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霧蒸騰,神樹參天,大道碎片羅列於其中,垂下一道道祥瑞之氣。
沈昊等人沉醉於其中,觀祥雲朵朵,賞花鳥魚蟲,一條金色溪流自虛空流淌向這裡,澆灌着三轉元靈樹之根。
在這三日中,不僅沈昊等人修爲精進,渾身傷勢盡數痊癒,生龍活虎,整個秘境第二層亦是如此。
先前混戰留下的痕跡早已消失不見,元靈之氣洗刷,修復了原先的殘破,原本在混戰中被震碎的生靈也在慢慢重現。
它們是由靈氣所化,雖說尚不具備靈智,但本身卻純淨無暇,象徵着生命的本質,自然的偉力。
沈昊看着眼前生機盎然之景,思緒萬千,他有一種感想,又像是一種錯覺,彷彿理解到了某種層面。
天道循環,生生不息,古今多少修士都在追求問道長生,馬叉叉當年做到了,但最終卻說世上沒有真正的不朽。
然而事實也是如此,上古大戰過後,當世神靈寥寥,曾經得見長生的大能也逝去的逝去,隕落的隕落,早已不存於世。
既然如此,那所謂的長生又是何意?
眼前這些弱小的生靈破碎後重組,不斷重獲新生,輪迴往復,是否就是一種長生?
若真是這樣,那麼他那些逝去的親人呢,是否也有機會復活,那些上古時期隕落的無上生靈是不是也有可能再現世間?
但很快,沈昊又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假想,眼前所見,不過是生命的輪轉與接續,就如那一花凋零,一花綻,是一種自然的景象。
又好像經歷過神戰的九州亦在緩慢復甦,這是大界之力,若是九州世界當年被徹底擊潰,毀滅個乾淨,恐怕一切都會不復存在。
現在他看到的可以理解爲整個大界復甦的一個縮影,若是往大了說,在整個大界面前,他自己也只是一個渺小的生命。
由生到死,自身的生機、靈力散落在天地各處,轉變爲另一種形式存在,這是自然界的道與理。
就像他的那些親人,最終只會慢慢轉變爲另一種形式,也許太華村中的幾縷墳頭草,幾株野花,就包含了他那些親人的一部分。
逝去的終究逝去了。
至於那些大人物,無上生靈,他們活着的時候,萬道和鳴,整片乾坤都如同與其共生。
一旦隕落必然會導致天地蕭索,再加上那可怕的神戰,九州世界自然會陷入大道殘破,靈氣枯竭的狀態。
而八千年間,那些人自身的神力,道則終究會會重新迴歸於天地大道,從而令整個九州再度復甦。
“這或許只是修士所追求長生之道的一部分,不能一概而論,只有我真正到了那樣的境界,才能夠體會到全部的含義。”沈昊在心中自語。
最終他收起心神,與凌霄等人重新上路,他們此次修行圓滿,也該去秘境中的其他地方走一走,闖一闖了。
不過幾人現在對這片秘境中其他的機緣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要求,畢竟終極機緣已經到手,其他的也不過就那麼回事兒。
隨便走走看看即可,反正憑他們這幫人現在的戰鬥力,只要還在這片秘境中,哪裡去不得?
外界,秘境的出口處,在此等候的神通者已經少了很多,大部分勢力在見到己方全部被淘汰後,都帶着那些後輩離開了。
他們一個個都陰沉着一張臉,一邊惱怒自己的後輩不成器,同時也在恨那些把己方成員淘汰的那些人。
這次進入秘境的所有人中,戰績最輝煌的當屬那個沈破軍了,但輝煌只屬於他一個人,留給其餘各方的只有痛恨和深深地忌憚。
若不是早已有言在先,那些勢力都恨不得共討這個沈破軍,讓他把到手的機緣全都給吐出來,否則實在難泄心頭之恨。
但他們也只能是這樣想想,畢竟此人有豫州王城罩着,自己又身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內,哪敢胡亂造次,只能選擇黑着臉離開,省的繼續留在這裡丟人現眼。
有些剩餘勢力中的神通者此刻甚至都在祈禱,盼望着他們的後輩在最後的時間段千萬不要惹上這個煞星。
爭不爭機緣現在都是次要的,安安穩穩度過這七日,在那方福地中好好修行,也總比被淘汰出來要強,總歸算得上是不負此行。
尤其是冀州王城的那名神通者,己方勢力現在只剩下那名通玄境九重天的修士了,根據被淘汰出來的人所彙報的情況來看。
畢方族的最高戰力被豫州王城的最高戰力擊敗,那個沈破軍又居然能與通玄境九重天的修士相匹敵。
此次三轉元靈果最終花落誰家,他心裡也大概有數了,如今己方的最高戰力還沒有被淘汰已經算得上是萬幸了。
他現在只希望自己這方的最高戰力能夠堅持到最後,免得己方像徐州王城一樣全軍覆沒,現在徐州王城是唯一一個,他可不想自己這邊變成第二個。
至於徐州王城,他們現在估計是恨死雍州王城一方了,下次自己王城轟開秘境之時,絕對不會對他們那方勢力的人手軟。
秘境中,冀州王城的最高戰力正處於第二層較爲偏僻的地方,他自從逃離那片戰場後便一直在這裡徘徊。
此刻突然心有所感,總覺得好像有人在念叨着他,心中頓時一驚。
“莫不是族中前輩在記掛着我?”他自語道。
這幾日,他一直東躲西藏生怕再碰上沈破軍那幫人,直到來到這處較爲僻靜的地方纔敢駐足,停下來修行養傷。
