏後永遠不能當官,這時代的官吏是不分家的,小吏可以一步步升上去,成爲大官。(華歆、孫堅等人最初就是縣吏,還有班超、張湯等人,也都是吏出身。)
經過十幾年的培養,青州州學中已經有了萬餘學子,這些人學習的也差不多了,劉備也開始了他的規劃。
劉備將這些學子和軍中退役的士兵(軍中文化課同樣不斷,劉備的士兵沒有一個文盲)一起放到各地當基層官吏,這些人到了地方展現了無比高漲的熱情。
學子和士兵絕大多數都出身貧寒,有些人最初家裡都不能溫飽,現在他們能踏上官途,心中都有一股氣。
陳珪也看出了這些人的可怕,除了少數被現實擊敗的學子,大部分人都是越挫越勇,處政經驗和手段越來越高明,假以時日,絕對能成爲帝國基石。哪怕不能位列九卿,做個郡太守也是搓搓有餘。
聽完父親的解釋,陳登有些落寞的說道:“此乃大勢,玄德公雄兵在手,我等不可強爲,當從長計議。”
“登兒是否早知此事?緣何不早告爲父?”陳珪聽出了陳登的語氣。
劉備的想法陳登自然是知道的,劉秀當年也是廣招太學生,太學學子最盛時達到三萬多人,這些人成才後就成了劉秀管理國家的強力助手。不過劉秀召的太學生絕大多數是士人(包括世家、寒門等),最差也是良家子。而劉備是來者不拒,下至三歲小兒,上至九十耄耋,只要想學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