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處於傍晚,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但凌天侯的身後卻有一片燦爛的朝霞將此地照亮。
他的雙眸開闔間異象連連,如混沌初開,星河流轉,神聖無比。
駐足於彼岸的絕世強者,只能用功參造化來形容!
不光是修爲,其身份也高得嚇人,是君王的親子,更確切地說應該是豫州君王的嫡長子!
封侯拜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種身份的人與那高高在上的君王一樣,平日幾乎見不到,就連那些所謂的王城高層或是族老都很難得見一面,如今親臨此地怎麼能不令人惶恐。
“爺爺!”凌霄又叫了一聲,對這名青年很親切,當然也極其敬重。
“霄兒。”那名青年,也就是凌天侯應聲,態度很和藹,看得出來,他對凌霄相當喜愛。
沈昊在一旁看着凌霄叫一名青年爲爺爺,總覺得怪怪的,此人單從外表來看相當年輕,和凌霄的哥哥一樣,哪裡像是老一輩的人物。
“修士若能駐足於彼岸,那就等同於進入了另一個高度,可以重獲青春,肉身與神識都相當於回到了青壯年間。”
馬叉叉對沈昊鄭重傳音,解答了他的疑問,單從這一點來看,就足夠說明這類修士的不凡了。
不過就算如此,這種狀態仍然比不上馬叉叉自身的經歷,它屬於逆天重獲新生,更加不凡。
而且它曾爲大能,叱吒上古時,眼前這名修士都還沒生出來呢,所以此刻自然不可能跪下。
“大膽!見凌天侯不拜是何居心,心中還存應有的敬畏嗎!?”那名高層厲聲呵斥,逮住機會就要給別人扣帽子。
“無妨,一匹馬兒罷了,跪與不跪有何不同?”
凌天侯很隨和,擺了擺手,並沒有在意,他此刻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沈昊身上。
他注視着沈昊的目光很柔和,沒有半點威壓之意,但從其眸子中涌現的光華可以看出,他在認真觀察着沈昊。
良久,凌天侯臉上有異色一閃而沒,目光中帶着少許的驚訝,點頭評價道:“少年很不凡。”
他的這番評價有一半是針對沈昊本身,而另一半則是驚訝於自己居然都觀之不透這個少年,在其身上似有迷霧籠罩,可以掩蓋一切天機。
他可以斷定這個少年有古怪,身上應該有某種秘器,否則不可能連他都沒法看透對方。
難不成其真的是某個神秘勢力派出來,進行“放養”式歷練的傳人?凌天侯這般想着。
否則一切都很難解釋得通,無論是從對方的資質,還是現有的成就來說,都不是普通散修能夠達到的。
他曾聽聞城中的神靈老祖說過,在上古某些神秘勢力異常強大,但傳人卻極少,一世僅有一兩人。
他們對於自家弟子那真的是精挑細選,幾乎已經到了寧願一世無傳人都不願將就的地步,所以這些勢力的傳人雖然人數極少,但卻各個強大無比,驚豔同代!
而這些神秘勢力對己方傳人的歷練方式便是這般的“放養式”,掩蓋其本源,讓他們以散修的身份在天下間爭雄,苛刻到了極致。
當然,這所謂的“放養式”並不是真的一點都不管不顧,那些勢力會在暗中觀察,若是己方傳人是在相同境界或是與同代人爭雄中敗亡,那他們不會插手,生死有命。
可若是被高境界的修士欺壓,他們自然也會雷霆出手,找上那個人或是那方勢力算賬。
不過這種情況一般來說很少見,正常情況下這些勢力的弟子一旦出世,那便是頂尖人物,能夠力壓同代。
加以時日便可超越大多數的同代人,與老一輩的人物爭鋒,甚至能與太華村天驕、當年的九州皇主這等人物年輕時展開生死大戰!
相傳,當年一統九州的那位皇主在成爲一個時代的至強前便曾與那些神秘勢力中的某一方勢力的傳人激戰過。
那場戰鬥發生在星空之中,當時簡直是震驚了寰宇,昏天黑地,無數星辰都黯然失色。
最終,當年的那位皇主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差點就與對方同歸於盡,這才險勝了對手,從而一統九州。
之後,那方神秘勢力便人間蒸發,不知去向。
多年後,那名皇主回憶往昔時,都對那人讚歎不絕,聲稱對方是他活到現在所遇對手中最爲強大的一個!
雖然那人是一個失敗者,但也無法否認其強大,連上古第一人,當時的九州皇主都這麼說了,足以看出此人的恐怖。
直到後來,神戰爆發,那些神秘勢力纔在世間消失,有人說是因爲他們太強了,來頭大得驚人,所以深受九州敵對方的忌憚,故而慘遭殲滅。
但有些人卻認爲眼見爲實,這些勢力可能尚有殘存,只不過都蟄伏了,在等待機會重新迴歸!
無論真相是什麼,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當年與九州那位皇主血戰的那名修士所在的勢力定然還存於世!