現在忽然生出這樣的感覺,頓時令他深感慚愧,之前爲求保命,竟做出了逃跑這種丟人的舉動,實在是令己方勢力蒙羞。
恐怕之後這件事也會在各方傳開,他都不知道回去該如何面對那些前輩和族老。
好在這幾日他也不算一無所獲,有些勢力也在第二層秘境中探索,他沿着那些人的足跡,在做到不被發現,夾縫中生存的同時,也撈到了一些好處。
比如他偷偷跟着皓月教的那幾名女修士發現了凝光葉這種靈藥,並且採摘了幾株,還有之前在那片地下世界中收集的金色汁液。
有了這些東西,出去也不算沒有交代,總歸能給自己的行爲找點合適的藉口,冀州王城的那名修士這樣想着。
突然,他感覺到有一隊極其強大的人馬在靠近,其中最起碼有兩名通玄境九重天的修士,他立刻掩蓋住自身氣機,躲了起來。
這隊人馬自然就是沈昊他們,幾人兜兜轉轉,漫無目的地在這片秘境中探索了半日,竟不知不覺來到了這裡。
“這裡應該屬於秘境的邊緣地帶了,能明顯的感覺到空間阻隔。”凌霄開口道。
遠處是一片混沌區域,不過並非真正的混沌氣,而是一道紊亂的空間,屬於秘境的邊緣地帶。
沒有人能夠判斷那裡究竟能通向哪裡,總之極度危險是一定的,即便是神通者來了也不敢隨意觸之。
紊亂的空間中很難想象有着怎樣的力量,亂闖進去搞不好就會粉身碎骨,哪怕是王城中君王級別的修士也只能探一探表層,不敢深入進去。
除非這片秘境自主開放,那些紊亂的空間自然與外界形成連接,否則尋常修士根本別想通過這裡出去。
“出來吧!”
突然,揚州王城的最高戰力冷冷開口,他的眉心在發光,對附近的任何風吹草動皆有所感。
這就是揚州王城一脈的強項,他們在神識領域的修行有其過人之處。
此時,這名俊朗的青年眉心發光,而後那些光芒凝結成一盞長明燈,像是可以照耀四方,感知到任何異動。
沈昊凜然,想不到神識之力竟可以這樣修煉,將其化爲某種形狀,充分展現其功效。
同時,幾人都爲之一驚,難不成此地還有別人不成?
這時,冀州王城的最高戰力臉黑,自己還是被發現了,他倒不是不想跑,只是這名揚州王城的修士已然鎖定了他的位置。
身後是那片紊亂的空間,周圍又有兩名同境界的修士外加一個沈破軍,即便他於速度領域能夠完勝這些人,恐怕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了。
若是隻有沈破軍和豫州王城的最高戰力,他倒還可以試一試,大概率還是能跑得掉的,但現在是三人齊聚於此!
況且上次能夠跑掉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沈破軍和那名豫州王城修士志在三轉元靈果,沒有對他窮追不捨。
但這次不一樣,揚州王城的最高戰力能夠鎖定他的位置,豫州王城的最高戰力能夠以陣紋將他困住,再加上一個沈破軍,他真的是沒有一點機會。
無奈這下,他只好硬着頭皮從藏身處走了出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幾人。
“真是冤家路窄啊!”沈昊見狀眉毛立刻就立了起來,對着此人冷笑了一聲。
他好戰的個性又展現出來了,想衝上前去與對方再打一場,但卻被馬叉叉拉住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馬叉叉一副大度的樣子,對沈昊勸道。
凌霄和豫州王城的最高戰力頓時一愣,連他們都打算出手了,一向理不直氣都壯的馬叉叉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沈昊更是立刻翻了無數個白眼,心想這特麼是你的臺詞嗎?
可當他看到馬叉叉的眼神時,忽然又明白過來,這傢伙又要搞怪了。
果然,馬叉叉擺出一副極其真誠的樣子對那人道:“道兄,我知道之前的一切都處於利益紛爭,既然現在事情已經有了結果,我等也不會再咄咄逼人了。”
那人聽聞後那叫一個感動,立刻點頭,道:“之前的事的確是我做的不妥,在此給各位表示歉意!”
馬叉叉微微一笑,看着此人,又道:“此處往北一直走,便可以離開這裡,回到秘境第一層,道兄還請自便。”
言罷,它還特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主動讓開一條路,表示任其通過。
冀州王城的那名修士見狀立即開溜,他現在根本顧不上考慮爲什麼這羣人中居然是這匹怪馬說了算,此刻只想儘快遠離他們。
因爲他看得出來,除了馬叉叉之外,其他人都神色古怪,不像是要放他走的樣子,若是不把握機會,恐怕再想走就難了。
同時他亦在感嘆,馬果然還是比人善良啊,心中頓時又多了幾分對馬叉叉的感激之情。
“玩大發了吧?”那人離開後,凌霄皺着眉頭道。
這個馬叉叉故意裝出一副寬容的樣子,實際上故意指錯路,把那人給坑慘了,這次可能會徹底出不去了!
“看他的運氣咯,若是能碰上其他勢力的人也許還有機會。”馬叉叉咧着嘴,露出一口大板牙,一邊大笑一邊說道。
“馬騙子!”幾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