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離去

東方大陸,西海岸。

一襲紅衣的風鈴兒和一身紫衣的風紫龍,站在驚濤拍岸的西海邊上,眺望着廣闊無垠的西海,陷入了沉思。

連續幾天來的行程,跟隨着水之心藍蓮花的花瓣的指引,一路向西,到今天來到了西海岸邊上,卻還是沒有到達終點。

水之心藍蓮花的花瓣依舊指向西方,但前去就是廣闊無垠、危險重重的西海。

風紫龍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只能原路返回月牙灣了,鈴兒。”

風鈴兒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西海,微微張開雙臂,迎着海風,聞着潮溼的空氣,一襲紅衣在海風的吹拂下,獵獵作響,上下飛動,如同一隻色彩鮮豔的蝴蝶。

風紫龍見女兒沒有答話,也不再言語,一路上以來都是如此,只有風紫龍偶爾說幾句話,風鈴兒基本沒開過口,最多就是“嗯”“哦”簡單地回答。

沒有了言語,兩人之間只剩下沉默。只聽到海風呼呼吹過耳邊的聲音,偶爾還有幾隻海鳥掠過時的鳴叫。

遠處海天相接處,一片迷濛。

良久,多日來不曾說話的風鈴兒開口說道:“父親,把藍蓮花花瓣給我吧。”

“你拿來做什麼?”風紫龍問道。

“給我吧,父親!”風鈴兒轉過身,看着風紫龍的眼睛,懇求道。

那雙熟悉的眼睛裡露出的懇求之色是如此的熱烈,風紫龍心頭一軟,一揮手,藍汪汪的花瓣出現在手掌心,慢慢地遞了過去,從小到大,女兒的要求他從不拒絕,現在也是如此。

風鈴兒接過花瓣,收入懷裡,擡頭說道:“父親,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去找藍蓮花。”

“不行!”風紫龍一口回絕,然後奇怪地問道:“花瓣的指引在西方,你怎麼跨過西海?”

“搭船。”風鈴兒簡單地答道。

“船,哪裡有船,又有什麼船可以橫渡西海?”風紫龍不解地問道。

“看,那不就是船嗎?”風鈴兒手指指向西海的遠處。

風紫龍順着手指的方向一看,迷濛一片,什麼都沒有,剛想問,忽然間他眼睛瞪大了,真的有一條小船。

海天相接處,有一條破舊的小船穿越重重浪濤,緩緩而來。

這時,在兩人身後傳來一陣空間的波動,風紫龍回頭一看,原來是雲飄閣最爲神秘最爲年輕的長老—無心。

無心擡手止住了風紫龍的詢問的目光,走上前,看着遠處那條在驚濤駭浪中顛簸的小船,神色凝重地說道:“原來傳言是真的,西海真的有擺渡人!”

“什麼傳言,什麼擺渡人?”風紫龍問道。

無心長老語氣凝重地說道:“這只是一個很久很久的傳言,現在幾乎都沒有人知道了,傳言在大陸被分開爲東西兩半之後,西海曾經有一擺渡人,專門渡人往來東西兩大陸,但他所渡的人都是被指定的。”

“只有被指定的人按照約定來到西海岸上,就會有擺渡人出現,渡人過海。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少聽說有人被指定點名過海,即使是劍凌天也沒有資格。”

“真的是如此神奇?”風紫龍問道,“那這次他來渡的又是誰?”

風紫龍忽然間停住了話語,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前面的風鈴兒,無心默然地點點頭。

“不行,我絕不會讓我女兒冒這個險,西海是多麼危險,就他那條破船能橫渡西海?萬一••••••”風紫龍冷聲說道。

無心嘆了一口氣,說:“恐怕不是你我可以阻擋得了的,傳言被指定的人無論如何都要渡海,沒有退路。”

“我倒要看看所謂的擺渡人有什麼能力?”風紫龍依舊沒有放棄,無心也不再勸阻,他也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擺渡人。

在他們討論的過程中,風鈴兒沒有說過一句話,依舊靜靜地站在岸邊,看着越來越近的小船,任憑海風呼呼地吹,似乎他們說的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小船雖小,在風浪中上下顛簸,弱不禁風的樣子,但還是安然無恙地穿過重重險浪,來到了跟前。

擺渡人一身蓑衣,卑微着身體,站在船尾,高聲喊道:“上船了,上船了!”聲音無比的生硬,似乎很久沒有開口說話,嘴巴的咬合不是很利索,生硬中又帶有一些亙古寂寥的味道。

風鈴兒聞言,邁開步伐,就要上前,卻被風紫龍一手攔住。風紫龍站到前面,朝着擺渡人喊道:“請回吧,我們不去了!”

