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嘆口氣,“現在吧。”越快越好。我只是怕彩音玄不能熬住,還有三年的時間。
“好。施夢,去密室將蠱母取出來,準備好一切。”
“是。”
將近一個時辰後,施夢才把要用的東西和藥準備好。
煬兒早已經在我的懷中睡着,侍女抱着孩子退了下去。
一個黑色的小竹筒裡放着一條紅色的約莫一寸長的細長蟲子在裡面蜷縮着身子。亭子裡的石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藥瓶。
“會很疼的,你能堅持下來嗎?”
我點點頭。“再疼我也會忍下來的。”
別間微微頷首,拿着一把小刀放在火上燒紅。然後用燒紅的小刀挑起那竹筒裡所謂的“蠱母”。蟲子一碰到小刀就似乎甦醒過來了,蜷縮着的身子放鬆開來。
施夢點住我的穴道,將木塊塞進我的嘴裡,拿起另一把更小的刀子劃開我的手腕。殷虹的血液流淌而出,別間將蟲子一點點的抖落到我的手腕上。蟲子似乎聞到血液的味道,慢慢的朝着傷口的地方爬去。而爬過的地方開始變得發黑,呈現出一條黑色的線。
蟲子漸漸的離傷口越來越近,先是蟲子的頭鑽進肉體中,再是身體,最後是尾巴。
是真的,很疼,比錐心更疼!似要把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全部啃噬掉一般,疼到我害怕自己沒有勇氣再支撐下去!
皮膚下,還能看到蠱母在肉體中蠕動的身軀。一點一點的慢慢朝着心口的方向爬去,幸好施夢點住了我的穴道。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疼痛的感覺漸漸消失了。
成功了嗎?心口處好像有一隻蟲子在啃噬什麼一般,隱隱約約的還能感覺得到它在動。
“好了。”別間放下刀子,將我的手腕包紮起來,桌子上那些藥瓶裡的藥全部倒在一個碗裡。別間用內力搗碎藥丸,再將施夢的手腕割開,紅色的血液就流進碗裡。混合這烏黑的藥呈一種紅褐色。
接滿一碗血之後,別間用勺子攪了攪。“把藥喝了……”
我吐掉木塊,冷汗早已經將衣服浸溼。“藥?”
“種下蠱母之後,前十天你每天都得喝下一碗新鮮的人血。如果哪一天沒喝,第二日你就已經是死屍了。往後你只要在一月內喝下一碗就行了。”
我倒吸一口涼氣,爲何當
年的傳說沒有這條?見我猶豫不決,別間竟然捏着我的下巴強行將一碗血藥灌進了我的嘴裡。
血腥味十足,倒像是我現在成了吸血的惡魔了!甜腥味混雜着藥的苦味從嘴裡漫延到喉嚨,是真的在喝人血!
次日清晨,喝完“藥”之後就隨同別間一起回到他原本躲起來的地方。
不知道在路上行了幾天,終於到達了別間以前躲起來的地方。難怪我會一直找不到他,這個別院的周圍全是山脈,除了夜晚之外都是濃霧掩蓋着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別院的周圍全是毒蔓!
果然是很好的一個藏身之所。
侍女扶着我下了馬車,擡頭看着別院的大門上掛着的牌匾“聽風園”。
聽風的聲音嗎?風又是什麼聲音?
“進去吧。”別間走在前,施夢推開大門。
這些日子來每天都有一碗新鮮的人血送來,好像都是別間身邊的那些肯爲他賣命的人一人一天的來。
別間其實性子很恬淡,只是仇恨漸漸佔據了他的心。我每日都會看到他對着一位女子的畫像彈琴,那悠悠的琴聲,是在訴說思念之苦,仇恨之怨。
平天十五年二月十六,這三年來唯一一個找到我的人——煥兒。
“娘。”
我頷首,示意煥兒坐到我身旁。“近來可好?”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再問問關於彩音玄的事情。
問問他是否過得好,是否已經忘記了我?可是那幾句話就那樣卡在喉嚨裡,我不能說更不敢說出來。
“娘,兒子過得很好。但爹他……”心猛然一跳,暗自苦笑一下,自己還是那麼的在乎他啊!見我不語,煥兒接着道:“爹他最近三年納了很多的后妃,還有……男寵。”
我不以爲然的笑道:“這樣也好啊,如今彩國皇室就你們這幾個孩子,多點后妃也是很好的事情。至於男寵,現在有權有勢的人家裡誰不會養幾個面首?”
煥兒擡眸,微微蹙着眉頭。“可是爹他……不管是后妃還是男寵都與孃的容貌略有相似之處!”
我錯愕的看着煥兒的眸子,那張和彩音玄一模一樣的臉,看着很動容。“這與我何事?煥兒,你還是早些回宮吧。”
“娘!”煥兒驀然起身低頭看着我,從袖中摸出一個香囊。“兒子希望娘能回去!”“咚!”的一
聲跪在我面前。
我偏過頭去不再看他,那張臉是那麼的相似啊!我怕自己會半途而廢!“你回去吧,我是不會走的。想必你也早從蝶衣他們口中得知我已經嫁給別間的消息了,我生是他的人,死亦是他的鬼。”
“那爹呢?難道娘就真的忍心放下?”
忍心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或許忍心,但是都是爲了不忍心看到彩音玄痛苦而已。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回去吧。”身後突然出現別間的聲音。“帶着煬兒一塊兒回去吧。你在我這裡三年,哪一日不是以淚洗面的樣子的?”
我回頭,煬兒伸出小手向我跑來。“孃親!這位哥哥長得真好看!”
我抱着煬兒坐在腿上,“煬兒,他是你哥哥,知道了嗎?”
“哥哥?煬兒有哥哥了嗎?原來煬兒除了孃親和爹爹之外還有哥哥呀!”煬兒一手摟着我的脖子,另一隻手去抓煥兒的衣服。“孃親,你看哥哥跪在地上會感染風寒的,還是讓哥哥起來陪煬兒玩兒吧!”
連煬兒也是希望我回去的嗎?可是,我就算回去了,彩音玄在心底也只是恨我到骨子裡而已。
“娘……太上皇最近的身子不好,也是很希望您能回去看望她一次。”煥兒還是跪在地上,不理會煬兒正在拉扯他的月牙色龍紋長袍。
也許,也許吧,回去看看也好的。他只是不再愛我了而已,其他的什麼也沒變。“好,娘跟你回去。”
平天十五年,三月初三,我終是回到了這裡。
我先回到了琉璃醉,讓煥兒帶着煬兒回宮。皇宮裡面已經沒有皇后了,有的只是三千粉黛和男寵而已。
這三年,我沒有獲得外界的任何消息,不是別間不告訴我,而是我自己不想知道。
“主子!”從我離開皇宮後,莫殘就回到了地獄樓。他效忠的只是地獄樓的樓主,其他人對於莫殘來說可有可無。
我頷首,召集所有人報告了這三年來地獄樓的事務和進展情況。
揉揉額頭,已是深夜。喚來桃兒爲我梳洗完畢就睡下了,明早就要進宮了。
躺在牀上,輾轉難眠。我不知道明天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去面對彩音玄,太上皇召我回來也沒說是以什麼身份回來的。
次日,早早的洗漱完就進宮了。
(本章完)