現在,凌霄的爺爺,也就是凌天侯就懷疑這個名叫沈破軍的少年是那方勢力的傳人,因爲九州復甦,亂世將起,他們有充分的理由迴歸!
而且沈昊的身上有那種特質,天資驚豔,力壓同輩,最關鍵的是,無法洞悉其本源,根本探究不到他究竟來自何方。
凌天侯此刻想得很多,亂世將起,若這名少年當真是那方勢力的傳人,那絕對不能得罪,否則可能會給豫州王城帶來滅頂之災!
天知道那方勢力中會有怎樣的老古董存在,萬一跳出來一個大個的,恐怕豫州王城無人可制衡。
他此次前來,是因爲凌霄暗中以秘法召喚,再加上他身在王城中,聽聞了些許此地之事,以及沈破軍在秘境中的表現。
原本他出於對凌霄的疼愛和惜才之意便來此地想化解此事,讓這個沈破軍象徵性地做出一些表態,稍微獻上一點在秘境中得到的機緣,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畢竟陳家屬於己方勢力,就算再怎麼不堪,做得再不對,他明面上也要做出一些維護,否則日後難以管理。
但現在他有些改變主意了,他看向沈昊,和藹地問道:“少年,你來自哪裡,師承何處?”
沈昊此刻很冷靜,他明白對方之前一直在觀察他,但卻無法洞悉自身,故而此刻想探他的底。
於是,他不慌不忙地答道:“我就是一介普通的散修,無門無派。”
反正對方也勘不破自己,無論其怎麼刨根問底,沈昊就是這麼一句話,他也堅信胥江是不會出賣他的。
沈昊現在只擔心馬叉叉的真身被此人看破,那到時候事情就鬧大發了,恐怕整個豫州王城都會震動。
不過對方似乎並沒有多在意馬叉叉,只認爲它不過是一匹血脈有些特異的白馬而已,並沒有真正探究它的真身。
凌天侯此刻反倒是更加懷疑沈昊是不是他所猜測的那個身份了,因爲實在是與傳聞中太像。
上古時那些神秘勢力的傳人便是在最初以散修自居,隨着時間的推移和成長才會一點點地顯露出其真實身份。
他雖然現在還不能斷定,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這裡發生的事情也確實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小輩之間的恩怨罷了。
他作爲統治者的後代絕對不會被這些事情牽絆住自己的決定,一切都力求穩重,爲大局考慮。
若沈破軍真的如他所猜測一般,來頭驚人,那這件事絕對不能再追究下去。
哪怕這樣做會引起陳家一脈的不滿,那也可以在日後多做彌補,凡事都要有取捨。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並非是某個神秘勢力的傳人,真的只是一介散修,那此事也不是不能作罷。
此子驚才絕豔,又身懷秘寶,若是此刻做個順水人情,再加上他與凌霄的關係,日後其成長起來,定然不失爲是其豫州王城一大得力幫手。
一個人,瞭解的越多,活得越長久,他的顧慮也會隨之變多。
至此,凌天侯徹底改變了原先的主意,直接開口道:“這裡的事情我已知曉,此事就此作罷,爾等各自散去吧。”
聽聞此言,陳家那名高層直接傻眼了,整個人愣在那裡,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他原本只是以爲凌天侯是因爲自己的言語或是要與胥江一戰這一行爲而有些惱怒,沒想到對方竟直接不打算追究此事了。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原因,這完全不像凌天侯的行事風格,按道理來說,無論如何他都會讓這個沈破軍做出一些表示纔對!
沈昊此刻也有些發愣,沒想到這名凌天侯竟會這般維護他,難道僅僅是因爲他與凌霄的這層關係嗎?
他若是得知對方的內心活動,此刻恐怕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成了神秘勢力的傳人了!?
當然,沈昊此刻並不知道這一點,所以對凌天侯的印象極好,覺得他也是一個爲人公正,毫不偏私之人。
“多謝,凌天侯!”沈昊立刻拜謝道。
“無妨,你與霄兒日後可以多多交流,相互補益,若是願意更可以留在我豫州王城歷練修行。”凌天侯對沈昊微笑。
這一刻,胥江頓時鬆了一口氣,凌霄亦是喜笑顏開,皆對對此人恭恭敬敬地拜謝。
“不可!”
陳家那名高層大呼,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凌天侯竟然不僅對沈破軍的所作所爲半個字都不提,還做出這樣的承諾。
他今日這番難道是吃癟吃定了嗎?
“你說什麼?”凌天侯轉頭看向此人,語氣有些發寒。
“凌天侯,你可知此子……”
“閉嘴!”
沒等那名高層把話說完,凌天侯便打斷了他,而後直接消失在虛空中。
“真正的強者永遠都秉持着一顆大公無私的心!”
沈昊故意瞟了一眼陳家的那名高層,而後哈哈大笑,今日此人絕對可以更名爲陳吃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