“不去了?不行,不行,訂了船就一定要走!”擺渡人生硬的聲音悠悠傳來。

“說了不去,請回吧。”風紫龍又是一聲吼。

“那可就由不得你決定了。”擺渡人幽幽的說道,擺渡的竹篙往風鈴兒這邊輕輕一點,如同釣魚一般,風鈴兒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飛向小船。

“我說過不去了!”風紫龍一聲怒喝,騰空而起,雙掌舞動,一條巨大的風龍咆哮着衝向擺渡人。

在風龍的衝擊下,海水劇烈地翻動起來,小船卻穩穩地停在水上,任憑周圍如何的驚濤駭浪也不晃動一下。

“轟”

風龍狠狠地撞擊在小船前面的那片空氣裡,如同遇到了一頓堅硬的牆,風便往四下散去,一股風分流到海水下,蕩起巨浪,一把把小船推向遠方。

而風鈴兒此時已經站在了船頭,隨着巨浪,快速地遠去。擺渡人生硬的聲音遠遠傳來:“開船了,開船了!”

風紫龍臉色鐵青地站在海岸上,鼓動元力就要往海上追去,旁邊的無心見狀,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說道:“風閣主,不要衝動,風鈴兒不會有事的。”

“難道就這樣讓他帶着鈴兒走?我怎麼放心?”風紫龍氣急敗壞地說道。

“你忘記了她體內的情況了嗎?”無心一聲大喝,震住了憤怒的風紫龍。

風紫龍聞言渾身一震,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風鈴兒遠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良久,風紫龍有些傷感地說道:“從小她就沒獨自離開過我,這叫我怎能放心?”無心聞言,也只能拍了拍風紫龍的肩膀,以示安慰。

風紫龍忽然轉身大步離去,無心問道:“風閣主,你這是要去哪裡?”

“渡西海,找鈴兒。”

神鳳帝都遭遇劇變的消息如風一般,很快就傳遍了周邊,引起了周圍國家的密切關注,而且有小道消息傳出,神鳳帝國的守護神獸—神鳳都差點被人一槍射死,昔日帝國第一高手愛德華也重傷垂死,金鳳公主至今仍未醒過來。

消息傳出後,周邊的國家蠢蠢欲動,連昔日被神鳳帝國死死打壓的毒龍帝國也開始囂張地反攻。一時之間,帝國人心惶惶。

就在這關鍵時刻,神鳳帝國的國王突然現身重掌大權,並且神鳳出現在與毒龍帝國交戰的戰場上,大發神威,以不可一世的實力鎮住了企圖反攻的毒龍帝國,周邊的國家見狀,紛紛表明了友好的態度,派人前來結盟。

一場災難就這樣消失於無形之中!

昔日聖教,此時已是一片空地,阿離坐在風中,看着眼前的空地,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一口自己喝,兩口倒地上,不一會兒,地面浸溼了一片,旁邊堆滿了一大堆酒罈。

阿離似乎沉浸在其中,喝着喝着還自言自語說起話來,連背後銀鳳公主什麼時候來都不知道。

“阿離先生。”銀鳳公主在背後弱弱地喊道。

阿離回過頭看了銀鳳公主一眼,又轉過頭繼續喝着酒,而銀鳳公主靜靜地守在身後。

直到日落西山,晚霞染紅了半邊天,阿離才站起身來,把手裡的酒罈狠狠地摔在地上。

“砰”

酒罈四分五裂,銀鳳公主嚇了一跳,輕輕地問道:“阿離先生。”

阿離轉過身,說道:“銀鳳公主,我要走了!”

“嗯,我知道。”銀鳳公主幽幽地說道。

阿離邁步就要離開,銀鳳公主在背後連忙問道:“阿離先生,你難道就不能留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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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離停住腳步,說道:“現在你父皇已經康健起來,帝國有你在守護,應該很安全,我不再需要留在這裡。”

“那姐姐呢,你就不能爲姐姐留下來嗎,我知道姐姐對你情深義重,只是她不善於表達,那天你在這裡倒下,姐姐抱着你哭了好久。”

阿離怔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對於金鳳公主的情感,阿離只能說抱歉,他現在沒有任何的理由去接受一段感情。

銀鳳公主見阿離沒有回答,知道他不會爲了姐姐留下,心裡有些歡喜又有些悲傷,繼續問道:“那你準備去哪裡?”

“不知道,也許準備流浪吧,去到哪裡就是哪裡。”阿離說道。

說完,朝着銀鳳公主揮揮手,想着夕陽,大步離去,在夕陽的映照下,在銀鳳公主的面前留下一道長長的身影。

銀鳳公主看着阿離遠去的背影,蹲下身子,掩面失聲痛哭,忽然她站起身來,朝着阿離的背影,大聲的喊道:“阿離先生,如果是我讓你留下,你會留下嗎?”

遠處的阿離似乎沒有聽見,在夕陽下,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地平線上。

銀鳳公主站在原地,哭得更加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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